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师妹啊,漫漫长夜,你就不觉得很无聊吗?”
“师兄,你想说什么,有话请直说。”
“嘿嘿,咱们师兄妹三人难得聚在一起,是不是应该好好畅谈一下人生理想?”
“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何来难得?”
“像今晚这样聚在观星台上,闲暇无事看着这夜景怅婉,星光似海,有多少个年头没有这样了?这难道不难得吗?你就不想趁机抒发一下心中情绪感慨吗?”
“我生性淡泊,没有感慨。”
“那聊聊国家大事还是可以的吧?”
“是不是还要共举樽杯指点一下星云江山?”
“那那那,这是你说的啊,可不是我说的。你作为武落钟离三师父,理应秉承言出必行承诺不违的原则是不是?旁边还有弟子看着呢,这可关系到你的美好形象,说了要举杯,那就必须举杯。”
“师兄。”
“嗯?”
“你想死吗?”
“...师妹,我过几日就要闭关了,你就赏我一口酒喝喝嘛。”
“等你闭关了再说。”
“现在说不是一样的吗?有什么区别?你不要这么死脑筋嘛!”
“师兄,你是在和我讨价还价?”
“不可以吗?”
“和女人讨价还价,我觉得你不太不明智。”
“...你又还没嫁人。”
“我一辈子不嫁人,你的意思是说我不是女人了?”
“你哪点像女人了?别别别,师妹,我就开个玩笑,别当真啊,快把针收起来好不好,怪吓人的。那个...师弟,要不咱俩来手谈一局,赌注还是老样子?”
“师兄,你和师妹的恩怨别扯上我行不?”
“师弟,你有没有觉得其实你挺无趣的,每天除了炼丹就是炼丹,让你下棋也不下,怪不得到现在都是光棍一条。”
“师兄,你怎么说的好像你不是一个人一样?”
“废话,我当然是一个人!你敢骂我不是人?”
“......”
“哼,我好歹也是武落钟离堂堂掌门,你们俩倒好,一个不让我喝酒,一个还骂我不是人,世态炎凉啊有没有?憋屈,真憋屈,这掌门我不当也罢,不当了!”
“师兄。”
“又干嘛?!”
“你若真有退位之意,那我明日就写信昭告天下,以后这掌门之位就交由二师兄好了。”
“...你想的美!我现在当了掌门还不是被气得半死?要是真的退了位,还不得被你们两个折磨得皮开肉绽啊?我偏不!我就要霸占着这个位置,气死你们俩!”
“师兄,你能不能消停会儿?”
“嘿,林容子,你敢这么与掌门说话?好,我决定了,我要把你那些炼丹用的炉鼎卖了。”
“师兄你这是滥用职权公报私仇!”
“不不不,我这是单纯为武落钟离的未来考虑,最近山上的伙食费出现了短缺,你身为长老,应该以身作则你说是不是?卖了你的炉鼎救济门派,也是理所应当的啊。”
“那你怎么不把你那个价值千万,全天下人都争着想要的孔雀台卖了?!”
“你管得着么?我是掌门当然我说了算了!”
“...我和你拼了!哎哟!”
“啊!师妹你扎我干什么?!”
“你们两个能不能安静些?都老大不小了,怎么还跟小孩子一样?没看到那些弟子们正在引星辉吗?要是陈寒青净脉失败了,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
“......”
这个时候,林容子和管夫子一边揉着屁股,一边手拿银针看着冷眼怒目的师妹,心中或许只有一个敢怒不敢言的念头:嫁不出去的女人真可怕!
......
已经净脉成功的四名弟子坐在远处,听着三位长老很没形象地在争吵着什么,皇甫诚皱紧了眉头,然后又将目光移到了身边的怀郡主身上。
美丽动人的少女对周围的争吵声置若罔闻,眸子里有流光平静流淌着,只是默默盯着观星台上陈寒青的背影,不知心思何事。
皇甫诚的面色变得很难看,显得极为恼怒和不解,他看了看陈寒青,不明白这究竟是为什么。
除了夜里一同引星辉之外,自己白天几乎时时刻刻都跟在怀郡主的身后,根本就没看到怀郡主与这名叫做陈寒青的少年有多少交集,那为何怀郡主会对他有这么大的兴趣?
难道是一见钟情?
皇甫诚兀自摇了摇头,那少年除了长得干净一点,又有哪点比得上自己?论身份地位,更是相差了十万八千里。他自以为很了解怀郡主,高冷无双的郡主殿下,又怎么可能会平白无故就看上一个普通的穷酸下人?
