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风声瑟瑟。
明媚的晨曦将大泽水边的芦苇照耀得一派金黄,刘秀醒来,发现阴玉萍红绡刘演三人,还有那百名童男童女都横七竖八地酣睡在芦苇丛中。
望望大泽之上,烟波浩淼,水波光涟,大雁斜飞,苍穹如幕。昨夜的鏖战似是一场梦魇。众人相继苏醒,却发现身在芦苇荡中,个个惊异不已。
红绡道:“我们不在玄清洞中么,一夜之间,怎么又来到这里?”
刘秀嘻嘻笑道:“也许是有神人相助,不愿我们被困在玄清洞内被怪物吃掉吧。”
阴玉萍看刘秀的模样,知道他必知其中原委,只是不愿意说出来,也不揭破他,只叫红绡与众人赶路。
刘演收获最大,他的紫光剑多了一柄神奇的剑鞘,却不知从何而来。红绡说他,傻人有傻福,他也满心喜欢。
众人出了芦苇荡,还没有走出一里,那些小孩子就忍不住喊饿,此地人烟荒芜哪有人家,但是百名孩童也算是一片队伍,听着几百张嘴巴叫囔,阴玉萍心中烦乱正在一筹莫展,前面忽然闪出一座村庄。
庄前站着一名老者,额嵌美玉,身披蓝袍,如同一个富豪乡绅。刘秀一看,他不是蓝破云么,怎么这样打扮?
蓝破云早已迎上前来,施礼道:“几位少侠行路辛苦,庄内略备薄酒,敬请笑纳。”
刘秀心头大乐,心想,你这老头真会做戏,不过自己却要成全他一番美意,就揉着肚子说,“我饿得厉害,快快随我进庄,我要吃饭。”
红绡悄声对阴玉萍道:“师姐,我们要小心了,别不是与冥邪单于一般货色。”
刘秀毫不顾忌,转身向孩子们大叫:“随我进庄造饭去喽。”像个孩子王般,领着这些孩子冲进庄去。
蓝破云见阴玉萍面有疑色,笑呵呵地道:“这位阴玉萍女侠可大放宽心,我们决无恶意。”
阴玉萍道:“你怎知我姓名,请问老丈尊称?”
“在下蓝破云,世居在这大泽水村,身逢乱世,学得一身花拳绣腿,昨梦见一位神人托梦于我,说有几位少侠与一群孩子会在清晨时分路经此地,要我殷勤款待,我一心向神不敢有误,已经将几位与孩子们的食宿安排妥当。”
阴玉萍见他说话不亢不卑,虽然一身富家打扮,但面相威仪,双眼之中精光内蕴,仿佛是一位江湖高手,又见他与刘秀说话之际挤眉弄眼,仿佛旧识,也不知刘秀在搞什么鬼,只得轻移莲步走进山庄。
走到庄内,阴玉萍更加吃惊。房屋茅舍全是富丽堂皇的气派,在阳光下闪着灿烂的光泽,飞檐画壁玉阶朱门,隐隐有王者的气派,并飞一般富豪村落可比。庄内行走之人,除了蓝破云,全是穿着银色长衣的家丁,看他们步履轻盈,双目聚光,似乎都不是凡俗之辈。
一个剑眉虎目的银衣家丁走上前来抱拳道:“在下余子星,宴席已安排妥当,请庄主与几位随我来。”
来到一座大院前,阴玉萍已听见里面传来刘秀有说有笑的声音,进门一看,里面大排宴席,席上全是山珍野味,香气四溢。数名粉纱轻裙面目如画的女子正在席前歌舞,阴玉萍不禁眉头一皱,这些美丽女子身上有种灵气环绕,非正非邪也不知她们是何物所变。
蓝破云察言观色,就知道阴玉萍对这几个功力浅薄的玉蚌精心生反感,他一挥手就斥退她们,然后对阴玉萍道:“请女侠上座。”
阴玉萍道:“蓝庄主客气。”刘秀一见他们到了,连忙起身把他们连推带搡得地拉到座位上,这些孩子也有大户人家出身,此刻却好像都没见过好吃的,个个都像饿狼一般,又啃又吞,一片咀嚼之声又香又甜。
