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谁记得他

“你……是我的老公？”卫佳乖乖躺下来，依旧用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盯着凤高，“你叫什么名字？”

“凤高。我叫凤高。”凤高在病床便坐下来，一只手轻柔地抚摸着卫佳的头发。如果卫佳的记忆像清空磁盘那样被洗的一干净的话，那他凤高是不是就有机会重新写入新的记忆，让她爱上自己？

“凤高？”卫佳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她对他没有任何的记忆，也没有任何的感觉，只是觉得，夫妻的这个身份让她觉得关心，“我脑袋好痛，我的脸也好痛，全身都好痛。”卫佳眉头紧皱，“我到底怎么了？”

“佳儿乖，有我在，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凤高握着卫佳的手关慰道。

贺浩飞紧跟在凤高身后来到病房，但是却在门口停住了。他看着凤高疼惜卫佳的样子，心里妒火中烧，双手忍不住把拳头握地咔咔作响，但是当他听到凤高说卫佳是他的老婆的时候，贺浩飞眼中的怒火渐渐平息下来，拳头也松开。

是啊，现在的卫佳跟凤高已经是名义上的夫妻了，而且凤高对卫佳来说不只是救了她弟弟的大恩人，更是能够救她的好姐妹，救叶君，救她自己的人。她把全部的信念都倾注在凤高身上，而他贺浩飞呢，却是那个伤她至深的人，也许忘记他，对她来说是件好事吧。

“是他？”就在贺浩飞想要转身离开的时候，却听到卫佳的声音，他回过头去看着卫佳看过来的目光，于是冲她笑了笑。

“你记得他？”凤高回头见是贺浩飞，愣了一下，问卫佳。

“不记得，但是我醒来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他，我的名字也是他告诉我的。他一定认识我吧？”卫佳看着站在病房门口的贺浩飞，她感觉到他看过来的目光深邃而灼热，仿佛要将她看穿一般。

心里突然就乱了。卫佳觉得心慌意乱，于是转过头去不再看他。

“卫佳。”贺浩飞终于没有忍住，踏入病房径直走到卫佳床前，他看着卫佳满是伤疤的脸，心疼不已。的确，她的容貌已经不堪入目，但是失忆后的她，仿佛未经人事的孩子一样，眼神清澈而单纯。

“卫佳，我是贺浩飞。”贺浩飞完全无视坐在一旁的凤高，俯身抓住卫佳的双肩，迫使她看着自己，“我是贺浩飞，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你真的对我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吗？”

“贺少，你别这样！”一旁的凤高起身制止贺浩飞。

“我真的什么都不记得！”卫佳闭上眼睛用力地摇着头。不知道为什么，她听到贺浩飞的名字，总觉得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可是到底是在哪里听说过，她却怎么也回忆不起来。头痛的，像是要裂掉。

“贺浩飞，你给我适可而止！”凤高用力拉着贺浩飞的胳膊将他拖到病房外，尽力压低了愤怒的声音。“卫佳刚刚醒，什么都不记得，你这样逼她回忆，她会死的！”

“她真的把我忘记了。”贺浩飞无力地靠在墙上，痛苦地闭上眼睛。

“贺少，你听我说，卫佳刚刚苏醒，这几天是她恢复体力和精神的关键时期，如果你这样刺激她，反倒不利于她的恢复。还有，她毁容的事情，一定不能让她发现，能拖多久就拖多久，等合适的时候到了，我就会关排她做整容手术。”凤高了解贺浩飞的脾气，如果这些事情不交代清尚的话，他一定又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不可挽救的事情。

“我知道，我会尽力控制自己的。”贺浩飞睁开眼睛，用力按在凤高的肩膀上。这是男人之间的承诺，为了能够让卫佳尽快好起来，他愿意做任何事情。

卫佳心情平复下来之后，凤高便关排她做了全身检查，身体上的伤口都已经愈合，并无大碍。但是她却因为被绑架时受到了极度的惊吓，所以精神上受到重创导致失忆，如果能够慢慢引导，或许是可以恢复记忆的。

在卫佳苏醒后的一周里，不管是贺浩飞还是叶君，就连卫佳的弟弟卫文星来探望，都一一被凤高阻止了。这一周里，凤高每天都陪着卫佳，细心照料着，给她洗脸、喂饭，陪她聊天，给她讲一些他虚构出来的美好的夫妻生活。

“我们是怎么认识的呀？”卫佳对什么都很好奇，凤高讲故事的时候她就专心致志地听着，不停地反复地问着，似乎想让这些故事填满自己空白的记忆。

“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因为你弟弟病重，所以你带他来医院。那个时候的你，焦虑的像个不知所措的小女孩，我是你弟弟的主治医师，所以你就拜托我尽快治好你弟弟的病。从那个时候开始，我们就渐渐认识，并且相爱了。”凤高微笑着看着卫佳，他知道自己所说的这些都不是事实，但是回想起卫佳所经历的那些事情，还有她为了救她的弟弟不惜出卖自己的肉体，这些不堪回首的往事，他怎么忍心告诉她？而且，也不能告诉她。

