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长空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如果再次与道一交战的话，他一定有所防备，再想故计重施根本就不可能。
“从今日起，我要回师门闭关，不再参与修炼界中的任何事情，也希望你好自为之。”
说完，道一转身向燕无双几人走去。
道一刚刚走出几步，侯战顿时迎面冲来，焦急的握住他的肩膀，“不行，你还没有输，他已经黔驴技穷了，现在不杀，恐怕就没机会了。”
“放开！”即便是面对侯战，道一的声音也冰冷无比。
侯战脸上满是狰狞之色，愤怒的看了看聂长空，似乎又在担心什么，继续对道一说道：“他可是万恶的诅咒师，他杀了我擒天门的上百名弟子，难道这种人……”
侯战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道一冰冷的声音打断，“够了，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刚才我们悄悄跟来的时候，他们的对话我也听到了，倘若不是侯天下毒害死逸仙阙的大弟子陆维，聂长空又怎会一怒之下杀了他？他这是咎由自取。”
听到这些话，聂长空看向道一的目光顿时有些复杂，看来这道一也并非想象中那般古板，至少懂得明辨是非。
见聂长空脸上升起一抹淡淡的笑容，侯战心里的杀意顿时直灌脑顶，放开了道一的双肩后，猛然低喝了一声，“既然你们都不出手，我自己来，今天不把聂长空碎尸万段，我誓不为人。”
聂长空大惊，下意识的驱动身躯向后暴退。
然而还是晚了一步，还没退出多远，侯战手中光芒闪烁而出，一柄大刀横向天际，只听“砰”的一声巨响，原本只如手臂般大小的大刀，瞬间变得如一面宽厚的城墙，自天空中轰然斩下。
刀身未至，狂风就已扑面而来，直刮得聂长空脸上的肉“呼呼”生疼。
惊骇之下，聂长空再也顾不得自己已经快要枯竭的精神力，瞬间驱动周围所有能驱动的实物，疯狂砸向斩来的大刀。
下一刻，他的身躯却剧烈的摇晃了一下，那张俊秀的脸，也瞬间变得煞白无比。刚才先从小镇内御空飞行而来，之后又轮流与无崖、道一决战，精神力早已达到了枯竭的边缘。
此刻是真的消耗得点滴不剩，以至于才刚刚升起的物体，在失去精神力的支撑后，又转瞬而坠落下来。甚至就连他的身躯都无法支撑着飘浮在空中，瞬间跌落而下。
大刀来势汹汹，没有因为聂长空的精神力耗尽而停滞半瞬，弧形的光刃便如泰山压顶般力劈而下。
“完了！”
聂长空想避开都做不到，自己此刻的精神力已经枯竭，加之大刀斩来的速度太快了，眼睁睁看着那道光刃一点点向自己的头顶压来，却无力躲避。
就在这时，不远处却传来了一声大喝，“上代修炼者竟敢出手，该死！”
这个声音来得如此突兀，聂长空都还没反应过来，一道光点瞬间自远方射来，穿过重重密林，只是眨眼间，便击在了侯战的大刀上。
“铿！”
金属断裂的声音响起，原本这势不可挡的一击，竟然被那道光点击溃，最令聂长空震惊的是，侯战的大刀还被击碎成了两截。
断裂的刹那，刀身瞬间幻化成本身的模样，其上光芒瞬间消散，除了侯战握着的刀柄之外，刀刃却“哐当”一声掉落在地。
看了看手中被人生生击断的大刀，侯战眼中顿时布满了惊恐之色，再也顾不得没有丝毫反抗之力的聂长空，迅速向后亡命般退去。
“既然敢打破约定，今日不杀你，日后谁来遵守规则？”
那个浩荡的声音继续传来，侯战逃遁的速度在聂长空看来，已经快得不可思议了，但还没奔出多久，侯战的身躯却再次被一道迅雷不及掩耳的光点击穿。
“噗！”
没有任何意外，原本还在迅速暴退的魁梧身躯，被光点射空后，再次冲出了一段距离才迎面栽倒，刚才还不可一世的侯战，只是一个细小的光点，便命丧当场，胸口上出现一个前后透亮的窟窿。
聂长空一时间惊骇莫名，在他的认知中，修炼者就算再强，想要杀死侯天这种强大的人，没有一场激战，也绝对无法做到，没想到身形未现，侯天竟已惨死。
震惊之下，聂长空脑海里百念齐涌而出，之前他还一直觉得奇怪，为何与自己交锋的修炼者都是年轻人，而从未出现过上代修炼者。
此刻再听那个声音，他更加肯定了，上代修炼者或许有什么秘密协定，不能对年轻一代出手。
就在聂长空惊疑不定之际，那个浩荡的声音继续传来，“在场的所有势力听着，如果再有谁不守规则，这就是下场。”
声音方落，只听周围无数“沙沙”声响起，似是有无数人在林间蹿动，不久后，那些“沙沙”声越来越远，最终消失得干干净净，就像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般。而那个浩荡的声音，也终于在周围的天地间渐渐归于虚无。
聂长空怔怔半躺在地面上，一时间都忘记了做出反应，这一切对他来说，太难以想象了。原本以为现场就只有自己与侯战几人，没想到暗中居然聚集了这么多势力的耳目。
