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嬴抬手将那些奏章全部丢到太子的脸上。
那些奏章足足有一人高,“朕不是瞎子,有些事情朕可以不管,但是有些事情朕不可能不插手。这些奏章都是弹劾你的,朕倒是很想问问你,你这太子之位还要不要了?”
太子听见这话,便生生憋出了冷汗来,难道父皇的意思是想要废了自己这个太子的位置了吗?太子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赵嬴,“父皇?”
赵嬴看见太子,心里便烦乱得不得了,“你若是不想要你现在这个位置了,就让这件事情在京城里继续闹腾吧!忠儿受伤了之后,翎王倒是几次三番送药去慰问,你身为太子却不闻不问,是要叫驻外的大军对朕寒心吗?你自己看着办,若是这点事情你也压不下去,那往后都不必再提了。”最终赵嬴还是了点语气。
太子说到底也是自己一手抚养长大的,比起那么多个儿子来,他在太子身上所花的心思是最多的。若是真的要废太子,其实直接也就在打他自己的脸。太子不要这个脸,他还要呢!
太子跪在地上连忙称是,赵嬴也不想要再看到这个叫自己失望的儿子了,挥挥手,“行了,出宫去吧!”
太子连忙爬起来,退出去了,淑妃也告退离开了勤政殿。
出了乾政宫,淑妃才道,“太子不必灰心,皇上不过是一时在气头上,父子终归是父子,何况你还是太子。过两日,便就好了。皇上的意思显然也是不信那些奏章的,否则也不会让……”
“孤知道,不用淑妃来提醒孤!”太子横了淑妃一眼,“淑妃要是这么闲的话,不如多去约束约束自己儿子的好!走!”
淑妃也不生气,倒是身边的连云有些不忿,“娘娘,太子真是太过分了,娘娘是好心,他倒是还摆着那些派头给谁看呢!”
淑妃垂下眼帘,良久道,“他越是如此,就越好,本宫的忠儿就越有希望!”
“可是,方才在殿中,皇上明明就很生气太子,为什么娘娘还要为太子说话,太子若是惹了皇上厌烦,不是更好吗?”连云环顾了一下四周,然后压低声音问淑妃道。
淑妃摇摇头,“还不是时候。皇上根本就没有那个心思,皇上就算再怎么生气,想到先皇后都会消气的。只要先皇后的情义还在,皇上就不可能对太子生气。何况如今月氏不平静,皇上多半还是会要忠儿出去平定的,若是这个时候太子真的倒了,那么翎王得势之后对忠儿就更不利。这个时候太子和翎王相互制衡,翎王才会更加看重忠儿,一边就能给忠儿争取更多的时间,另一边,等忠儿不在宫中了,胡贵妃也不敢为难本宫。”
连云这才点头,“原来这样,还是娘娘高明。”
淑妃看着太子远去的背影,“今日之辱和往日之辱,本宫都记下来,来日,都会一一奉还。连云,你要记得,有些事情千万别争一时的长短。忠儿这一次是找来了一个极好的帮手呢!只有皇上连先皇后都厌恶了,太子才算是真的离死期不远了呢!”
赵忠在自己的仁王府里待着,自然是不知道这两日宫里的发生的事情,只是后来三首过来说,太子府里送来不少的珍贵药材,还有不少的名画古玩之类的东西,说是来看望病中的兄弟。赵忠这才有些奇怪,让三首去打听了一番才知道了。
“太子是当真扶不起了。”连容宜主都这样说,“若是真要在皇上的面前表露自己的问心无愧和对亲兄弟的关心,无论如何也该亲自前来一趟才对,只派人送了这些东西来算是怎么回事?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得周全,论起来又有谁肯信他?”
赵忠对太子的做派也是不屑一顾,“他看重的只是自己的名声,他可是太子呢!他不愿意的事情,还有谁能逼得动他呢!不愿意来也正好,本王也懒得见他,虚与蛇尾罢了,本王还嫌累得慌!”赵忠一派云淡风轻的样子,着实是对太子不屑得很了。
容宜主一边替他换药,一边问道,“那你打算接下来怎么做?”
“用不着怎么做,本王还是继续养病就好了。反正父皇的耳目多得是,太子干了什么,自然有人会告诉父皇,用得着我做什么?不过是多做多错罢了。另外,三首!”赵忠还是要吩咐下去,“你去告诉府里的人,这几日都给本王把嘴巴闭严实了,谁要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不必来回报本王了,直接拖下去打死!也不许底下的人生事,若是遇上了太子府里的人,只一味恭谦着就是了。”
三首躬身道,“是,奴才会吩咐下去的。”
赵忠取了一份地图出来,对容宜主道,“宜主啊,本来也没有想过会这么快的,只是如今驻守月氏的消息传来,说是失了两座城池了,不出三日,奏章也就会传到父皇手里了。”赵忠一向在军中都有自己的暗探,所以他的消息倒是比其他的人都要快得多,连奏章都还没有传到京城,他已经收到了准确的消息了。
“只要我养好了伤,大约我就要出征了。”赵忠的眼神里不免有几分愧疚,他本想趁着这一次回来,替容家翻案,只是如今看来,这事情只怕是要推迟了。
“这么快?”容宜主也有些吃惊,赵忠回京城到如今也不过七八日的时间,却又要出征了,“那你想好了什么时候要走吗?”
