见冷朝宗脸上没有丝毫惧色,聂长空不禁有些诧异,“你就不怕我现在对你动手么?”
冷朝宗笑了笑,“你的事迹我早就了如指掌,倘若你真的要对我不利,就不会以这般架式冲向皇城。”
聂长空叹了口气,他不得不承认冷朝宗对自己的性格拿捏得恰到好处,此刻知晓凌天没死,自然不会真的杀了冷朝宗。
见聂长空不说话,冷朝宗自顾说道:“听三儿说,你已经进入了皇室墓冢?”
提到这件事情,聂长空的脸色又冰冷了下来,“是又如何?”
冷朝宗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愧疚,似乎也知道无法掩饰,斟酌了片刻,又道:“我知道你心里肯定对我忌恨无比,不过我皇室成员数不胜数,若非距离禁咒爆发的时间越来越近,我也不会出此下策,希望你能谅解。”
聂长空丝毫不为所动,冷声道:“先把凌天带来。”
对于聂长空的冷漠,冷朝宗也没有丝毫办法,皇室的命运此刻便握在聂长空手里,他也只能妥协。
不久后,一队士兵果然抬着一顶轿子自皇城内冲出,刚刚停在不远处的面,一个熟悉的稚嫩声音果然自轿子内传出,“师傅,是你吗?”
聂长空大喜,再也顾不得飘在天空中,收起方印后,立刻御空降落。
刚刚来到地面,一道细小的身影已经迅速自轿子内冲出,相隔很远,便激动的唤道:“师傅,真的是您?”
仔细打量了那道细小的身影片刻,确认是凌天后,聂长空终于松了口气。
走到近前,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丝毫不看旁边一脸期待的冷朝宗,一把牵起凌天的手,“我们走吧。”
冷朝宗顿时急了,“聂长空,你就这样走了吗?”
聂长空脚步一顿,“难道陛下还想杀我?”
冷朝宗一怔,急忙摆了摆手,“当然不是。”
“那陛下还想说什么?”
看出了聂长空眼中的不耐,冷朝宗也不再绕圈子,径直道:“聂长空,我知道是我皇室对不起你们师徒,不过事关整个天下苍生的命运,倘若我们皇室血脉调零,周边各族定然会趁势兴兵来犯,届时天下必将大乱。”
“与我何干。”冷朝宗的声音刚刚落下,聂长空便冷冷的回应了一句。
冷朝宗的脸色顿时有些难看,不过犹豫了片刻,他还是咬了咬牙,“你要走也行,可否告诉我,你刚才从皇室墓冢里活着出来,是否已经解开了那个禁咒。”
“没有。”聂长空依旧回答得很干脆。
似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冷朝宗惊怒交集低呼道:“你都进入了皇室墓冢内,怎么可能还没解开?难道你还留了一手?”
聂长空皱了皱眉,也懒得多做解释,意味深长的看了神色变幻不定的冷朝宗一眼,拉着凌天的手一步步向远方走去。
从皇室墓冢出来时,他原本还想来赶回皇城后,将事情始末解释清楚,得知凌天竟然这么快就受到威胁,他哪里还有心情说那么多?
凌天虽然才十岁,心智却早已成熟,这般场景,他也知道自己不该说话。自从跟随聂长空到现在,无论聂长空做什么决定,他都会毫不犹豫的支持,哪怕让他去死。
见聂长空越走越远,冷朝宗终于忍不住了,踉踉跄跄的跟了上来,“聂长空,等等。”
那些将凌天带来的人见状,立刻冲将上来,准备扶住冷朝宗,不过却被他喝止。
聂长空原本不想理会,见冷朝宗如此倔强,他还是暗自叹了口气,“你不用追来了,我可以告诉你,不是我不想解开那个禁咒,而是我无能为力。”
“什么?无能为力?”
这个消息对冷朝宗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那身佝偻身躯连连颤抖,脸上顿时升起绝望之色,怔怔站在原地,只差没立身不稳而栽倒在地。
下一刻,他似乎又想到了什么,竭力向聂长空奔来,目光灼灼的问道:“怎么可能会无能为力,万年前那些诅咒师不是说,只要后世有诅咒师愿意出手相助,便能解开这个禁咒的吗?你是不是不想帮助我们?”
