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青衫不识少年愁(下)

2016-01-18 作者: 龚稚枫
第二章 青衫不识少年愁(下)

紧接,风轻夜又取出一个藏青色玉瓶,倒出一颗珠圆玉润的元气破境丹,扔入嘴里。一瞬之间,丹药融化,又一股浩浩然的气机直冲而至。

加上本就炼气四层圆满的真气,三股气息齐汇丹田,起始交缠,而后浑然一体,最终膨胀炸开,丹田的屏障一下就化为乌有,丹田之中爆裂的真气迅速向奇经八脉反刍,仿佛无数股力量升腾。风轻夜只觉得经脉之中的真气,洋洋溢溢,奔流翻滚,水银泻地般驱动开来。

从这一刻起,风轻夜正式跨入炼气中期。

风轻夜没有料想到,突破来的如此之快,一丝征兆也无,倏然而至,而启端却不过是插在青璃寒玉瓶里的冰雪睡莲那转瞬的开放。风轻夜甚至都有点怀疑,这是不是某种梦幻某种遐想,花儿开了,瓶颈破了,两者之间根本没有任何关系,却让他那莫可名状的玄妙意境联系了起来。

只觉神清气爽的少年,忍不住在心头一阵放肆大笑,笑声里既有千万分的得意,又有一分突破后自我认知的豪情。且暗底下腹诽不已:“老头说我能在三个月内突破,已是非常了不得的成就,却不知本人乃修道之天才,嘿嘿,倘若你现在我跟前,不惊掉你几颗老牙才怪,嘿嘿。”

几声回荡于胸腔的嘿嘿冷笑,使风轻夜彻底脱离了修炼的状态。这才意识到,这次突破,到底花了多长时间?站起身来,眼前怒放的睡莲,依然一尘不染,遥立于世,风姿独华,淡淡的清香萦绕。

出得门,风轻夜踩在草地上,跳了几跳,最后还是忍不住胸襟蕴蓄的那股得意之气,由然而发,放出声音,狂啸不已,清越亢奋。

十息之后,止了啸声,走出小幻阵,只见得雪杉林已一片冰晶世界。风轻夜估摸了一下,从入定到突破,应该是三天。

麻麻密密的雪杉针叶已结晶,每一根针叶,都是一根冰针,伸展在落雪山脉的冬天。雪杉林是如此地安静,静得仿佛可以听闻针叶缩在冰晶里睡觉的声息,林间浅浅一层雪,应当就是这三天落的,亦被晶化了。也许是进入了炼气五层的缘故,也许是刚才太过兴奋,燃烧的血液还余热未烬,风轻夜并没觉得丁点儿的寒冷,倒是墨绿的针叶被素洁之冰凝固所展示的那种宁谧安详,令少年的心也不由静谧下来。

无所事事地在林子里走动,风轻夜感觉有股空荡荡的失落毫无由头地生起。

为何呢?风轻夜思来想去,全不得解。

忽地听见腹中咕咕两声,空洞而急促,这才了然,已经数天没进食。神识往贮物袋一探,取一粒辟谷丹,准备往嘴中一扔,想起什么似的,顿住了下面的举动。

将辟谷丹放回贮物袋,风轻夜化为一缕轻风般往雪杉林深处掠去。这般驰飞了五、六里,雪杉林朝前方斜着凹了下去,原来是一小山谷,山谷里只稀疏一些雪杉树,大片大片枯草丛杂,雪层倒是比林子里厚了很多,许是流风回雪的缘故。风轻夜停下步子,细细倾听数息,突地纵身而起,直扑一团浓密枯草处,手掌张开便抓。

枯草下扑腾扑腾两下,零散的雪雾激起,一只肥硕雪鸡被风轻夜抓在手里。

风轻夜将雪鸡甸了甸,一副馋涎欲滴的神情,转过身,温吞吞往来时方位回转。

一路走来,瞧见枯干雪杉树枝,拾起夹在腋下,一小会,便夹了满满的一大捆,还觉的不甚满意。斜过些方向,终于见得一棵干枯了的雪杉,微一沉吟,食指尖闪烁一片风刃,这是少年岂今为止唯一学会的法术。因唯一,风刃术很是精细和了得。

食指轻轻一弹,薄薄的那片风刃,撕开冷冷的空气,激射于干枯雪杉树底部,如锋利的刀芒闪入树中,风轻夜走到树前,伸手一推,雪杉树无声倒下,树枝挂得另一些雪杉树簌簌直响。这方小空间状同下了一场冰晶雨。

风轻夜盯住有如丝绸有如镜面有如万里无云的碧空有如少女的肌肤般光滑的树木斩裂处,非常欣慰凝出的风刃,有了极大的进步。数十圈的年轮淡漠地镶在雪杉树的横切面,仿佛在无声诉说时光的无情或对曾经拥有过的生命的留恋。

稍稍思量,风轻夜想将雪杉树上的枝条尽数除去,又觉的麻烦,手臂一抬,扔下夹在腋下的那捆枯干树枝,俯下身子,手形成爪抓入树身,拖着自林间七拐八拐往睡莲湖逶迤而行。

晌午的睡莲湖,天光映照于冰面,反射迷蒙光点,人迹罕至的原因,这一片天地,自是尘埃不染。

风轻夜在岸边破除掉一层冰雪,裸露出黝黑黝黑的泥土,脚板用力蹬了蹬,踩出个不到一尺多深的小坑,从贮物袋里取出盐巴与香料,卷起一团泥巴铺成大饼形状,将盐与香料撒在泥巴表面,裹住弄干净了的雪鸡,丢入坑内,再盖上泥土。

然后,又凝出风刃,去除枯干的雪杉树枝条,收拢起来,堆在小坑的上面。做完这道程序,又用风刃把整棵树劈成柴火,码放于树枝之上。

拍拍手,取出火石倘若让别的修真者看到,这个炼气境中层的家伙引燃一堆篝火,还需火石的话,定会捧腹大笑,这是炼气期一层初入门者一个小火球就可办到的事呀-可有什么办法呢?自修炼以来,风勿语这老头不但只传授了风轻夜风刃术,且强硬规定不得研习其它法术。

火石一划,火星子溅上枯叶,针状的雪杉叶极易燃烧,一下子,火便熊熊烧起。

风轻夜坐在旁边,浑身烤得滚烫。

“老头在的话,那就得焖两只雪鸡,对着这湖光山色,像去年一样,怎是逍遥呀。”16岁的少年犹如未断奶的婴孩一样,总时不时想起他爷爷。

半个时辰后,火势看着看着小了。风轻夜捡起一根树枝,扒开红通通的火星子,杵开底下泥土,再一扒拉,一股异常浓郁的香味扑入鼻孔。

“好口福。老头,你羡慕不?”抓起油腻腻雪鸡,少年对着落雪山脉之外洳河奔流的方向遥遥示威了一下,一口猛猛咬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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