“自然是越快越好,我这一次回来本来也就是为了探探这京城里的情势再下手,如今只怕是要往后再推些时间了。一旦开始打仗,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了,倒是对不住你。”其实赵忠又何尝不着急,他想要给容宜主一个正式的身份,但是只要容宜主还是罪臣之女,他就不可能娶她为妻。这一点不管他自己身份低不低,这皇上那里就肯定过不了。赵嬴是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容许自己的儿子娶一个罪臣之女为妻?
容宜主点头,“我都明白,就单单看如今太子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就算你留在京城,一时间也是不可能成事的。我有的是耐心,只要能为父亲翻案,我有的是时间等着。”
果不其然,两日之后,边关失守两座城池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京城,赵嬴抬手便把那战报丢在了地上,“都是废物!连个城池都受不住,叫一群戎夷都给打得溃不成军!”
赵忠回京以来的第一次上朝便是在赵嬴怒火的喷击之下度过的,赵嬴环视着上朝的所有官员,“平日里为了一点小事都听你们能吵个没完,到了关键的时候,都成哑巴了是吧!没有一点用处,朕拿着百姓的税养着你们这一群人,倒是全养成了废物!”
太子率先跪了下来,“请父皇息怒!”
群臣们自然都跟着跪下请罪,“请皇上息怒!”
“息怒,朕倒是想要息怒!”赵嬴狠狠一拍桌子,这个快要半百的皇帝倒是威势不减,还想要一个个点过去骂人。
最终还是赵忠站了出来,“父皇,儿臣愿意领兵出征!”
赵嬴看着下面跪着的六子,终于还是松了一口气,有这个儿子,许多事情他倒是真的省心了不少。
“月氏不过是小小的边疆部族,儿臣愿意替父皇领兵出征,替父皇免除一件烦恼。只希望父皇不要再动怒了!”赵忠言辞恳切,这话若是换了任何一个皇子来说,赵嬴只会觉得矫揉造作,若是真有孝心,平日里也不必一个个惹出那么多的麻烦来。
太子一看仁王主动去找死,那自己就索性推他一把,“父皇,六弟一向骁勇善战,若是由六弟前去,定然能够旗开得胜,替我大楚将那些戎夷赶出我大楚边境。”
赵嬴不动声色地瞥了太子一眼,“太子倒是什么都知道。”随后也不管太子的脸色,踌躇了一番道,“既然仁王主动请缨,那么朕就赐仁王一枚帅印,替朕亲征月氏。另外再赐仁王一枚虎符,面对月氏的时候,若是兵力不够,可调动西南边境所有的兵力。只是,你也要知道,那些兵马不可擅动,一旦西南外敌入侵,亦要问你的罪了!”
本来朝臣听到皇上将兵符赐给了仁王,都忍不住变色,又听到皇上强调了面对月氏的时候才可用,这才缓了一口气。皇上的意思无非是在对月氏用兵的时候可用,仗打完了就要上交兵符。
赵忠立刻跪下接旨,“儿臣谢父皇恩典。”
为了仁王出征月氏的事情,朝里自然忙个不停,出征所用粮草都要由太子筹备,而由翎王监督。这便是打着要让翎王和太子二人相互牵制的意思了,可见皇上对月氏之事是十分伤心的。皇上都表明了态度了,太子自然不敢松懈,何况还有翎王在一旁监督,自然越发谨慎小心,不敢在这件事情上再触皇上的眉头。
另一边,赵嬴在勤政殿里召见了赵忠,“你回京还不足半月,却又要叫你出征去了,你母妃若是知道了,便是又得一番难过了,一会儿你便去麟趾宫看看你母妃吧,也好叫她能安心。”
赵忠笑道,“儿臣是在军营里待惯了的,乍一回京,享着富贵还都有几分不习惯。如今又要走了,惟独放心不下父皇、母妃,还有宜主。”
赵忠偷偷打量了一番赵嬴的神色,才开口道,“宜主如今还住在仁王府,儿臣怕自个儿就这么走了,京城她也不熟悉,会叫她受了委屈。若是父皇怜惜儿臣的话,能否平日里多照拂宜主几分。儿臣也好安心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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