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杨眉

天书的毫光收敛，纪元无奈的说道：“上次一战你应该清楚才对，虽然我暂时奈何不得你，但你也无法赢过我。”

苍老且带着颤声的冷哼传来：“近来我在混沌中流离许久，终于又有突破，这一次，吾定将你斩杀于此，夺你道则，成就真阙！”

一棵高达两千五百余丈的空心杨柳树在一阵混沌的波动中缓缓出现，长长的柳条如同秩序锁链，携带裂开的片片混沌，威势滔天，来者正是杨眉！

纪元瞳孔猛缩，杨眉的进步之快远超纪元的意料，这等威势虽不及真阙境魔神强大，但一想到其虚空神通神出鬼没之能，便是一阵心悸。如果说败于真阙之手纪元还可以逃的话，那在杨眉的手中若是胜不了，必死无疑！

“可恶，混沌一气那家伙，还说什么突破的契机到了，这次我若是不死，就是万幸了。”纪元双拳紧握，咬牙切齿。

纪元不敢有丝毫大意，当即双手合实，混沌真身现世，散乱的混沌被挤压开来，当初片片波纹，一股道韵在缓缓孕育，只待功成之时，真阙即成！

杨眉见此也是大惊：“你已经快要突破了，当真是好天赋，我等皆是体悟的至高混沌大道，没有直接获得强大修为的便利，却拥有了无尽的可能，仅在启心境，我们便有了与真阙一战的可能。我们的修行因此会比其余魔神慢上无数倍，你却在极短的时间里就临近突破，不行！魔神大道只有一尊圣位，我绝不允许你夺了去！”

“嗯？！”

杨眉的话中含着无数的信息，但时间却不允许纪元慢慢消化，在扬眉的可以引导下，方圆万丈内的混沌之息都开始震动，战斗一触即发！

先下手为强，已经交过一次手的纪元知道绝不能给杨眉战斗的时间，不然，后果将不堪设想。

“急驰威霆，大刑如狱。”

杨眉的身旁瞬间出现无数闪电，轰下落下。

“轰，轰，轰……”

轰雷声连接不断，杨眉毫无惧色，柳条一摆，转瞬间身形闪动，原本显得极为笨拙的混沌真身灵动尽显，无数柳条舞动，将雷霆抛飞。

纪元大步流星踏步向前，巨大的拳头不停挥舞，却只能堪堪防御住自己打出的雷霆，未能对杨眉造成半点伤害。

纪元眉头紧皱，心中默默念叨：不好，这样下去必败无疑！

“好机会。”

纪元一个愣神，竟被杨眉发现了，柳条迅速挥出，无数空刃破开混沌降下，将纪元生生击飞，身上多了不少细小的伤口，灰色的血液缓缓渗出。

“居然还敢分神，简直找死！”杨眉得意不已，似乎已经胜券在握。

这是纪元第一次受伤，在上一世，纪元虽是孤儿，但却运气不错，一生安稳，人缘极好，从未与人争斗，这半年来虽然被迫战斗数次，但却因起步较高而轻易胜出，这一次的受伤，让纪元真正清醒了过来。

感受着身上无比真实的疼痛，纪元默默的低下了头：“没想到我还是没有当回事呢。”

原来，纪元虽然勉强明白了要靠自己证道，却还是不自主的依赖混沌一气的帮助，甚至还在幻想混过混沌时期就可以在混沌一气的帮助下回去了，这才一直将修行当做儿戏，虽有努力，却依旧没有放在心上。

直到这时，身上痛了，临近死亡了，身边没有了混沌一气的身影了，纪元才明白，如果再这样下去，别说成就大罗在开天中自保，怕就是在混沌中存活，也是几乎不可能的。

想到这里，纪元的混沌真身突然散发出了一层琉璃色的光芒，手中的天书缓缓变大，最终化作一道天幕逐渐展开，又是开篇的第一页。

紧接着上一次的道言，纪元缓缓开口：“相噬道化显，却知浑沌掩，不看三千道，启心神通敛？还望起证道，亿万还道言，唯一真圣道，何来鸿蒙叹……”

琉璃色的大道真言不断显化，出现在天书之上，天书面上的毫光越加浓厚，散发出道韵的光芒。

杨眉眼睛瞪得浑圆：“你竟敢当着我的面突破，看我破了你的道！”

长长的柳条翻腾不止，空心杨柳真身虚幻不止，方圆万丈内的混沌之息瞬间破碎，道道鸿蒙裂缝缓缓显现，鸿蒙裂缝中黑白分明，一旦接近就会落入混沌本源的怀抱，真灵蒙昧，再无现世之时。

