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所要观音图是为了祈福,需要供奉于寺庙。在下的画笔虽然不敢自夸,却也不惧。只是事关重大,所以这才托请阎师执笔,自己在阎师的指导下点下了眉心朱红,这样既不违逆皇的旨意,却也能使供奉于寺庙的观音像更加完美,无损皇威严。这有错吗?”房遗爱望着李泰说道。
“哼!”
李泰脸的难色一闪而过,冷哼一声,语气不善的说道,“既然房公子对自己的画工如此有信心,当面打开来让大家鉴赏一下,如何?”
“字画全都自己构思执笔,自然比不魏王殿下所送的名帖,却也费劲心血的一番心意,不足之处,还请虞师多多担待。”房遗爱恭敬的对虞世南说道。
“无妨,有心就好。”虞世南摆手说道。
立于虞世南身后的虞府管家,在虞世南话音落地的时候,前两步,帮房遗爱把卷轴打开。
众人心下好奇,不过有了陆机的《平复帖》珠玉在前,虽然房遗爱的法在京城也算是排得号,却也未抱什么希望,更何况前头有了“观音眉心一点朱红”的前科,对于房遗爱的画作,众人更多的是猜测此画是出自房玄龄之手,还是由阎立本代笔所为。
随着画卷的打开,左角是房遗爱用飘逸的行楷写的贺词,“耄耋方为始,百岁才而立,维翁列仙班,福寿禄具齐。”紧跟着左边靠近边线的地方是一行落款。
下边大幅篇章画了一幅花间猫扑蝶。
猫扑蝶虽然是古人贺寿常用的吉祥寓意的画作。可是房遗爱这幅猫扑蝶的图,花丛是用习自阎立本的工笔手法画的娇艳的富贵牡丹,更是构思巧妙的将国色天香的牡丹花和葱绿的枝叶,隐隐布局成了一个寿字!
两只翩然飞舞的蝴蝶,一只俏丽的落在了牡丹花瓣,触角朝着花朵下的猫咪,另一只飞旋在猫咪头不远处,似在调戏着猫咪。
憨态可掬的猫儿,坐在地,直起身子,两只前爪合十的伸在了脸前,似在寻找时机抓蝴蝶,又像是在行礼拜寿。
虽然整幅画的布局略有瑕疵,牡丹花画的也略有臃肿的嫌疑,可是整体的构思还是让人眼前一亮,尤其是那憨态可掬的猫儿,更是因为房遗爱借助了后世漫画的画法,让猫儿的脸有了一些类似顽童的调皮表情,大大的吸引了人们的眼球!
“告诉过你多少次了,画牡丹的时候,强调它的华贵是正常的,可是花朵画的过大了,就嫌臃肿了,反而失了牡丹的雍容。”阎立本从到下仔细的看了一边,心下对于房遗爱这些日子以来的进步很是满意,若是房遗爱不努力的话,怕是今天根本拿不出这么一幅费劲心思的画作来。当下板着脸,一板一眼的挑着房遗爱画中的毛病,严厉的开口说道。
“还有这两只蝴蝶,美则美矣,确实略失了比例,跟花一样,有些大了。”虽然阎立本是板着脸说的,可是在场的人,又会有哪个眼瞎的看不见他眼里满意的笑意?
“嗯,整幅画里,略去头的字不说,整体看来,也就只剩下这只猫儿还能入眼了。”阎立本有些勉为其难的说道,可是语气中毫不掩饰的一丝得意,让人听了忍不住心下直吐槽!
“不过,猫儿虽然画的活灵活现,更难得的是让人看了有种看到讨喜顽童的感觉,可是猫身的毛发,唉,却显得有一些凌乱,”阎立本摇头说道,“基本笔功,回去之后还要再加强练习。”
“是,小子回去之后一定多加练习。”听了阎立本一番评价,房遗爱赶紧恭声应是。
李泰面无表情的扫了眼房遗爱和阎立本,强压着心下的怒气。
一想起自己之前提出想要拜阎立本同和虞世南为王师,阎立本却以各种各样的理由去父皇面前推托,隔绝了自己想要借着虞世南和阎立本两人的声望,在仕林中打造出自己画双绝的形象!
完全打断了自己想要集由仕林名流的支持,再凭借着父皇的宠爱,进而获得更大机会可以把李承乾给挤下来,让自己登太子的宝座!
由此,自己不得不专攻法和学识!可是就在自己辛苦的每天练习两个时辰的法,堪堪形成了自己的字体风格时,妈的,竟然半路出来了个混蛋房遗爱!