阴玉萍假装去拉刘秀,暗中一扣他的脉门,只觉他的脉象正常平稳,不是中邪的模样,心中更加惊奇,猜不出这些人是何来历。再尝几口菜肴,竟是平生难得的美味,也就渐渐放下心来,与蓝破云边吃边谈,一谈之下,更为敬佩,这蓝破云学识过人,阅历颇丰,与各门各派的武学了如指掌,与蓝破云一谈,阴玉萍只觉此人见识,似乎还在自己的师傅吕凤儿之上,有些武学未懂之处,被蓝破云一点即破,自己对武学的理解似乎又上了一层,心中越加疑问,曾听师傅讲起三山五岳之内有很多奇人异客,还有无数的海外仙客,不知道小文叔是在哪里交了这样的神奇朋友。
刘秀当然也没有闲着,他有过耳目不忘的奇才,蓝破云指点阴玉萍的那些话,他虽未在意,却也铭记在心上。他转目看看那些顽皮的孩子,忽然想起,若让蓝破云将这些孩子送回家乡,必可事办功倍,就道:“蓝庄主如此殷勤好客,在下有一事相求。”
蓝破云道:“请小侠客直言,只要蓝某可为,但不推辞。”
阴玉萍已看出这二人似在一唱一和,也面带微笑,听听刘秀要说些什么。刘秀指着这些孩子说道:“这些小孩都是被恶人所掠,现在虎口脱险,我见蓝庄主也是急公好义之人,你就大发慈悲,派人将这些小孩送还各自家中,不知蓝庄主意下如何?”
蓝破云笑道:“小侠放心,蓝某一向乐善好施,此等成人之美,尽都包在蓝某身上。”蓝破云当下就传命,让家丁打扮的云水剑客分东南西北,送这些小孩各回各家。
百名童男童女要与刘秀作别,真是一番难分难舍的情景,云水剑客裹着这些孩子兴云吐雾而走,庄前一阵云雾缭绕,仙霭飘飘的繁忙景象。
刘秀还想逗留几日,但是阴玉萍的归心似箭,蓝破云就准备了四匹骏马,给他们起程,又在马鞍上备了许多金银。刘演与红绡也感觉出刘秀与蓝破云的关系极不寻常,蓝破云拉着刘秀的小手百般叮嘱,二人的目光交流出深青厚意,也不知在说些什么,但是二人的眼眶已有些红了。
四人翻身上马,蓝破云还在庄前奋力挥手,与刘秀恋恋不舍地告别。刘秀披上一件蓝破云为他特别准备的小斗篷,全身罩在一层银丝之内,只有目光露在外面,不会被人看出小怪物的外形,十分方便。阴玉萍叫红绡先飞剑传书给师傅,叫他老人家警觉刺客,然后四人并辔而行,向奎山方向而来。
阴玉萍问刘秀是怎样认识这蓝庄主的,刘秀就把前因后果讲述出来,几人听得也是将信将疑,不置可否。才翻过两个山头,头上忽有破空飞剑之声,忽听一人在半空咦了一声,两道剑光一收,落在他们面前一青一白两个道士。
穿白的道士模样俊俏,而穿青的道士则是满脸的乌黑,正是僵尸老怪的门徒,茅山三子中的无尘子与玉清子。无尘子的目光只在阴红二人的芙蓉粉面上乱转,而玉清子的目光却如死鱼一般紧顶盯着刘演背后的那口紫光剑,刘秀就知道要坏事。
红绡不知两个道士的来历,怒喝道:“你们两个妖道看甚么看,再看本姑娘,把你的眼珠挖了。”
无尘子脸上浮现出一丝俏皮轻薄的颜色,怪声道:“好你个厉害的小娇娘,道爷我骑过不少胭脂劣马,就是没有骑过你这匹小母马,今天就要骑了你,哈哈。”
红绡见他无礼,一剑飞出直取他的首级!
无尘子见红绡的剑光洁白无瑕,在袍袖中取出一件法宝,一块黑漆漆的长条形石头,他用石头向红绡的飞剑一指,那道剑光忽然如同蜻蜓点水一般,几个起落贴伏在石上,红绡运动剑诀连唤几次,飞剑都毫无反应,急得香汗直流。
无尘子将红绡的飞剑收进袍袖之内,道:“小娇娘,你有多少飞剑,尽管使出来玩玩!”口气又狂又大。
玉清子却阴沉着脸对刘演道:“小子,你的紫光剑是我师叔之物,你却从何得来?”