而天生通晓虚空大道的杨眉却丝毫不惧，无数柳条都附上一条鸿蒙裂缝，挥动之间破空显世，竟是已经有了开辟小千世界的能力。

然而，就是这样带着无数毁灭开天气息的柳条，竟是毫无保留的向纪元打去。

纪元似乎毫不知情，口中真言依旧不停：“真道依神通，神通傍真身，一点混沌灵，以力证其身……”

混沌色的柳条接连一刷，道则随之震动，天幕随之惊叹，纪元身上的伤愈来愈重，灰色的混沌真血越流越多，混沌真身深灰色的面庞，也逐渐显出来一丝苍白。

“纪元纯言则，道之不得语，开心论神宵，大域由此成！”

话音刚落，纪元身上的真血突然变作琉璃色彩，闪耀着无尽的道光，鸿蒙裂缝都被其淹没，一道无形的枷锁砰然消失，在真身的成长中，纪元感觉到了新的力量。

“这便是真阙之境吗？”

原本好似替天掌法的杨眉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生生震开，混沌色的柳条断裂开来，变得光秃秃的柳树显得极为狼狈：“无形之力？这便是域？！”

纪元缓缓收回身上琉璃色的道则法光，混沌虚空中的天书也再次闭合，静静的飘落而下，躺在了纪元手中，身长三千七百余丈的纪元无悲无喜，心如止水，只觉得一切皆是过往云烟，本纪元会。

轻轻挥手，一道界域瞬间笼罩杨眉，杨眉全力运用虚空神通，却也无济于事，难以逃脱。

“说说吧，什么是至高混沌大道，什么是有无尽可能，什么叫唯有一尊圣位？”

杨眉满面涨得通红：“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休要羞辱于我！”

纪元并没有在意杨眉的语气，只是淡淡说道：“告诉我，我就放了你。”

“什么？！”杨眉显然无法理解，混沌魔神的一切都是为了证道，杨眉怎么也不相信，自己的道会不被窥伺：“我凭什么相信你？”

纪元缓缓开口：“大道为证，若杨眉如实回我之问，我必定将其放回。”

实际上若是玩文字游戏的话，这句话中有无数的漏洞可钻，但显然，纪元没有这个心思，杨眉也没能想到。

一道无尽的威能降下，带着略微迟疑的气息，对纪元的誓言进行了认可，纪元微微一愣，似乎明白了什么，竟是松了口气，面露喜色。

杨眉并不明白纪元为何会因为立誓而高兴，但也更为好奇纪元的目的，在杨眉看来，这些问题在先天混沌魔神的传承中都有解释，所有修行至高混沌大道的魔神都是知晓的，他不明白，纪元为何要放弃吞噬自己的机会，还是以如此撇脚的理由。

他又如何知晓，明晓了纪元之道的纪元彻底将自己放在了一个修行者的角度上，他已经不打算后面在慢慢询问混沌一气，他打算依靠自己来探明一切，同时也给自己和大道一个不杀杨眉的理由。

没有丝毫含糊，明白纪元并不是开玩笑后，虽然无法理解，但杨眉显然还是想先保住自己的性命，当即开始解说。

“至高混沌大道，便是在亿万证道的路途上最难证道，也最为强大，包容一切的道，这样的道共有三千条，也被称作三千大道。而无尽可能，就是这三千大道，才是真正可以走到最后，证得圣位的道，拥有无尽的不确定性。”

纪元默默点头：怪不得自己的道威力如此之大，要知道，杨眉号称空间老祖，虚空大道的掌控者，一般的道域根本就无法困住他，所以他才敢在启心之境就随意闯荡，而纪元的道域，却在瞬息间便困住了他，散发出了恒古的气息，使得杨眉一直无法转换空间，从而无法逃脱。

见纪元沉思，杨眉也没有在意，随即继续说道：“唯一的圣位，意思就和他的表面意义一样，混沌大道乃是以力证道，证出的乃是圣中至尊，所以，在大道给我们的信息中告诉我们，这样的圣人，以后是有可能超越大道了，所以只可能有一位。”

纪元摇了摇头，看着依旧满脸疑惑的杨眉说道：“你还是太天真了，去吧，只要别再来烦我便好。”

纪元道域一收，万丈内的混沌之息再度归来，一切归于平静，杨眉几次欲言又止，终究奇怪的看了一眼纪元，转身离去了。

“在他眼中，你怕是个大傻子呢。”

杨眉刚走，混沌一气便闪身而出，显然观战已久。

“傻子就傻子吧，别跟我说你没觉察到，这样的傻子多当几次，我怕是就不用担心大道给我找麻烦了。”

混沌一气点头道：“不错，大道要的便是不会超出他计划的棋子，而你放过杨眉，正是顺利他的心意，为了防止未来因为别的原因影响到他的算计，他似乎是打算让你来帮他保证过往的走向啊。”

纪元微笑着耸耸肩：“这又何妨，我本就是打算好好记录一番真实的本纪，又怎会自相矛盾更改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