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寻常人说这样的话,他只会认为那个人是想要贪图钱财才跟着一个还算富有的救命恩人。只是他看到那双眼睛满含着都是倔强的时候,却丝毫都没有这样的想法。
“报恩吗?”他微微挑眉,“那你会做什么?”
“我,我什么都不太会!”她微微低下爱得头忽而又抬了起来,眼神坚定,“但是我可以学!什么都可以!”
他上下打量了昙儿许久,她怎么看也不过就是个十一二岁的女孩子,那些追杀她的人……他的嘴角微微上扬,既然她自己送上门来了,自己又何尝不收下这一份大礼算了。
“是吗?我身边如今也就缺一个贴身的侍女了。你学得会吗?”
昙儿点头,“会!”
其实做侍女也没有什么不好的,玄主是个很省事的人,对,昙儿的救命恩人是寒玄的主人,人称玄主。
本来昙儿一直唤他为公子,也一直都不知道他的名字,直到有一天,玄在一旁作画的时候忽然一时兴起,说是要让昙儿一同作画。
昙儿身为灼原公主,虽说身无长物,作画一事上还是有些底子,玄主见她画技也算是不错,便提议二人共着一幅。落款之时,昙儿便盯着他的落款看了许久。
玄抬眼道,“怎么,不认字啊?”
昙儿摇摇头,“不是,只是待在公子身边那么久了,似乎一直都不知道公子的名字,所以想看看!”
玄主细细打量她的眼神,“想知道我的名字?”
“嗯!”
“为什么?”
昙儿垂下眼帘,“因为每个人都有名字,而每个名字都有很深的用意,了解一个名字,才能了解一个人。我想了解公子!”
她的眼神清澈明亮,他不自觉被那眼神拨动了一丝心绪,他取过另外一张宣纸,在纸上写了一个大大的“玄”字,“我从有记忆以来便就是已经荣登寒玄宗主之位,从来都听人喊我玄主。上一次听到喊我这个名字的,也似乎已经很久远了。”他侧过头来问道,“从这个名字里你看出什么来了?”
“玄纁者,天地之色也;又是礼贤下士之物,替公子用了这个字的人,意在这个天下。”昙儿抬眼看他,“我说的,是还是不是呢?”
玄主抿嘴而笑,“你说得很是!我一生之志,亦是这个天下!”
玄主花了两年的时间巡视寒玄边境,一则探视民生疾苦,二为窥探灼原边境。索性,这些年里一直都是风调雨顺,也没有什么灾祸发生,寒玄境内也是十分安然。
看着那些农民在土里挥洒自己的汗水,虽然辛苦,却看见脸上的笑意一直不退,尤其是当休息的时候,男子收到妻子送来的一壶茶水,眼中的深情却是叫昙儿看得呆了。
玄主轻轻拍拍她的肩膀,“怎么了?”
昙儿深吸一口气,“没什么,想起在灼原的日子了。没想到,寒玄的百姓都这样安居乐业,我就在想,我是不是错了!”
“当然是错了!”
昙儿不解,“我还没有说我在想什么呢!公子怎么就知道我错了?”
玄主正面对她,“因为你的眼睛会欺骗你,不论为了什么。”恨“就是错了。”
昙儿愣了一下,他竟然是知道的。
玄主微微一笑,“好了,走吧!咱们要回寒玄宗门了,记住,既然我救了你,你的命就是我的,从前的过往都要摒弃了。宗门内部很是排斥灼原之人,从今日开始,你只是寒玄的一介孤女,我半路救了你回来,旁的,你就全忘了吧!”
昙儿颔首,“我明白了!”
“你的花神元丹是昙花?”
昙儿摇头,“应该不是,只是很像昙花的一种花,父亲曾经说过,我的元丹还没有完全成形,需要的是一个契机。”
“的确,只要是花神元丹,我解释起来就方便一些。”
昙儿咬咬牙,“那公子的元丹是什么?”
玄主瞥了她一眼,“怎么,你想要知道?”
昙儿点头。
“等回到宗门,我会找个机会告诉你的。”
因为玄主离开巡边而沉寂无趣的寒玄宗门因为玄主带回了一个孤女又热闹了起来。昙儿跟着玄主到宗门的第二天,寒玄宗门上上下下都知道了玄主带了一个小姑娘回来。
而第二天的寒玄长老大会便是围绕着玄主带回了昙儿这件事情而召开的。
“身份不明不白,万一是灼原派进来的奸细可怎么办呢?宁可错杀一百,不可放过一个,何况玄主你还将人家都带到寒玄宗门里来了!”
昙儿站在玄主的身后,眼神幽暗。
另外一个长老身着蓝衣,站了起来,“各位长老也先别着急,不妨听听玄主的意思,再做决断不迟,何况这么小的一个姑娘,充其量也就是半大的孩子,胆子又有些羞怯,怎么看也不该是个细作!玄主,您说呢?”