刘演刚要张口,刘秀道:“是我们从路旁拣到的。”
“拣的?”玉清子道,“你想骗谁,把他们拿了,去见师傅处置。”身形一晃,就欺身到刘演马前,一掌拍来,他是僵尸老怪的大弟子,功力深厚掌下生风,隐隐有风雷之响,一出手就是僵尸老怪的自创绝学——阴雷掌。
刘演见掌风阴冷袭人,知道自己不能破解,从马上纵身飞起,反手拔剑,一式“莲花拜佛”,紫光剑直扫玉清子的面门,玉清子并不向后撤掌,而是掌力按在马头,而身形一饶,已藏在刘演背后。可怜刘演那匹坐骑,口吐白沫倒毙在地。
红绡大叫:“小心背后。”
刘演拧剑倒转,剑如流星,直刺玉清子小腹,玉清子却道:“来得正好,拿剑来吧。”双掌一合,将紫光剑夹在掌心。
玄铁尸罡是僵尸老怪修炼的一门奇功,可以将周身十丈之内凝成铁桶一般,飞剑难入,毒瘴难侵。玉清子的玄铁尸罡已有几分火候,他将玄铁尸罡用于双掌上,夹住紫光剑,刘演只觉剑锋如同插入两块大石缝隙,用尽浑身力量难以拔出,正在进退两难。玉清子将罡气拧成一线,顺着剑刃传来,刘演经受不住,撒手扔剑,向后一闪,玉清子却双手夹住剑刃,用剑柄在刘演后心一撞,刘演被罡气击中,如同大锤砸在胸口,眼前一黑,顿时扑倒在地晕了过去。
红绡的眼睛一红,飞身向玉清子扑来,她手中无剑,只好用师傅传授的搏兔拳法,双指如钩去戳玉清子的眼睛。玉清子将紫光剑藏在袍袖内,反手运起玄铁尸罡一挡,红绡只觉这个道士的面前好像竖起一道铁壁,把自己的手指戳得生痛,反身一落,飞起双腿去踢道士的双膝,又把自己的一双小脚踢得痛楚难耐,她飞快地跃回阴玉萍的马前,一双美丽的大眼里满是泪花。
无尘子笑道:“小娇娘,怎么样,我大师兄厉不厉害啊?”
红绡气愤地向着阴玉萍喊,“大师姐,快来帮我教训这两个妖道!”
阴玉萍也是没有料到,这两个道士这么厉害,一个照面,就把红绡的飞剑,还将刘演打晕,就算自己出手,也没有多大胜算。她在刘秀耳边道:“快去向蓝庄主求救。”用手指在刘秀的马后一戳,那马就如一道飞箭向荒泽飞去。
阴玉萍同时从马背上耸身飞跃,一道飞剑直落向玉清子,无尘子又把他那块黑石取出,向阴玉萍的飞剑一指,阴玉萍却早有防范,感到莲花飞剑被黑石吸引,要脱离她心念控制,身形如电地起在空中,抓住剑光向玉清子一扫。
玉清子见阴玉萍功力较深,转身就走,阴玉萍不知是计,身随剑走只向玉清子的后心刺去,岂知玉清子反身向阴玉萍喷出一朵乌云,阴玉萍一头撞进乌云,只觉浑身一阵酸软,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大师姐一倒在地上,红绡有些慌了,转身向一条大路跑去,远远走来十二个披着云水道袍的小童,她见这些道童年纪尚幼,脚下一点,纵身从道童头上飞掠而去。可在小道童身后是一乘青纱软轿,软轿中有个苍老的声音道:“不得无理。”一道又粘又稠的力量忽然缠住她的双腿,将她的身体硬生生拉了下来,砰地一声摔在尘埃。
红绡浑身被摔得又痛又脏,只看见软轿中人影一闪,一条青色的人影闪电一般冲出,刘秀的骏马已冲出数十丈外,但这若有似无的人影,只晃了几下就到了刘秀背后,红绡刚一张口,就被无尘子点了哑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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