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决裂

“在这里不可以说吗？”聂长空依旧面无表情。

“我想单独跟你谈谈。” 妖无媚秀眉轻蹙。

“那我先回避一下。”穆雪倒也识趣，也不顾聂长空的制止，立刻起身走了开去。

直到穆雪的身影远远走开，聂长空才平静道：“可以说了吧。”

妖无媚叹了口气，道：“你真的要去青霞城？”

“当然。”聂长空答得很干脆。

妖无媚眼中满是担忧之色，看了看远去的穆雪，“难道你就不怕落枫城的事情再次重演？”

聂长空一怔，“你是说念尘吗？”

“不错，你好意救人也就罢了，如果救了人之后，转身又要置你于死地，你难道就甘心？望月城、狼族部落、狼族都城，落枫城……这一路来……”

妖无媚的话还没说完，聂长空就忍不住惊呼道：“你、你怎么都知道？”

见聂长空反应如此剧烈，妖无媚这才反应过来，刚才只顾着说服他，一时心直口快，竟然将这事说了出来。

与聂长空对视了一眼，又犹豫了许久，妖无媚躲闪的神色瞬间一定，点头道：“不错，我一路来，都跟在你身后。”

聂长空身躯一紧，原本冰冷的神色全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惊容。

早在听岩森说妖无媚一路往东之时，他就隐隐猜到她很有可能在寻找自己，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这么说，你之所以出现在这里，也是寻我而来？”

既然已经挑明，妖无媚也没有再否认，“不错。”

说到这里，妖无媚似是想到了什么，又警惕的瞥了周围众人一眼，“落枫城的念尘，你应该还记得吧？”

提到念尘，在落枫城的一幕幕又迅速浮现在脑海里。

自顾沉思了片刻，聂长空才点了点头，“记得。”

“记得就好，你救了她，她竟然还敢对你下毒，我已经把她杀了。”

“什么？你杀了她？”聂长空再次动容，睁大眼睛直直望着眼前这张绝世的冰冷面容。

“怎么？难道这种人也杀错了吗？”

聂长空沉默了，脑海里各种念头齐涌而出。

念尘确实想杀自己与凌天，倘若不是自己身上正好有御水蛭的内丹，恐怕早就死在噬魂散之下，杀了所有人后，自己却又意外的留她一命，没想到妖无媚又将她杀了。

想到这些，聂长空脑海里一时间混乱无比，他都不知该怎么回答妖无媚才好。

也不知过了多久，聂长空才自嘲的笑了笑，“这种事情我早就习惯。”

妖无媚又惊又怒，“难道你就甘心被人利用？”

说到这里，妖无媚又有意无意往穆雪的方向瞥了一眼，虽然很快就收回了目光，却被聂长空捕捉到了。

“你难道也想对她下手？”

妖无媚一怔，摇了摇头，“自然不是。”

“她只是个普通不过的女子，即便对我有杀意，也没有任何威胁力。”

妖无媚冷笑道：“你很在乎她？”

聂长空身躯一紧，脸色也渐渐冰冷了下来，犹豫了许久，重重的点了点头，“是。”

此话一出，妖无媚的脸色顿时狠狠苍白了一下，娇躯更是微微颤了颤，迅速在远方的穆雪身上扫视了一眼，美眸中的杀意瞬间大甚，“如此说来，只是因为她，你才如此护着这些人？”

聂长空没有回答，反而冷喝了一声，“立刻给我离开这里。”

声音不高，但语气中却充满了不容拒绝，以至于妖无媚原本苍白的神色又煞白了一分，身躯更加剧烈的颤抖了一下。

似是难以置信般，她再次问了一遍，“你要我走？”

“是。”

说话一如既往的简洁干脆，原本不想解释什么，看到妖无媚苍白的脸色，他还是轻声说了一句，“这是我自己的事，就不用你插手了。”

妖无媚顿时笑了起来，只是笑容中却满是酸涩之意，就连一双美眸中，都渐渐渗出了层淡淡的水雾。

“呵呵，很好，确实是我多管闲事，是我破坏了你平静的生活。”

说到这里，妖无媚深吸了口气，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紧紧盯着聂长空，一字一句道：“从今日开始，我妖无媚与你之间，再无半点瓜葛！”

妖无媚每说一句话，聂长空的身躯都跟着微微颤抖一下，字字如刀，深深的扎进他的心脏，令他呼吸都瞬间停滞住了。

然而从始至终，他却没有开口，怔怔站在原地，就像一座石雕一般，许久都不曾动弹。

直到面前的紫色身影渐渐远离，他才颤抖着伸出手，张了张口，喉咙就像被什么卡住了一般，想说什么，最终却发出不任何声音。

而妖无媚，走得如此的决绝与干脆，聂长空伸出的手，她终于还是看不到了，不久后便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中。