周围寂静一片，只有远处草坪上的无崖三人，也还在惊慌四顾。
顾不得自己疲惫的身躯，聂长空强撑着站起身，踉跄着燕无双几人奔去，还未奔到近前，就急切的问道：“究竟怎么回事？是谁杀了侯战？”
三人似乎在顾忌什么，复杂的看了聂长空一眼，却没有人回答。
“怎么了？”聂长空皱了皱眉，迅速走到燕无双面前，“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燕无双犹豫了片刻，才苦笑着摇了摇头，满含深义的说了一句，“这次你逃过一劫，下次就没那么好运了，好自为之吧。”
似乎不想等聂长空问下去，燕无双飘身而退。
旁边的道一与无崖见状，也迅速向远方的小镇掠去。
刚刚掠出一段距离，无崖又回头深深的看了聂长空一眼，冷声道：“今天败于你之手，我认了，下次倘若再碰到，我一样会取你性命。”
语毕，与道一、燕无双一起闪掠而出，几个呼吸的时间，就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中，只留下满脸迷茫的聂长空一人。
聂长空想追上去，但此刻精神力枯竭，全身气力全无，刚刚走出几步，就气喘吁吁的倒在了草坪上。
脑海里乱成一团，就连无崖离开前，眼中闪过的一抹得意之色他都没有发现。
“刚才那人究竟是谁？所谓的‘规则’又是什么？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
射在草坪上，怔怔望着漆黑的夜空，一时间，聂长空只感觉自己之前的认知，所有的信念，全都在霎时间倾覆。
在狼族帝都时的古天，带走凌天的神秘中年人，闯入绝地绝魂窟后，牵引逃生的神秘的力量，还有刚才那个浩荡的声音，这一切一切，都像有一只强大的手，在操控着自己前行，任凭自己如何挣扎，却始终摆脱不开。
还有一直追杀自己的炼狱堂，自从进入帝都后，他们就像从这个世界消失了一般，居然也一直没有再出现。
各种念头纷乱涌出，直将他的脑海搅得乱成一团。
他此刻只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迷路的孩童，处于一片别人散播的朦胧迷雾中，始终找不到前进的方向，需要别人一步步牵引。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躺在草坪上的聂长空突然笑了，只是笑声中，却充满了无力与挫败。
片刻后，笑声渐止，而聂长空，却没有再动弹一下，双眼无神的望向夜空。
天空一片阴霾，没有光明，甚至没有星辰闪烁，只有一片漆黑厚实的云层，黑压压的笼罩在他的头顶之上，一如他此刻的心情。
周围一片如死般的寂静，半个时辰，一个时辰……他自己都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直到某一刻，一阵轻风斜斜吹来，将一缕枯草吹落到他的脸颊上，原本迷茫的神色，终于渐渐被一抹坚毅所取代。
缓缓站起身，望着天空中那层庞大无比的黑云，喃喃自语道：“谜团是吗？总有一天，我会打破这一切，让所有隐藏之物都无所遁形。”
声音虽小，却凛冽无匹，充满了一往无前的坚定与霸气。
就在这时，一个阴冷的声音突然自不远处传来，“嘿嘿，精神力枯竭了是吗？”
听到这个声音，聂长空身躯一紧，下意识侧头望去。
眼及处，只见一道熟悉的身影正从远方一步步走来，当距离越来越近时，聂长空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又是你？”
“嘿嘿，不错，又是我。”
“你回来做什么？”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绝情门的少门主无崖，一边向聂长空走近，一边说道：“我说过，再次遇到，我一样会取你的性命。”
“刚才你已经败于我之手，就算你要战，也要等下次吧，此刻回来，难道还有别的事情？”
无崖笑道：“嘿嘿，刚才我已经走了，现在回来，不是已经属于下次了吗？”
“你……”
聂长空终于恍然大悟，这无崖刚才离开，不过是避开众势力的耳目，刚才自己的精神力枯竭这一点，他似乎早就已经知晓，尽管过去了一段时间，没有盘坐冥思，也只是恢复了一成而已，如果无崖真的要对自己动手，根本就没有任何还手之力。
脑海里百念急转，片刻后，聂长空又冷笑道：“难道你忘了刚才那人说的话了吗？”
虽然不明白那个所谓的“规则”是什么，但应该是制约这些修炼者的某些行为。
无崖脸上顿时升起一抹得意的笑容，“这些规则是为上代修炼者而定的，与我们年轻人无关，就算我杀你，也没人敢把我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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