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山(中)
铁虎慌乱之中并没有看清是什么动物,看到不是人,就一刀劈了下去,嗷嗷,疼得那物嗷嗷直叫,原来是一只狼。可是并没有看到刀上沾有一丝血迹——铁虎把刀拿反了,用刀背看在了正准备立起咬铁虎脖颈的老狼的左爪臂上。
只见那只老狼骨瘦如柴,毛发毫无光泽脏又乱,风一吹就脱下了不少的毛。黝黑的鼻子流着鼻涕,它的眼睛也是浑浊还粘着黏糊糊的眼屎,左腿虽然没有见血,可是铁虎惊慌之下的一斧子劲力也是了不得的,可能已经把老狼的左前爪的骨头给打断了。牙齿焦黄,嘴边上最有威慑力的利齿不知道怎么搞的已经从牙的中间断裂,偶尔伸出的舌头,像是抄过水的猪肉一样没有血丝的惨白。
铁虎看见是一只病狼,警戒心还是没有放下,狼是一种群居组织性很强的动物。这个黄叶漫天的季节要可是大雪封山前狼群外出找食儿,准备过冬的时节。要不是还在自己的岭子村的一亩三分地上,有听说山上大一些的野物都被打绝了,只能看到些野鸡野兔什么的,给他两个胆子也不敢走着荒山的。
虎子也不顾看病狼的可怜相,就往四周撒摸着,没有动静了。才正视了病狼。
一只狼单和带着刀的铁虎挑事儿,铁虎心中会有些忐忑,少块肉流些血是肯定的。可是现在他面对的是一只瘦了吧唧,任由它走路都有可能打摆的病狼,又有什么好怕的呢。
他往前逼了两步,举起柴刀就想往狼的头上招呼,可是还是做罢了。并不是他心生什么怜悯,自由在山上打兔猎虎,吃上一顿肉都像是过年似的,哪里还有什么怜悯心,只是现在正在赶路,带着狼肉狼皮又不是方便,送回家里更是危险。
“爷爷我饶你一条狗命。”铁虎的脑袋里也不觉得这句话里有什么不合适,且退且走。兔子急了还能咬人,这只狼要是急了,肯定得咬下他的一块肉。期间铁虎一直把手里的菜刀握的扎扎实实。
铁虎走了十来步远,那只狼开始跟着铁虎走,虎子走一步,老狼迈着三条腿也走一边;虎子停,老狼也停,有时还坐在地上摇着尾巴。
“它该不会闻道,我妈给我做的菜团子了吧?”铁虎说到吃自己的肚子还有些饿得咕咕叫,得嘞!于是从自己的包袱里拿出了一个大饭团子,因为铁虎他妈把那天得来的一两六文银子都给了铁虎,当作跑路的路费。对着一家三口来说这可是一笔巨款。有了这钱根本不用担心儿子一年的吃住问题。所以铁虎的包袱里只带有三个饭团。
他现在还是倒退的姿势,时时刻刻面对着病狼。啪嗒,铁虎盘腿而坐面对着病狼,柴刀就放在右手边,拿东西顺当的地方。也真不明白铁虎是怎样想的,一刀下去,后顾之患就算是解决了,就算是捞不到狼肉狼皮,可是落个心里他是不是。
自己先美美地咬上了一大口,饭团用的是红薯面子做的,薯粉里裹着墨绿色的荠菜和其他不知名的野菜,和面的水里还加了些盐巴,吃起来很下饭。
“软软糯糯的可好吃啦!啪——啪——啪——”铁虎很无聊的开始挑逗起这只很可怜很可怜的老狼,它也许是这个岭子上最后的狼,也有可能是强大狼群觉得它是它们的累赘而抛弃了它。或者它得了什么不治之症,还被不孝顺的子女驱逐除了家门。一言以蔽之,它现在真是它惨了!
