袭照国队伍中不知谁一声呼喝,听着甚至不像是命令,队伍看似杂乱无章却迅速又有序的重新编排,不过眨眼间,却变幻出兵刃直刺往生将士而去。
蓝色的千颜藤蔓以更快的速度横亘在了两军之间,一袭浅蓝粗布长袍翩跹而下,往生万千将士如同看见救世主般齐齐高呼:“卿空宫主!”
袭照国立刻调整队伍,兵刃消失,又恢复到了刚才看不出破绽又看不出章法的队列,可是卿空仔细辨认还是可以发现队伍前的面孔已经尽数换掉,看来袭照国斗转星移的阵法果然名不虚传,这连轴转的方式,再加上袭照国子民本就善战,这往生将士自然连回击的机会都没有。
即便袭照国如何有序,斩断的千颜藤蔓都会立刻生长愈合,善战的袭照国绝对不会将大量神术和经历花费在和千颜的斗争之上,千颜的修复能力,是这天际皆知的诡异神奇!
趁着袭照国改变策略的间隙,卿空深入往生将士的队伍中,直奔盘旋大殿而去,如果不是天际之谴,那么复央定在盘旋大殿内主持大局。往生将士给她让出了一条路,那熟悉的台阶和王座之上,并没有她日夜思念的神明。
“卿空!”昔渊循着将士的动静已经走出殿外,看到来者是卿空便惊喜道。
而他身后是显得十分憔悴的语妃,完全没了700多年前那个夜晚的凌厉模样。卿空直接略过昔渊问语妃道:“哥哥呢?”即便在心里早就做好了准备,问出口的声音却还是颤抖着。当日她从边界回来。想念胜过一切怨恨,可她却在后殿内看到了累累白骨,复央从血色里走出。阴沉恐怖。
她记忆中无比温暖美好,只有复央和她的后殿,从那以后便全是梦魇里的血色和白骨,她亲眼看着复央将天雷针放入曹凡体内,那曾经她尽心救治,用不语叶告知她,他任务在身。完成后便与家人团聚的士兵,在垂死挣扎、极度恐惧之际还是要她逃的模样,成了她心里过不去的血影。
她不怕天际之谴重新来过。她怕的是当日的场景若在这盘旋殿内重现,她还有没有力气再去接受在她心里没有神明可以替代的复央嗜血的光景。
语妃看着卿空也是百感交集,她无论如何都没想到卿空会在这个时候回来。往生哀乐战帖已下,就是敌国。卿空如今是哀乐王后。袭照国此时来犯,是哀乐攻打往生的最佳时期,就算她和复央的情义如何浓烈,元亦也不会放她回往生。
“王后还是回去吧,以如今局势,王后若为自己好,该避嫌才是!”即便言语里语妃没了当初的严厉,却依旧如700多年前。只要卿空问她复央的去处,她总是不告知。
“语妃若为哥哥和往生好。还是尽快告知我他在何处。”语妃不同往日的客气让卿空更加心慌。
“卿空……”昔渊打算上前转移话题,却被卿空直接打断,“住嘴!”
700多年前,每次卿空找不到复央便执意询问语妃的模样历历在目,每一次卿空都倔强自信,深知她清楚复央的去向,她每一次都拗不过卿空,实在僵持不下时,卿空便会找来复恒,而每一次,复恒都会向着卿空。
语妃曾经执意复恒的宠爱是因为卿空的母亲,所以拆散卿空和复央是必然,可是天际之谴后,卿空以性命救往生将士和复央时,她才终于接受卿空不是往生王室血脉的真相。即便早在卿空从四方牢笼回来时,涤泪就很好地揭示了这样的结果,可是嫉妒怨恨了几近两千年,让她如何接受自己用尽手段对付的竟是无辜的神明。更何况,即便卿空不是复恒的血脉,那复恒对她却胜过对复央的宠爱,如此对不相干的孩子又是为了什么?
卿空生来便能掌控妖花生死的奇异本领,那对神术极强的参悟能力,即便不是王室血脉,身世也颇为怪异,作为一个母亲,她依旧希望复央跟她没有纠葛。
却没想到撇开偏见,卿空的确有情有义。
语妃刚想答话,却听到身后声音响起,“复卿空!”王座后,卿空曾经最喜欢躲藏的地方,她曾拉着他偷听复恒上朝,如今那个小王子已经是往生的王者,那一袭黑色王袍的主人即便有些疲累,却依旧是当初深邃冷静的模样,只是看到卿空略显欢喜罢了。
并没有什么天际之谴,也没有天雷针细小的伤口,卿空默念神术,想要解开复央的隐藏,却什么都没发生变化,以她的神术,复央若真的用了隐藏术绝对逃不过她的眼睛,看来一切都是虚惊一场,好在一切都是虚惊一场。
“哥哥……”卿空的回答显然让复央有些失望,可他能看到她,已经觉得十分开心了,她猜中了些什么,在危难生死之际,她终究不会置他于不顾。宁愿违背元亦,还是要回往生,这跟当初宁愿和他反目也要救元亦于冰封术一样,至少现在,他跟元亦比起来还没有输,只是没有元亦之前,她的世界里,只有他罢了。
“为何这般消极的应对袭照国的攻击?”她和复央之间不用寒暄,既然没有不可违抗的天际之谴,那一向手段狠辣的复央是如何允许袭照国从边界一路凯歌地攻打盘旋殿的?
还是袭照国真的如此厉害,攻得复央都措手不及。
“跟我走!”复央却没有回答卿空,只说了三个字。
卿空回头看,大殿外便是万千将士,“眼下这局面还要去哪?”即便千颜能阻挡袭照国的攻击,但那也是暂时的,一旦袭照国想到了破解千颜的对策,到时候这万千将士岂不死伤惨重,这千钧一发性命攸关的时刻,复央竟要带她离开这盘旋殿。
“以前你从来都不问。”从来都是他走在前,她只管跟着。
果然,卿空便不再询问,他向来懒得解释,却一定有自己的打算,她只要跟着就好。
盘旋殿的小路,700多年来倒是一点没变,那熟悉的弯弯绕绕是直通翩舞殿的!
“上次你走的匆忙,我说过你一定会喜欢翩舞殿内那一池仙鲤。”他说着便如当初般伸出手去。
千年来的习惯,不用思索地她顺势牵了过去,一前一后的距离,就好像他们一直未经世事的模样,就好像复恒还在,就好像他们之间只是隔着个院子,或许只是木床和玉石床之间两米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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