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于家父子的轩花马车驶出东玄门的同时,另一辆看上去更加华贵的马车从西青门缓缓驶出,马车内坐着只有在此刻没有什么外人的情况下才会露出倦容的小辛帝,还有神色气恼的郁眉沙。
“皇上,关于怀后的事...”
郁眉沙本想提点眼前颇为固执的陛下几句,毕竟怀后与禹王的关系太过亲近,若皇上被心中感情蒙蔽一味坚持怀后身份,只怕朝堂以后就无一日的那宁了。但这位用心良苦的丞相话还未说完,小辛帝便伸手制止了他的继续,像是完全窥得他的心思一般,缓缓说道:“丞相的意思朕多少可以明白,疏影的事,只怕已经很难善了了。”
郁眉沙有些惊讶,困惑道:“既已如此,皇上又何须借口再等十日?”
皇上努力平息着内心起伏,说道:“其实就算朕努力保住了疏影的皇后身份,以她的个性,恐怕也不会再回来了。朕留下这十日,无非寻一个心安理得,不管是对疏影还是对包括丞相和太师在内的群臣百官,更是对整个天下的百姓。朕舍不得疏影,但眼下却无能为力,即便很早之前朕就知道禹王所图,也依然会从心底里认定疏影是朕唯一的皇后。丞相啊,您老可别怪朕糊涂,朕毕竟也是年轻气盛的男子,对自己心爱之人有着比寻常人更为霸道的眷顾,但朕是皇上,任何时候都会将江山社稷摆在最前头,朕在这个道理上一直很清醒,丞相也无需太过忧虑。流月之事朕拖一天是一天,于太师咄咄逼人,但不管是真的为夏阳考虑还是仅仅出于私心,这一次他总归是正确的。朕只是希望,在与疏影真的断绝这层关系之前,她能明白朕的心意,这样就算以后真的与他父亲兵刃相向,朕与她之间的隔阂也不会太深。”
小辛帝说着说着,眼睛就穿过帘子看向马车外头,这一番话像是自言自语,透着无尽的无奈孤独,以及痛苦。郁眉沙对年轻皇帝的感情心疼不已,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合适,终究只是轻轻一叹息,不置一词。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身影如一只矫健的雨燕飞入马车之中,毫无心理准备的郁眉沙吓了一跳,定神才看清原来是一脸肃穆的祖世时。
祖世时单膝跪在皇上面前,默不作声,眼神浑浊对一旁的郁眉沙置之不理,老丞相心知这位先生的古怪脾性,并不懊恼,反而恭敬问道:“祖先生来的如此突兀,莫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旁的小辛帝刚忙解释道:“丞相别担心,是朕嘱托先生帮忙调查聚星山上那些被诛杀的西凉谷苗死士,若有发现不管朕身在何处一定要及时通报。”
郁眉沙闻言露出一副疑惑神色,问道:“那些死士是有什么问题?”
祖世时看了看辛帝,皇上示意其安心,但说无妨,祖世时便说道:“丞相久居朝堂,对修行之事不甚了解也正常。虽说世间修行多以星光引体为主导,但也少不了天地灵气的滋润和辅助,而西凉谷苗地处偏远,且气象异样,修行环境可谓艰苦下乘,实难有所作为。但这一次西凉谷苗偷袭聚星山,所调动死士却个个都是黄鹤境,甚至是岳阳境的高手,且数量众多,这让夏阳其他各州都望尘莫及,皇上觉着这件事情很奇怪,便命我调查了一番。”
郁眉沙恍然:“原来如此,那先生可是有何发现?”
祖世时点点头,那双从来都未曾有过波澜的眼睛依旧死气沉沉,说道:“那些死士虽身负高上修为不假,但是体内骨骼经脉却与自身修为极不相符,也正因如此,那日他们在聚星山上所表现出来的战力要远远低于修为境界。”
“还有这等事情?”辛帝愕然道,他对修行之道极具天赋,对祖先生所言立马能醒悟其中的意思,便说道:“莫不是这些死士的修为被人在短时间内刻意拔高了?如此才有可能导致筋骨筑术跟不上修为。”
祖世时很平静地说道:“皇上所言确有可能。”
一旁的郁眉沙不解道:“这世上竟还有能拔高修为的方法?”
祖世时说道:“谷苗所擅长的都是一些阴晦的旁门左道,强制拔高修为对平常修行者来说无异于异想天开,但在他们眼里,或许并非什么难事。只是谷苗西凉境内修行者天赋有限,即便黎均和绥浅斯有意为之,最终也只是拔苗助长,无甚好处。”
郁眉沙叹了一声,说道:“看来黎均想要息壤的心情已经迫切到了一定程度,否则也不会如此铤而走险。只是他们到底想要息壤做什么呢?”
小辛帝眉宇间透着一丝冷峻,说道:“这个问题等我们见到了那人,便可知晓一二了。”
马车沿着咸阳城内最热闹的长街转而驶入了最为偏僻冷清的一条巷子,巷子的尽头有一座用铜墙铁壁搭造而成的建筑,大门紧闭,透着一股让人不寒而栗的阴森寒气。
惊鸦司,这是号称全天下最牢不可破的一座牢房,里头关押着的全部是身染滔天大罪的重犯,或是极端危险的人物。此处里里外外布下了天地间最难被破解的九九八十一道结界阵法,而施法者正是此刻陪同辛帝来到此地的祖世时。
惊鸦司掌士过百,掌使五者,掌门一人即为朝中刑部尚书楼之鬓。
这几日楼之鬓被特许不用上朝面见圣上,小辛帝下旨让其亲自坐镇司内问理穆非遗,但效果甚微,只因这位曾被世人寄予厚望的凌云阁年轻弟子直言要见两人,否则便不会吐露半个字。
穆非遗要见的其中一人当然是辛帝,这也是皇帝陛下退朝之后立刻赶来惊鸦司的缘由。辛帝同样很想见见穆非遗,尽管他知道穆非遗背叛自己的原因是什么,但他依然想要直面他,告诉他一些道理,一些已经于事无补但不得不说的道理。
而穆非遗要见的第二个人,此时也早已候在了惊鸦司的门外,一身白衣体态婀娜,眼眸低垂而疲乏,即便憔悴,也是美得越发惊心动魄。
新入胭脂榜位居第四的萧若心跪倒在辛帝面前,低目直言,语气轻柔:“请皇上赐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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