玄主伸手示意昙儿靠近一些,昙儿却伸手抓住了玄主的手,好不掩饰自己因为害怕还有些颤抖的模样。
玄主笑笑,将她搂在自己身边,“我有一件事情要和大家宣布,首先这个孩子是在寒玄的边境的一座山里捡来的,当时这个孩子受到街坊领居的虐待,身上被打得一块好肉都没有。”他伸手撩起昙儿的袖子,露出了伤痕累累的双臂,那寸寸肌肤都是深深浅浅的伤疤,看得众位长老的眼神也有些软了下来,“我心里怜惜这个孩子命苦,所以将她带了出来。但这并非是我想要将这个孩子收入寒玄门下的原因。最重要的原因是她竟然是花神元丹的持有者。”
玄主看了昙儿一眼,“你将我告诉你的心诀念一念,将你的花神化形现给诸位长老看看。”
那心诀根本就不是玄主教给她的,她心中有些害怕,生怕露了痕迹,玄主却朝她点头。她心里定了定,默念口诀。殿中忽然出现了一缕异象,再细细看去,昙儿的手里逐渐显出了一朵又一朵的昙花,一阵风过,昙花便随风飘去,在半空之中慢慢飘落在各人的面前。
还没等各人回过神来,昙儿又终止了口诀。
玄主道,“如今,你们该明白为何我将昙儿带回寒玄了吧!花神元丹持有者并不多,便是咱们寒玄内部也不过是我与杏长老二人罢了。灼原的内部自然也不会多,倘若诸位是灼原之人,可舍得将一个花神元丹持有者也送出去做细作去?”
这一番话便堵住了悠悠之口,花神元丹持有者,身份尊贵异于常人,本来想要反对的人,如今看到如此情景,为了寒玄也自然没有任何异议。
玄主满意地点点头,“我知道诸位长老对于昙儿的身世还有心存芥蒂。所以我也不决定收她为我的入室弟子,只是从今往后,昙儿便是我的贴身侍女,她的修行之事我也会一力负责。长老们,可都满意了?”
话都说到这里了,还有谁不满意,昙儿算是顺利入了寒玄的门,虽然不是玄主的入门弟子,单是她拥有花神元丹一事,便足以让她在这里站稳脚跟。
回到三生殿,昙儿才算是舒了一口气,玄主微微一笑,“如今算是定了,往后你就住在三生殿的偏殿吧!”
她定了定心,唤道,“公子?”
“嗯?怎么了?”
她伸手指着玄主的外袍袖子之处,“你的袖子坏了。”
他自己也才发觉,“没事,一会儿送去绣院就是了。”
她却咬牙道,“给我吧,我替你补!”
“你会?”他戏谑道。她说要报恩,这一年多来的确是替他做了不少的事情,也渐渐学会了如何伺候他,只是他还忘不了她替他补的那块补丁,简直像是一条攀爬的蜈蚣,最终毁了他一件衣服。
她也知道他是在笑话她,微微红了脸,还是一脸倔强,“我会学的,公子的生辰也快到了,我总会做出一件像样的衣服赔给公子的。”
“好,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昙儿倒是说到做到,随后每日都会抽半个时辰的功夫去绣院请教女红,手艺倒是越来越有样子了。只是玄主终究是没能等到生辰的日子,寒玄的边境便出了事端。
灼原大举进攻寒玄边境,玄主必须亲征。
昙儿替他一件一件收拾好行装,又一套一套叮嘱好玄主,“这一袋里全是伤药,这一袋是衣服,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战争会结束,就只好四季的衣服都带了两套,万一用得上也不必担心了。”
玄主笑了起来,“我知道了。那你,还有没有旁的话要告诉我的,明日我便要出征了,毕竟还是你故土。”
“没有什么话要说的。在这里很好,我都已经快要忘记从前的那些事情了。”
玄主颔首,“这样也好,不过你没有话要吩咐我,我倒是有话要跟你说,走吧!”他伸手拉起她的手往外走去。
“去哪儿啊?”
“寒玄崖!”
寒玄崖是寒玄的禁地,一般来说,非宗主是不能进的,山下常年有大批的寒玄子弟驻守。昙儿有玄主带着,自然一路通畅无阻。寒玄崖上常年积雪,寒冷异常,而在寒玄崖的顶端,却有一眼温泉,昙儿看去,那泉水竟然是紫色的,她再慢慢走近,那里养着紫色的莲花。
“这……这是?”
“这是幽冥莲!”玄主笑笑,“这就是我的一部分元神。你不是一直很好奇我的花神元丹原形是什么吗?其实就是这一池幽冥莲。”
一般的花神元丹持有这也无非是有一个花神的幻形,就像那一****在寒玄众长老们面前展现出来的形态一样,却不想竟还有人能有拥有实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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