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乐大殿虽构造至简,嗔痴殿内的布置倒十分精致,曲径通幽,甚至可以说布置的有些复杂。首先进入嗔痴殿的石门内便是一处偏右的大山石,看是空间极小,实则元亦带他们进到大山石后又是另外一番景象了。两条小水路一个向前,一个向左,可若置身在两条路的岔口处根本就分不清有何区别,同样是假山配小喷泉,连假山上的纹路都一模一样!
跟着元亦又七拐八拐过后才看到两处寝室,和假山的布置一样,这两处寝室竟也长得一模一样,卿空脸上的神情没什么变化,青禾却忍不住猜测这元亦到底是有何怪癖,竟那么喜欢长相一致的东西,再说这嗔痴殿内的布置这么复杂又相似,真的是住了这么些年才不至于迷路,要不是他带着她们,青禾觉得和卿空早就走丢在了这处院子里。
青禾难免又想到了复央,想来后殿虽无聊透顶,但好歹一眼就能看到复央的寝室,就连那老橡树长的虽枝繁叶茂却一点都不挡后殿内的视线。元亦比复央看来还要复杂的多。
在一处寝室外站定后,元亦看着青禾,青禾自然也不明所以的看着他,最后还是元亦开了口,“新婚之夜,你不应该再跟着了吧?”
“我不跟着卿空我跟着谁?再说,这嗔痴殿的路这么复杂,你让我去哪?”
“你从进了嗔痴殿后撒了一路的跟踪剂了,顺着跟踪剂你便能回去了不是?”元亦嘴角有清浅的笑。
青禾当下就被说的有些懊恼,萧智不是说了这些都是他秘制的么,怎么元亦一下就看出来了,而且还看着她表演了一路!
“青禾姑娘不必懊恼,送你跟踪剂的神明的确手法高明,这跟踪剂的确制的让我也无法察觉,只是你洒的动作太过明显,我想忽略都很难做到!”元亦认真地向青禾解释道。
青禾愣愣地看着他,他竟完全猜中了她的想法,而且自己的预谋被拆穿的事实让她也不知道此刻自己应该以何种表情面对元亦和卿空。
卿空只微微地向青禾瞥了一眼,她这种丢脸的事做过不少,卿空自然也不觉得奇怪,只是这跟踪剂肯定是萧智给的,没想到堂堂神医圣手竟也用这种小把戏。想到这里卿空还是轻笑了起来,在小把戏上竟如此用心,看来萧智这个忘年交对她着实上心。
“卿空!”青禾以为卿空在笑她,难免尴尬了起来。
“行了,顺着跟踪剂的痕迹出去吧。”卿空挥手示意青禾离去。
青禾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她虽是个懂的不多的小花妖,但新婚之夜,哀乐国王和王后的第一个夜晚,她还是知道会发生些什么的,卿空肯定不会愿意,可卿空现在却没有任何神术,到时候该如何脱身?
元亦是何等聪明的神明,洞悉他人心绪本就是哀乐国王室生来就有的本领,青禾好懂,但完全不熟识萧智的情况下他竟能丝毫不差地猜中青禾心中懊恼萧智的想法,元亦将这种本事如何运用的炉火纯青,卿空不用试探也能看的明白。
所以她也不好在他眼皮底下向青禾做些小动作,让青禾明白,既然来了哀乐国,一切事情只要她不想涉足,就一定有办法。
再坏的结果也不过就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青禾依旧站在原地,没有打算出去的意思。她一心想着,卿空眼下也就只能靠她了。
三人僵持着站了一会后,元亦对卿空道:“卿空,这是我的寝殿,今晚你先住在那里如何?”
青禾一看元亦话里的“那里”是指的另一间,立马替卿空点起头来,“那你现在可以放心地出去了吧?”元亦冲点头的青禾问道。
“当然!”青禾话音刚落,就消失在了寝殿前,卿空不看都知道青禾此刻定笑的洋洋得意,觉得自己的坚持得到了胜利,看来她倒是没想过,即便是两个不同的寝殿又如何,终究都是在嗔痴殿内的。终究只有元亦和卿空,元亦若真不放过她,结果不都还一样。
“这小花妖倒是蛮好骗的。”元亦说完便伸手去牵卿空,卿空往后退了一步走进另一件寝殿内,身后元亦未跟着走上台阶,而是问道:“既然如此,为何还要嫁给我?”她不想和哀乐国的任何神明有所瓜葛,她甚至不屑打点好任何关系,她拒绝他都毫不拖泥带水,他虽将军队置入盘旋殿前,可她若不愿意,这场以军礼为借口的抢亲恐怕也不会进行的如此顺利。
“不为什么,只图一个清净。”这是报复复央最好的方式,也是最清净的方式。只要元亦不多加为难,哀乐国王后的身份足以让她在一个和往生毫无关联的国度里度此余生,若是其它小国,复央就算灭了他国也会带她回去。并且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身份,让她也不用顾忌这哀乐国有神明不知趣的来找麻烦,而这一切都只看元亦的态度。
“你怎么知道我就愿意给你这样的清净呢?”他饶有兴趣的看着这浅蓝粗布的背影,他就算看不见她的表情,都知道此刻她淡漠的模样,一如四方牢笼里他初见她时的样子,冷漠疏离,却实则善良心软。
“我在四方牢笼前救过你一命,你既然愿意用涤泪救我,自然也会给我这清净。”卿空回过头来,果然,神情淡漠。
“你在四方国救我一命,我用涤泪偿你一命,我们算是两清了,清不清静恐怕要完全看我心情了。”元亦嘴角有清浅的笑意。
“我想告诉亦王的是:涤泪之后,我神术是从前两倍,亦王若一定要与我为敌,恐怕我未必会占下风。”卿空说完便继续往寝殿内走去,她没有十足的把握,今后在哀乐国是否都能随自己心意,就看元亦相不相信她的神术依旧如从前般强大。
“也罢。你若不想的事,没有谁能勉强。好在你愿意来这哀乐国,你要清净我便给你清净就是。”元亦目送卿空的寝殿大门合上,她已经是他的王后了,即便她放不下复央,可身份终究是改变不了的,不过是两处寝殿的距离,来日方长。
而卿空寝殿内,山峦屏风外的餐桌上安静地放着一盏绿豆酥,那小小绿豆酥上竟每个都刻着笑脸,盏台之下压着一张暖黄色的字条:卿空,我元亦的王后。而后是和绿豆酥上一样的笑脸符号。她笑了起来,却也只有一瞬。
她爱吃绿豆酥,不过爱吃的是后殿和翩舞殿内那身穿浅蓝睡袍,一头长发未打理的复央认真放入她碗里的绿豆酥。
若现在用心逗她笑的那个人,是复央,该有多好。
复卿空,本该是复央的王后,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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