聂长空眼中闪过一丝不耐,“倘若不信,自己去皇室墓冢看看就知道了。”
冷朝宗身躯一颤,脸上早已不见一代帝王应有的威严,此刻看起来更像一个害怕死亡而苦苦挣扎的垂暮老人,老脸上布满了绝望与不甘的神色。
一双混沌的眼睛转了几圈,似乎又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焦急的凑上前,语无伦次道:“那你说,无论你想要什么,只要我皇室能做到,一定会满足你的要求。”
聂长空皱了皱眉,他之所以这么做,只是看不惯皇室出尔反尔而已。
还没等他说话,冷朝宗几乎已经扑到他的脚边,哀求道:“地位、金钱、修炼者梦寐以求的奇草异果,还有诸多无上修炼功法,或者想手握无上大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只要你一句话,我可以随时帮你实现。”
冷朝宗此刻就如同疯了一般,丝毫不顾皇族的威严,双手紧紧拽住聂长空的衣角,声音中充满了哀求之意。
不说聂长空与凌天,就连旁边的诸多士兵,也当场瞠目结舌。
要知道眼前的人可是当代帝王,是权势顶峰的至高者,中整个天下都需要仰望的存在,一句话便能决定无数人的命运。
然而此时此刻,他竟然对自己这么一名诅咒师苦苦哀求,而且还许诺令世人做梦都不敢想象的条件,倘若此事传出去,也不知会引起多大的轰动。
震惊过后,聂长空甚至都快被感动了。
自己何德何能,竟然能令天下之主这般哀求,倘若再不答应的话,连他都感觉自己是罪人。
脑海里百念齐出,片刻后,当想到刚才那些修炼者议论的话语,缓和下来的眼神又瞬间被一抹坚定所代替。
就凭自己那些大逆不道的话,即便为皇室解开了那个禁咒,恐怕自己与凌天都难逃一死。
想至此,聂长空丝毫不顾冷朝宗渴望的眼神,轻而缓的摇了摇头,“抱歉,我什么也不需要。”
在周围那些兵士震惊的目光中,聂长空再次拉着凌天一步步走远。
夜风习习,迎面扑来,将他那身黑衣与长发吹向不断倒卷。
明知这次拒绝,或许会将自己与凌天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但他的脚步却走得如此坚定与决绝。
没有御空飞行,因为他知道,即便自己能御空飞行,只要冷朝宗一句话,自己与凌天根本就无法活着离开这里。
所以他在等,等身后传来对自己命运的审判之音。
冷朝宗也没有再追上来,只是怔怔站在原地,一点点看着聂长空那道消瘦的身躯越走越远,一张满是褶皱的脸上充满了挣扎的神色,不甘、屈辱、愤怒……不一而足。
聂长空表面上看似平静,身躯却紧绷得直欲炸开,所谓龙有逆鳞,触之者怒,他这是在挑衅皇威,每走一步,他的身躯都会跟着轻颤一下。
这种等待的时间变得无比漫长,似乎每走出一段距离,就像迈过了无数次生死一般。
当距离越来越远,依旧没有听到身后的冷朝宗有什么反应后,凌天终于忍不住,小心翼翼问了一句,“师傅,我们真的要走?”
聂长空点了点头,想强自从这种压抑的状态解脱出来,不答反问道:“陆维他们呢?”
刚才看到客栈周围的打斗痕迹,他就知道陆维与皇室之人肯定经历了一场恶战,而皇室的目标是凌天,其他人的话,或许会直接被当场格杀。
凌天摇了摇头,“师傅,他们没事,在皇室来人之前,他们已经先一步逃走了。”
聂长空一怔,“什么?逃走了?”
“是啊,皇室之人将客栈包围起来之时,我就知道师傅您肯定出了什么事,如果我不留下来,恐怕没人能够逃得出去。”
聂长空更加不解了,“那陆维他们就不管你?”
凌天毕竟才十岁,陆维几人再贪生怕死,应该也不可能让他单独留下面对危险。
凌天似乎也看出了聂长空心里所想,解释道:“师傅,您不用责怪他们,这一切都是我的决定。”
“哦?你何要这样做?”聂长空语气中已经带上了责怪之意。
凌天挠了挠头,讪讪道:“师傅,您不在,我也只能自作主张了,那时候陆维他们一定要逼着我一起离开,迫不得已,我只好……”
“只好怎么样?”
似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般,凌天“嘿嘿”一笑,“只好用剑抵在自己的咽喉上,逼着陆维他们离开。”
聂长空眉头紧锁,“那后来呢?”
话语虽然还是带着责怪之意,望向凌天的目光,不但变得柔和了下来,而且还带上了一丝赞赏的神色。
毕竟才十岁啊,竟然能有这般大气魄,确实非一般人可比,收徒如此,也不枉来自己多日来的辛苦。
凌天正了正脸色,严肃道:“皇室早就知晓我是您唯一的亲传弟子,一旦师傅真的出了什么事,他们绝对不会轻易放我离去,那时悲愤难抑,才会与皇室之人大战了半个时辰。”
聂长空皱了皱眉,“你能与他们大战半个时辰?”
凭刚才白眉道人的修为,连此刻的自己都不是其对手,凌天怎么可能与之大战半个时辰才被捕捉?
凌天笑了笑,解释道:“师傅难道忘了,既然这个世界上只剩下我们两名诅咒师,您都出了意外,他们又怎么可能会让我出事?”
聂长空恍然大悟,如果凌天誓死不降,皇城之人修为再高,不能伤害凌天的情况下,确实只能被动招架。
见聂长空不说话,凌天眼中也闪过一抹愤怒,继续道:“为了给陆维他们争取逃离的时间,我整整与皇室之人折腾了半个时辰,各种花言巧语,又有自己的生命作为威胁,其中还迷惑周围许多普通人将现场闹得鸡飞狗跳。”
说到这里,凌天又叹了口气,“不过我也知道,皇城之人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放我离散,直到感觉陆维他们已经到了安全之地,才终于束手就擒。”
Copyright 2024 乐阅读www.22i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