怔怔望着妖无媚离开的方向，聂长空依旧僵立原地，无数个念头如同恶兽一般在脑海里肆虐咆哮，只是这些咆哮声，终究都只是渐渐沉溺到心底深处，而后归于虚无。

“师傅，妖无媚姐姐怎么走了？”

直到凌天的稚嫩的声音自旁边传来，聂长空才恍然回神。

僵硬的收回伸到空中的手，侧头望向一脸疑惑的凌天，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没有回答，立刻盘腿坐了下来，很快就进入了冥思状态。

聂长空此刻脸色阴沉得可怕至极，凌天伸了伸小舌头，识趣的走开了。

一夜无眠，虽然闭上眼睛，刚才妖无媚每字句话，就如梦魇一般，一遍又一遍的在脑海里萦绕不绝，久久挥之不去。

第二天，当东方天际透出一片白光时，众人再次上路。

三十里的距离不远，众人速度再慢，跋山涉水，第二天午时，终于也到达了青霞城巨大的城门口。

青霞城不愧为阻击蛮族入侵的重要防守之地，城墙足有四丈高，厚实而雄伟，城墙上瞭望塔遍布，驻守的士兵严阵以待。

抬头看了一眼高耸的城墙，聂长空有意无意回头望了一眼，身后荒凉的丛林空无一人，臆想中的人迟迟未曾映入眼帘。

直到众人有条不紊的向城门内走去时，聂长空嘴角升起一抹自嘲的笑容，也不再停留，随着众人一起迈入繁闹无比的青霞城内。

几百人一起进入，任谁一眼都能看出异样，幸而炎祈这位青霞城的统帅走在最前方，虽有千万双诧异的目光投来，却始终敢走上前来质问。

“看到了吗？前两日出生的军队回来之时，曾经说过邪恶的诅咒师重现世间，难道就在这群人之中？”

“早就听说炎将军会带着诅咒师归来，应该就在这群人之中，也不知是谁。”

聂长空眉头紧锁，看来对自己没有敌意的，或许也只有前几人出征的一千人了吧？

暗自感叹了一番，聂长空没有任何表示，跟着众人一起向城主府的方向走去。既然已经决定来这里，他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几百人远离了城门的位置后，一名全身紫衣衣物的女子紧随而来，因为长相一看便知是人族，守城的士兵也没有阻拦，任其进入城中。

一路跟在玉和镇几百人身后到了城主府外，亲眼见聂长空几人随着炎祈进入其中，紫衣女子满脸复杂的喃喃自语道：“你究竟要经历多少背叛，要多绝望，才肯放弃那个可笑的愿望？”

不久后，城主府内，聂长空渐渐步入一间奢华的大殿内，其中各种精美的饰品琳琅满目，就连镶嵌在木门上的镂空图案也栩栩如生。

大殿内约莫上百人，首座上一名中年人正襟危坐，目光灼灼的盯着一步步进入的聂长空与凌天两人。

“你就是诅咒师？”

直到聂长空站定，首座上的中年人第一个开口问道。

扫视了周围上百双怪异的目光，聂长空从容的点了点头，“是。”

“喔……”

亲耳听到聂长空承认，大殿内顿时响起了一阵惊呼声，继而无数猜忌之声此起彼伏。

“真是太难以置信了，没想到这个世界上还有诅咒师。”

“是啊，听前几天回来的一千名士兵说的时候，我还不相信，如今亲眼一见，这诅咒师似乎也没有三头六臂啊。”

“真不敢想象，凭他这身消瘦身躯，竟然以一己之力大破蛮族五千名骑兵？”

这些议论声聂长空也听到了，却目不斜视，抬头望向首座上的中年人，“相必你就是青霞城的城主了吧？”

中年人满脸胡茬，一双眼睛里布满慧黠之色，惊讶的打量聂长空许久，才点了点头，“不错，我是青霞城的城主，早就听闻你在玉和镇的壮举，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与城主对视了一瞬，聂长空下意识的有些反感，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了之遇到的几个人，岩森那个部落的前任酋长，以及夜枭的父亲，这些神色何其相似啊，看向自己时，眼中总是露出这种令人捉摸不透的光芒。

“城主有话直说无妨。”

城主笑着摆了摆手，“炎将军早就传信回来，既然他都说你并非如传闻中一般邪恶，我自然也相信他的眼光。”

听到城主这话，聂长空与凌天都同时松了口气，毕竟这是一个拥有无数修炼者的人族城池，一旦他对自己起杀心，修炼者尽出，自己与凌天必死无疑。

也不等聂长空说话，城主继续说道：“蛮族既然已经对我族出兵，想来不日便会卷土重来，你安心在青霞城内住下，若能助我们抵挡蛮族，我想这青霞城之中，应该不会有人再对你们诅咒师产生敌意。”

对于这种很是虚伪的场合，聂长空极其不喜，待城主将正事说完，便带着凌天匆匆告退。

只是他没看到的是，在他带着凌天退出大殿后，城主的眼神却渐渐冰冷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