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山（上）

上山（上）

躺在草堆上从上的铁虎脑门上不住的冒着虚汗，眼珠子也在幽暗的眼皮下不停地转动着此时的铁虎回到了自己的少年时，接着先前的思绪继续地回忆。

铁虎想到他们一家天不亮就起了床，不是起得早，而是压根儿一夜都没睡。漫天星宿，晨鸡未鸣，寒霜满地。

嗞啦，尽管铁番茄开门的动作再轻微，可是腐朽的门框还是发出了一声低沉的响动，这微微的声音，即使是耳朵冲天的家犬都未必能听得到，可是还是把这做贼般的一家三口吓得不轻，跟在最后的铁虎他娘一脸埋怨，又不敢出声，只能用手指愤怒的批评铁番茄。

铁番茄一脸的对不起的脸色，伸出脑袋往门口的两旁看，虽然地上有一层薄薄的霜雾，可是铁番茄确认了每人才让身后的娘俩出来。悄悄地往村口的方向走去。

“儿啊，爹娘昨晚给你说的话你都记住啦，逢年过节的你也别回来，那段时间是官府最喜欢抓人的时候……”铁虎他娘忧心忡忡给铁虎灌输自己的躲避灾祸的“偏方”

Duang的一声三个人都停止了，只见村头的歪脖子柳树下倚着一个人，黑黑的身影看不真切的面容，看着熟悉可是又不敢认。

“爹是你吗？”铁虎刚想喊，没敢喊出来要是真是还好，要是喊错了人可就丢大发了，能在这一片早起转悠的能是外乡的吗！

“你俩别动，我先看看去。”铁番茄此时确实警觉了起来，但凡他能动脑子想想可不会这样草木皆兵。

如果是官兵，怎么会只来一个人；

如果是旁人，他又能管你屁事；

如果是打劫的，那就更不用怕了。铁番茄就是打劫的，路数门清儿；

如果是你爹呢？

铁番茄走近几步一瞅，果然是自己的爹。

“瞅什么瞅，自己的亲爹都不认识了，咕咕。”铁老爷子抽了一口旱烟袋，边吐着烟气边说着话，可是眼神依旧深远的看着出村的路，不用正眼瞧自己的儿子。

“不是，不是，今个儿这么早的没想到爹你能起这么早，晚起会儿好！别冻着！你们来吧。”铁番茄依旧被敢太大声的说话，只是动作幅度很大的让远一些的娘俩快些过来。铁番茄抡着手臂晃着，惹得周围的雾气打卷儿乱窜。

“孙子你来，爷爷有几句话给你说说好好，记住喽。”铁老爷子拉着孙子的手来到了一边，铁番茄看到爹起身，才发现他的背后，背着一个小小的包袱。

“哎，番茄，你说老头子会不会把咱铁家的宝藏秘密告诉给虎子。”铁虎他妈看见两人走远了小声给铁番茄说。

“不会吧，要告诉也应该告诉我呀，我是他儿子。什么宝藏！什么宝藏！你都听谁家老娘们儿说的！”反应过来的铁番茄跟自己的媳妇理论起来。

“你是他亲儿子！就你这窝囊废的样！嫁给的你之前我都打听好了，你爹可是在六国之间来回闯荡的杀手，一泡赚得钱都能顶你十年打劫挣得了！叶落归根来了这里，不可能一个子儿都没有，老娘我辛辛苦苦跟了你十几年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不，是把咱儿子拉扯大，天天吃糠咽菜的，我容易吗！”铁虎他妈说道动情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合着，你是看中我家钱财来的，我家没钱，我爸早年是去过外国打过工可是，都是正经的本分人，真的是大大的良民。没钱！咱现在住的那瓦房子还是当初借钱盖的呢！我说呢，当初认识的时候，没几天就往我被窝里钻，原来是惦记着我家的钱来着。”自古逢秋悲寂寥，现在的铁番茄心中而是瓦凉瓦凉。