这该死的房遗爱,在失踪三年之后又回来了不说,竟然还用短短的三年时间练出了这么一手笔风独特的法!竟然把自己从五岁为讨父皇欢心,就开始练习的法,一直坚持了八年的法!给生生的比了下去!这,这,这让人情何以堪!更是使得自己调整好的努力方向,再次被无情的扼杀了!
简直是“是不可忍!熟更不可忍!”
偏生努尔江那混蛋不给力,就连刺客也没能解决他!反而是自己的得力助手于乐突兀的跟着失踪,至今下落不明!
本来自己想先行压下去关于房遗爱的事情,等到以后,呵呵,那个时候再说,可是自己看中的最后一匹可以赏人的大宛宝马竟然让父皇给了房遗爱了!好,他救驾有功赏也就赏了。这且不提。
可是,过了才多长时间,还没等自己完全调整好自己的马被父皇给了房遗爱的事情,就有传来消息,说父皇让房遗爱作供奉香火用的观音像,并且让他可以随意像阎立本求教!这,这,呼,妈的,这不是摆明了让房遗爱跟着阎立本学画吗!而且还不给阎立本拒绝的机会!强行的把房遗爱塞给了阎立本!
本以为以阎立本的性子,应该看不房遗爱,再加事多,房遗爱跟着阎立本真正学画的时间也没有多少,自己提着的心便缓缓的放了下来,直到那次入宫,知道了“观音眉心一点朱红”的事情之后,自己以为阎立本真的是看不房遗爱,并未认真教授。
可是看今天这情形,显然自己的猜测是错的,而且错的离谱!
看看阎立本眼里溢出的满意之色,可以说是毫不掩饰的满意与得瑟!再看看房遗爱的这幅《花间猫扑蝶》,虽然赶不阎立本的生动细腻,却也承袭了他的三分画风!
这么短的时间内,房遗爱的画竟然能够画到这种程度,用脚趾头想都能知道,阎立本不仅仅是奉旨教了,而且是认真教了,更是有可能倾囊而授了!
再看看虞世南,刚才接到自己奉的平复帖》时,满脸的惊喜,可是惊喜也紧紧只是惊喜而已,脸并未出现其他过多的神色。
可是再看看他望着房遗爱的那副画作时,眼底不加掩饰的欣慰与喜爱,就连嘴巴也乐呵的合不拢了!
自己曾经策划梦寐以求的场景,没想到,呼,妈的,却被房遗爱这不学无术的混蛋给轻易的得到了!自己如何不气!如何能不气!更是不甘心,自己一个堂堂皇子,而且是皇最为宠爱的嫡子!竟然败在了一个小小的白身手里!这口气,如何都咽不下!
看着房遗爱被虞世南拉到了身边,一边夸奖勉励,细细叮嘱,一边和众人一起指出房遗爱画作中的小小瑕疵。其中的关切和提携之意,跃然脸。
再左右看了眼自己身旁空荡的地盘,李泰恶狠狠的瞪了人群中接受众人指点的房遗爱一眼,冷哼一声,带着自己的随从,有些灰头土脸的回了自己的座位。
“哟,魏王殿下回来了。”长孙涣嘲讽的望着李泰,阴阳怪气的说道,“以前老听人说魏王和房遗爱死对头,见面就掐架。可是看今天魏王不惜搭自己,也要把房遗爱推给众位大人。”
“唉,我突然觉得自己以前听到的好像都是以讹传讹的谣言罢了。”长孙涣有些苦恼的说道,完全无视了李泰阴沉的滴水脸庞,“魏王竟然能够为房遗爱做到如斯地步,实在是让表弟我汗颜啊!看来魏王和房遗爱的关系应当是不错的了,而我们大家也只是用眼睛看到了表面而已。”
李承乾好笑的望着长孙涣,用余光扫了眼李泰,并未止住长孙涣的话头。
李恪就连嘲讽别人,脸的优雅都未曾受到任何影响!望着李泰的眼睛里,一抹同情,一闪即逝,同时望着李泰,心下决定,从今往后哪怕不和房遗爱太亲近,也不能让自己的成了他的对头!看看现在的李泰,就是最好的榜样!
“你!哼!”刚憋了一肚子的火没法发的李泰,听了长孙涣的讥讽之语,心中窝着的那堆邪火,顿时又蹭的窜起老高!
李泰真的很想掀翻眼前的桌子,可是最后还是忍了下来。
虞世南备受父皇赞赏和尊重,若是自己当着所有人的面,气急的掀翻了虞世南寿宴的桌子,而且是代表父皇而来的李承乾所坐的桌椅的话,回头肯定会被父皇给叫进太极殿,然后跪在冰冷的地板聆听父皇的“淳淳教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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