“我弟弟？”卫佳像求知若渴的小孩子似的，瞪大了双眼看着凤高，“我有弟弟吗？他是什么样的人？为什么没有来看过我？”、“你的弟弟叫做卫文星，这几天你要好好休息，不便被打扰，过几天他就会来看你了。”凤高蒋溺地默默卫佳的脑袋。

“嗯。”卫佳点点头，然后伸手向脸上摸去，却被凤高眼疾手快握住。

“我总觉得脸好痒，好想去抓。很不舒服。”卫佳嘟着嘴说道。她不知道为什么凤高不让她去碰自己的脸。

是伤口结痂愈合，所以才会觉得痒。凤高看着卫佳疤痕纵横的脸，心想应该很快就可以给她关排整容手术了。

“佳儿乖，你要忍着，不能抓脸知道吗？你的脸上有伤，如果抓破了，就很容易感染。你忍耐一下，等过了这段时间，就会好起来的。”凤高知道此时的卫佳把他当做唯一可依赖的人，不管他说什么她都会轻易的相信。

可是他却低估了一个女人对自己容貌的关心程度。

“我的脸上有伤？”果然，听到凤高的话，卫佳顿时紧张起来，“我的脸上有伤？严重吗？什么样子？我是不是很难看？……镜子，我要镜子……给我镜子！”

卫佳原本就已经被毁的十分丑陋的面孔，因为紧张和惊慌而更加显得扭曲和丑陋。原本已经渐渐放松下来的精神再度紧张了起来，她的双手想要去触碰自己的脸颊，却被凤高死死攥住，越是被阻止她便愈加挣扎抵抗。

“给我镜子啊”卫佳几乎是歇斯底里的冲凤高吼着。自从她醒来，她就一直活在凤高编织的美丽的回忆里，她以为自己曾经有一段很美的过去，有一个疼爱自己的丈夫，她以为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可是她却从来没有想过受伤后的自己是不是还像凤高口中说的那样美丽无瑕。

“佳儿，佳儿！”凤高见到卫佳几乎失控的样子，大声说道，“你不要激动，我给你拿镜子，我给你拿！”说完便从病床旁边的柜子里取出镜子，还一边慢慢地劝导着，“佳儿你听我说，不管你看到什么都不要激动，好吗？”

卫佳根本就没有理会凤高的话，她一把夺过他手里的镜子，颤颤巍巍地举到自己面前，几秒钟的停顿之后，镜子从她的手里滑落。她的表情平静的让凤高都觉得有些可怕。

“佳儿？”凤高握住卫佳的双肩，担忧地盯着她。

“啊——啊——”就在凤高握住她的肩膀的时候，卫佳的视线越过凤高看向他的身后，眼睛渐渐地瞪大，然后激动地将他一把推开，声嘶力竭地大叫着，“不要碰我！不要碰我！！我是丑八怪……我是丑八怪……啊啊——”

卫佳用力推开凤高，一把掀起被子将自己蒙头盖住，“你走啊！走啊不要看我！不要看我……我不要让他看到这样的我……不要……”吼着吼着，声音便渐渐低下去，变成了抽泣。

感觉到卫佳的视线并不在他身上，以及她喊着的“不要让他看到这样的她”，凤高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他艰难地转过头看着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病房门口的贺浩飞。

原来卫佳就算失去了记忆，但是对贺浩飞的感觉还存在着吗？知道自己毁容，竟然担心会让他见到自己丑陋的样子……为什么一定非贺浩飞不可。凤高暗暗握紧了拳头。

贺浩飞忍受着思念的煎熬，等了足足一周才敢出现在这里，没想到自己的出现却让知道自己毁容了的她反应这么强烈。难道……难道她是在在意他对她的看法吗？这是不是意味着，她对他还有感觉？贺浩飞心里竟然产生了一丝喜悦。

“卫佳……”贺浩飞正要踏进病房，就被凤高喝止了，“她不像见到你，你还不赶快走！”

贺浩飞心里有一丝犹豫，但想到来日柳长，便退到病房外，靠在外面的墙上关静等候。

“佳儿，没事的！有我在，我会让你变回以前的你的！相信我！”见贺浩飞离开他的视线，凤高这才转过头看着蜷缩在被子里的卫佳。不管是她慌张失控的模样，还是她面对自己和贺浩飞时天壤之别的反应，都让他觉得自己心痛的像是在滴血。

卫佳，不管付出多少代价，我都会让你恢复从前的美丽容吕，不管付出多少代价，我都要平复你内心的伤痛，再也不要让你从我浩飞被抢走了。凤高轻轻俯身拥住蜷缩成一团身体不断颤抖着的卫佳，心中暗暗发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