这边皇甫公子正在焦头烂额,那一头郁冠幽却是惬意无比。
他身前摆着一张名贵的青乌檀木小桌,上面放着一套整个九州大陆不超过十套的浅墨窑紫砂茶具。
穆姓姑娘正在为他沏茶蒸水,郁冠幽则拿起一杯放在鼻子下来回移了移,闭眼嗅闻一阵。
茶香究竟如何无人可知,郁管幽轻轻抿了一口,然后淡淡皱眉,对穆丫头微冷说道:“稍稍沸些。”
穆丫头点头称是,毕恭毕敬,看上去真的就像是他的贴身丫鬟一般。
郁冠幽将手中茶杯轻轻放下,看着怀郡主笑道:“我很好奇,一向深居简出的郡主殿下今夜怎么会突然来这里呢?”
怀郡主没有转过头看他,只是淡然道:“你应该先问问你自己才对。”
郁冠幽早就习惯了这位高冷女子的冷傲言语,看着陈寒青的背影冷笑一声:“我是来看某人如何丧失脸面的。”
怀郡主视线未移,说道:“这么巧,其实我也是。”
郁冠幽微微一愣,似乎并没有参透这句话中的意思,便笑道:“如此甚好,我们两人难得对某件事情持相同的目的和想法,也算是难得。”
怀郡主嘴角露出一丝轻蔑。
郁管幽无来由轻叹了一声,说道:“只不过你我两家向来不合。怀郡主心思聪慧,想必应该明白其实诸侯各国之间各种暗斗最伤王朝士气,但家里的那些迂腐至极的老头子们可不管这些,他们活了这么久,被压抑了这么久,最后总要为自己争点什么,也无可厚非。不过这也并不是什么大事,反正过不了多久还是得靠我们这帮年轻子弟成为夏阳王朝的中流砥柱。只可惜郡主殿下红颜轻眉之身,只希望将来能找到一个有成大事之气的如意郎君才是。这样,咱们两家才能好好地化干戈为玉帛。”
皇甫诚听到了最后两句话,身子突然震了一震。
怀郡主听得出来这位居心叵测的郁公子话语之中的讽刺意味,冷然道:“新旧历法孰对孰错尚且不论,你我两家的恩怨真到了彼此一代,恐怕早已两清也说不定。郁公子年纪轻轻,心思倒狂妄不纯,这样未免太不招人喜欢了,望公子还是好好将力气花在修行之上。至于本殿下的私事,你也没这个资格在这里指手画脚。”
郁冠幽眼中透出一丝冷光,随后却是忽然哈哈大笑了两声,说道:“不愧是郡主殿下,果然做派犀利。婉颖,递一杯‘玉夫人’给郡主殿下,算是在下的赔罪。哦,忘了还有皇甫公子了,也一并送上一杯,让皇甫公子尝尝这里头的别样滋味。”
皇甫诚倒也有份骨气,直接挥手拒绝道:“不必了,我不稀罕。”
郁冠幽洒然一笑不强求,穆婉颖双手将一直紫砂茶杯递到了怀郡主面前,低声恭敬行了一礼。
怀郡主大气接过,看着眼前这位面容娇美可爱的女孩说道:“你是穆婉颖?听说你哥哥这几日去南疆处理血玉之事了,可有消息?”
穆婉颖对怀郡主这个突然的问题反应不及,明显呆滞了一会儿,才说道:“哥哥是有提起过,但未有回应。”
怀郡主点头道:“你哥哥可是三年入黄鹤的凌云阁天才,你可要好好努力,别输给了他才是。”
穆婉颖有些受宠若惊,赶忙低头称是。
郁管幽轻轻晃着手中茶杯,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笑意。
观星台外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讨酒不成的管夫子双臂枕在脑后,平躺在地上翘着腿,看着头顶天空哼着不知是哪儿的小曲儿。
林容子盘膝坐地,闭眼休憩养真元。
申息目不转睛地盯着金光辉煌的陈寒青,美眸如丝,缠着一些关切。
这一夜就在这样的静谧之下很快过去,观星台上的五人依旧无人突破净脉阶段,而当天空东边开始泛起朦胧白光的时候,紧张的气氛自然而然笼罩下来。
郁冠幽嘴角的嘲弄意味越来越浓,怀郡主依旧一脸事不关己的淡然。
便在这个时候,观星台上响起了一个声音。
这个声音让林容子忽然睁眼,让原本躺在地上的管夫子顿然弹身坐起,让申息子眉头紧皱。
这是一个让人心提到嗓子眼的绝望声音。
噗!
一口鲜血盛开在了观星台星辉流转的闪耀之下。
有人竟然在这个时候吐血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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