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潘多拉

卡西在小孩的指引下，找到了卓娅的家，一座不大却很漂亮的木屋，外表用油漆刷成纯白色，周围绿树花草环绕，散发出一股宁静祥和的气氛。他们来到的时候正巧卓娅推门而出，一袭白色睡衣下隐隐显出玲珑有致的完美胴体，那双圾着木质拖鞋的雪白赤足暴露在外，衬托的慵懒而柔美，整个人看上去竟是有股说不出的迷人味道，让卡西不由自主的想起了那个旖旎的梦。

“卡西！天哪，你来啦！”卓娅露出惊喜的表情，她抱起小孩然后拽着他的衣袖，“赶快进家里坐吧，我正要煮早茶呢。”

卡西闻言心中不由得一热，怔怔地望着抱着小孩的卓娅，一瞬间竟然有种家的感觉，自幼跟随老师长大的他从未有过这种体验，似乎只能用两个字形容——美好。不过此还有更重要的事情，他回过神来，急切道：“赶紧通知村民，村中那口井里的水不能喝，可能有问题。”

“你太聪明了，瘟疫就是从水井传出的，不过有了你的巨牙，我和爸爸已经将水质问题解决了。”抱着小孩的卓娅微微一笑，轻轻拽起卡西，“进家吧，我的大恩人。”

“问题恐怕没那么简单！”卡西赶紧将晚上遇到黑衣人的情况简短的进行了描述。

“怎么会这样？”卓娅越听越害怕，那一抹笑容早已被忧虑焦急所掩盖。

不久之后，岚耶村的老老少少集中在村中央的水井旁边，纷纷用着平生最恶毒的语言诅咒凶手的灵魂不得安息，有些胆大的男人们甚至回家拿来农具要鞭尸，不过被查看尸体的卡西等人拦下。

“巴罗亚大叔，您有什么线索吗？”卡西紧紧盯着卓娅的父亲，因为他看到巴罗亚在见到尸体上那个骷髅头图案时神情一凛。当然每个人看到这个图案都会吃惊，但是卡西却看到他似乎在那一瞬间表情中还夹杂着一些其它的东西。

巴罗亚被卡西锐利的眼神盯得有些不自在，他瞥了身边的这个年轻人一眼，又将目光转回村民，沉默片刻，随即眉毛一扬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向着在场的村民朗声道：“大家静一静，都听我说，我们赶快搬家吧，搬得越远约好，我们的家园已经被万能的主神抛弃了，再住下去只有等死，大家所看到的这个死去的人，其实是天界派来的神仆，却被这个年轻人——”他指着卡西叫道：“这个年轻人杀死了神仆，断绝了神对我们这里的最后一丝眷恋，现在一切无可挽回，这里即将遭到神的惩罚，大家赶快收拾东西搬家吧，我们迁往南边的拉加国，那是距离神圣教会中央光明大神殿最近的国家，在那里，万能的神会给我们希望！”

人群顿时哗然，他们难以置信，尽管巴罗亚是村里懂得最多的人，但是这神仆即使不如神之万能，但也不至于被这个红发年轻人轻而易举的杀死吧。

“大家不用怀疑，岚耶村最近发生的一系列惨剧，定然是因为受了神的诅咒。”巴罗亚继续振臂高喊。

“你胡说！”卡西碍于卓娅的面子才强压下了揍这老头一顿的冲动，低声道：“那个骷髅头，明显是某个组织的标志，你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

“是啊，父亲，你是在欺骗大家，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隐情啊？”看到卡西被父亲指成杀害神仆的凶手，卓娅一时焦急不已。

善良而单纯的村民们开始动摇了，无论他们是否真正接受了巴罗亚的话，总之一切迹象表明岚耶村的灾难还未结束，这里确实不适合再住下去了。有些年老的人甚至低声哭起来。

巴罗亚站在卡西旁边，看着渐渐散去的人群，说道：“年轻人，既然你明白，应该知道这件事不会就此结束，难道你猜不出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吗？还要这些人在这送死吗？你不是救世主！杀死一个能杀死一百一千个吗？你救不了这些可怜的村民，我们只有离开这里。”他顿了顿，更像是自言自语：“没想到瘟疫的事竟然是人为，现在此人已死，恐怕我们的大难即将来临。”

村民们已经散去回到家中收拾东西，卡西跟着卓娅回到家中，他迫不及待的向巴罗亚发问：“大叔，依我看那个组织你一定知道吧，你瞒不过我的眼睛，既然你知道，就麻烦你说出来，我相信我可以为村民们做一些事情。”

巴罗亚反问道：“年轻人，你斗得过神圣教会吗？”

卡西一怔，“这有关系吗？”

“当然有，”巴罗亚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在这个世上，只有教会才拥有超越那个组织的实力啊！”他摆摆手，打消卡西就要张嘴的趋势，转而对卓娅说：“孩子，去看看你的母亲吧，这一走也许就是永别了，把她一个人留在那个地方一定很孤单，陪她说说好话，”他略微沉吟了一下，像是做了某项决定，接着道：“为了抓紧时间，你们两个不用回来了，直接向南，走在前面开路，咱们家也没什么东西要收拾，我就带领村民们随后出发。”

“父亲……”卓娅张张口像是有什么话要说，不过最终还是咽了下去。

巴罗亚背身摆摆手，示意他们赶快走。

秋日的阳光铺洒在德罗亚尔地区这块青幽幽的绿地上，草儿早已过了夏日里的发育期，在清冷的秋风里轻轻的摇曳，远远望去，就如掀起一层又一层的波浪。几只鸟儿哼叫着从空中掠过，骨碌碌的眼珠子飞快的巡视四周，为了生存而忙碌。它们的身影掠过了那碧绿的草地，投下阴仄仄的影子，吓得几只毛毛虫一阵哆嗦，再也把持不住身形从草叶上坠落下来，却成了几只恰巧经过的蚂蚁口中的大餐。

两人走在一条郊野小路上，各背负沉重的心事，良久默默无语。

“你还在生气吗？”卓娅悄悄瞄了卡西一眼，终于首先打破沉默。

卡西语调带着讥笑的味道，“生气不至于，只是觉得有些荒唐，我竟然成了杀死神仆的凶手，可笑！”

“明明就是在生气嘛！我知道让父亲指作异端凶手让你很为难，”卓娅掀开灰袍上的风帽，露出一抹迷人的笑意，她的声音轻盈而柔和，在这漫漫田野中犹如一片随风飘过的蒲公英，“其实不光你生气，我也很生气，你可是拯救我们岚耶村的英雄啊！”

那一抹笑容驱散了卡西心头阴霾，终于舒展眉头，“被大家误解无所谓，只要你能理解我就足够了。其实应该是我安慰你才对，”他怜惜的望着身旁天使般的人儿，“村子里蒙遭大难，现在又要离开家园全部搬迁。虽然你装的若无其事，但是我知道你心中不好受，换做谁都一样。”

卓娅没有回应，路边色彩鲜艳的花儿草儿在清风中摇曳着。她轻盈的俯下身来，优美的姿态仿佛池中恣意的游鱼，一双白生生的小手从灰袍中探出，如蜻蜓点水般从花丛拂过，便摘了几朵在手中，这是巴达尔地区最常见的一种叫“潘拉多”的小黄花，花骨儿娇小却很可人，散发着自然的清香。双手捧着花儿送到鼻端深深地嗅了嗅，一朵娇美的花儿在象牙般白皙的小脸上绽放。

“你父亲让村民搬走的决定，想想也是对的。”卡西接着道。

“是啊，我们还要生活，平静的生活，总不能时刻提防着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