从小到大就爹不疼娘不爱的；自己的儿子如今快成了通缉犯；现在才发现自己的老婆其实不爱他。要不是深秋的清冷去除铁番茄心中的躁动，他现在恨不得抽出腰带挂在这棵歪柳上面就地死了算了。

“虎子，你把这个包袱捎给你干爷，你也去过你干爷家，路你还熟吧？”

铁虎点了点头。

“记得就好，到那不用怕有什么难处都给你干爷爷说就成，就给平时走亲戚一样，不要太拘束，听到了吗虎子？”

铁虎点了点头。

“来，把这些碎银子带着。”说完铁老爷子往自己的怀里一掏一个荷包，沉甸甸的里面还发出叮叮当当不是很清脆的撞击声，那是世间最动听的声音，那是真金撞白银的声音。

铁虎只是简单的结果荷包，但是他无知的见识没能告诉他里面装的是什么。见到一两银子他都能激动不已异想天开，他要是知道荷包里装的是十几两银锞子，他八成会疯。铁老爷子看到自己的孙子年纪轻轻就能把这么多钱财看淡，心里十分欣慰。其实是老爷子年岁大了，想多了。

“里边的银子别露出来，‘人不露富，财不露白’记住外面的江湖很凶险，不要轻易相信别人，知道了吗！见到你干爷爷带我问好。”铁老爷子，拍了拍铁虎的后背，示意他快走吧。“我爹……我娘……”铁虎现在还经不住大事，脑袋里还是一片空白，只是觉得爷爷说的话很有道理，可是没有走出一步，就转过身来，铁老爷子还在看着他，铁虎一张嘴，铁老爷子就明白他想说什么。虎子是想临走前跟自己的父母告别一声。

“没事，你走你的，过会儿我跟他们说一声。”铁老爷子摆了摆手，最里面还不停的冒着热气催促着虎子上路。

铁虎子也就不犹豫了迈开了步子上了路。

“唉！唉！虎子呢！”铁虎他妈发现只有自己丈人回来了，儿子没回来。“这小子，走了怎么也不给做父母的说一声，竟让人操心。”

“天不早了，我让他走的。”铁老爷子说完，铁虎他妈也就不吱声了。“孩子出门兴许不知什么时候回来，可是日子还是要过的，番茄你赶紧回去补个觉，天亮还要出去打劫呢！”铁老爷子在身后甩出一句话。

铁番茄无奈的痛苦的把想要去死的事情先放在一边。三人回了家。

沙，沙，沙，沙，沙，沙……铁虎一个人下了山，虽然地上有着一层没到膝盖的厚雾，洁白一片看不到地上有没有路，可是铁虎心中只有一个方向往东！往东！脚下时不时再到新落的、沉积的白杨叶，有些干脆也有些黏胶。

虎子利用它幼稚的聪明，没有走野道，也没有走官道，而是选择向东！向东！直直的走到平谷县往东五十里外的霸丘山。这样路程最短，而且绝大多数地段都是树林，一般很少能遇到人影，方便隐藏。在铁虎的心中顶撞殴打县太爷可是要杀头的重罪。

一路无话，闷得慌就自言自语说一段。

哒，哒，哒，声音很小很轻。呲棱棱，这个声音很是聒耳。无精打采埋头赶路的铁虎即使是聋子，没有听到也能看到周遭树上的麻雀全都扑棱棱扑棱棱的飞跑了，现在日头正盛地上的鸟影乌压压的一片，斑驳可见。

铁虎立马站住，保持姿势不动，右手缓缓的往自己的包袱里摸，出门的时候，他爸特地把做木匠时的轻柴刀拿出来磨得锃亮。铁虎重重的握住了刀柄，慢慢的抽出，一点一寸，一点一寸，快要完全抽出来的时候，猛地把柴刀半挡在自己的胸，一转身。竟然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