啪,铁虎将菜团子扣下了一块,一个漂亮的弧线,将饭团抛在了老狼的身后。欧耶!铁虎兴奋欢呼了一声,也许本来铁虎的意思就是让这只狼能够吃到东西,而且还不是那么轻易的吃到。果然先前,蹲坐的地上,一只前爪支地的老狼有些吃力的起了身,它的左前爪依旧是半悬空,不能吃上力。老狼起身转了一个圈,将自己的头埋在草丛里,那块菜团子的气味,伸出舌头撩了起来续进了自己的嘴里。
老狼刚一转过头冲着铁虎,又是一个完美的抛物线展开了,落点是距离老狼更远的距离。老狼也看到了原地站着,踌躇了一下。好像他是再想能不能走到那么远的地方,而不是值不值得走。
当老狼吃完第二口菜团子,一步一步艰难的走了回来。看着老狼的狼狈潦倒,铁虎终于发现了自己的无聊。
先前他掰地菜团子都是想拇指棒一样的大小,对于一只狼来说那真是小得可怜。于是铁虎开始“大方”起来,比拳头大些的菜窝窝头他最多分成四块,自己只吃一块其他的全都用来喂狼。而且饭团一次比一次投的近,铁虎左手投饭团右手紧紧的握着柴刀。
终于老狼走到了自己的面前坐了下来。
“你这只贱狼,一点骨气都没有人家给你什么你吃什么!”声音很小只是说给这只狼听。
老狼也是默默地承认了,铁虎每说一声,老狼的眼睛就会眨巴一眼,下巴就会低下一分。丧家的狼和丧家的犬一样。铁虎和它同病相怜起来,只是铁虎比这只病狼幸运很多,腰中有钱衣食无忧,还有投奔处。
铁虎斗胆地用自己左手抚了抚病狼的额头。
“又丑又臭!离我远点!”铁虎嘴上这么说,可还是任由着病狼更在自己的脚边。狼离铁虎太近了,铁虎想一脚把它蹬到一边去,可是又不敢,只好用自己的脚外侧挤它,往外驱。渐渐的他们的关系算是融洽了。只用了一天。
他们走在林子里也怕迷了路,他们都是顺着野道边上的树林子走的,遇坡爬坡,遇坎度坎。铁虎的速度一直迁就着病狼。病狼心里似乎也明白,已经是它最快的速度了。他们的组合令人怀疑。如果说老狼只是想找个寄主过活,还情有可原。那为什么铁虎要带着一只又老又病还瘸了一条腿的狼呢?出于慈悲?出于愧疚(他把病狼的腿打折的),可是屠夫的慈悲谁也信不过。
他们一天才走了总路程的四分之一,嘎嘎——嘎嘎——嘎嘎——日暮时刻,日含山头,红霞满天。他们正好来在百里五样香。
天色暗淡,天也很冷没有什么会在这个时间出门赶路,焦哥儿他们早早的将店门关了,茶具桌椅都搬进了屋里。只留着外面的棚子没法收,两条“招财进宝”还栓在这里,可是它们已经老得不行了,老狼在它们面前都得称晚辈。
“哎!天晚了,咱们就现在这里对付一宿吧!”铁虎见两只活宝没有意见,就在柴火垛里抱了一把柔软些的干草。
“看你们俩,天这么冷了,你家主人,还不给你们添一些新的草不怕被冻着。”在方圆五十里,百里五样香茶棚也算是小有名气,自己每次去平谷县路过这个地方都要进来吃他们家的稀粥菜包子。对这两只想牛犊子般大小的家狗更是熟悉的不得了。
看来这两只狗对他也是有印象,更本没睁眼看过吧,就连那只老狼它们也是相当的熟悉,还饿着肚子的老狼去食老狗盘中的残羹剩饭,可没搭理。只是“招财”可能被老狼身上的臭味刺激到了,打了一个喷嚏倒把病狼吓得不得了。
先前以为铁虎好心抱着柴草真心的给“招财进宝”换个暖和些的“床铺”,没成想它把柴草撂在了招财的旁边,躺下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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