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红袍的申息子和青衫旧衣的掌门来到了茅屋前,陈寒青闻声回头,赶忙上前行礼。
华容柔媚的三师父看到陈寒青换了一身衣衫,气质神秀油然而生,眸子里闪出一丝异光,问道:“如何,昨夜引星辉可还顺利?”
陈寒青抬起手腕,将手链在两位长老面前抖了抖,说道:“多亏了长老给的手链,效果自然是很好。”
申息子淡然道:“这是你自己用性命换来的,与我可没多大关系。”
陈寒青略微有些尴尬。
管夫子皱着眉头,忧心忡忡地问了一句:“你的时间不多了,有没有信心净脉成功?”
陈寒青挠挠头道:“尽力而为吧。”
管夫子不高兴了,微微恼怒道:“你怎么和师妹一个德行,凡事都要保留一个退路和底线。年纪轻轻,心气倒是娇柔得很,男子汉说行就行,说不行就不行,哪来那么多模棱两可的话!”
陈寒青愣了愣,委屈道:“可是掌门,这也不是我说了算的啊,如果我说行,万一结果没成功,那不是很丢脸?”
管夫子立刻怒道:“我说的是心气!心气你懂么?!”
陈寒青想了一会儿,然后点头认真道:“懂了,就是要脸皮厚点,大言不惭。”
管夫子气得差点上去踹陈寒青两脚,一旁的申息子却是似笑非笑地说了一句:“孺子可教。”
心情收放自如的掌门师父突然记起了某件事情,问道:“陈寒青,你有没有什么用得比较称手的武器?”
陈寒青脱口而出:“斧子。”
“斧子...”管夫子思忖了一会儿,想着陈寒青挥动斧头的画面,摇了摇头:“太不雅了,换一个。”
陈寒青想了一下,难免会记起高长离来,便说道:“那就...剑?”
管夫子颔首道:“这个不错。”
“掌门,您要干嘛?”陈寒青好奇道。
管夫子瞪了他一眼:“问这么多干什么,过几日你自然而然就会知道了。”
这个时候,一声嘶鸣悠悠而来,白泽驮着小白奔了回来。
或许是看到申息子也在这里,小白显得很兴奋,站在白泽的背上将两片硕大的雪白羽翼张开,朝着她不停叫唤着,隐隐有炫耀威风之意。
申息子的美眸里只有淡然自若。
然而,管夫子却是忽然怒了。在陈寒青的眼里,他此刻就像是临阳镇里那些个泼辣聒噪的市井老头一般,跺着脚就朝白泽冲了过去,嘴上一边骂道:“好你个臭白鹅,趁我不在又骑到长生的身上来了!”
管夫子疯了一样伸手就要去抓小白,嘴上哇哇乱叫,像个老顽童一般。
然而小白早就看穿了这一切,肥胖的身子竟是有些轻盈地从白泽身上滑翔落地,然后迅速跑到了申息子的身后,她跑动的时候身子左右摇晃得厉害,看上去很是滑稽,速度倒是一点都不含糊。
小白躲在申息子的身后,像是找到了一座靠山,伸出脖子朝着管夫子呱呱叫了两声,嘲弄意味十足。
管夫子指着她,怒道:“你给我等着,看我哪天不抓了你把你烤了吃!”
然后他又瞪了身旁的白泽一眼,怒其不争道:“长生,你好歹也是一个不大不小的神兽,能不能有点应该有的骄傲和自尊!怎么可以让一个凡禽俗鹅站到你背上来?你就不觉得可耻吗?!”
取名叫做长生的白泽抽了抽鼻子哼了两声,同样雪白如玉的舌头舔了舔肥厚的唇皮,似乎在回味刚刚那条新鲜青鱼的味道,一脸无所谓的样子,这让倍受打击的掌门又是跳脚怒骂其不争气。
陈寒青和申息子互相看了一眼,能见到彼此眼中的一丝无奈。
......
在怀郡主和和郁冠幽净脉成功后十日,皇甫诚和那位穆丫头也终于将体内污垢尽数排除体外,过了净脉阶段,而此时,距离最后的期限仅仅只剩下五日。
一向对外门弟子修行进度不感兴趣的申息子这几天也常常会过来观星台,这让完全不明白情况的林容子很是震惊,只有心知肚明的管夫子知晓,师妹这是对陈寒青那孩子起了难得有的私心。
对申息子深居简出事不关己的骄傲个性甚不欢喜的管夫子自然乐意看到如此,有时候甚至还在心里偷着乐。然而申息子并不承认自己是在关心陈寒青的修行境况,只是故作镇定地解释着陈寒青手上的手链出自她手,自己自然要负责到底,等等这类明显的借口。
陈寒青引星辉的速度很平稳,不说多快,但也绝对不慢,但他用星辉来净脉的速度却是快得惊人。
管夫子和林荣子起先很震惊,只有申息子似乎早就料到了这一切,显得很平静。
三位长老俱是修行界一顶一的高手,自然能够很快明白陈寒青净脉速度如此反常的原因。
能明白不一定代表着能接受,林容子不可思议道:“这孩子体内杂质这么少,这几年到底是怎么生活过来的?”
一向以吃为重的管夫子却是想到了另一处,说道:“看来得子楼的伙食不错啊,这么养生,哪天必须得去尝尝看。”
申息子很鄙夷地看了掌门一眼,随即解释道:“生活习惯或者饮食,只是体内污垢杂质生成的一部分原因而已,真正要看的还是每个人的心性如何。以陈寒青这孩子的个性,凡事从善,俱无歹念,当然不会生成难以祛除的阴秽杂念,净脉速度快也是理所当然。”
林容子有些担忧道:“天真可不是什么好事。”
管夫子则忽然笑道:“足够强大的天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
接下去的几天,又有四名资质出众的外门弟子成功净脉。
到了最后一日,包括陈寒青在内,只剩下五名未达成净脉的外门弟子还留在太华山上,其余的都自知天赋愚钝,达不到武落钟离的要求门槛,未保留最后的颜面,自己主动离开了山巅。
剩下的几人都心觉自己还有一线希望,只是心中压力甚大,每个人都把自己锁在了房间里,努力调整着心态,等待了这最后一夜的到来。
当然,陈寒青是个例外。
白日里,他依旧捧着一本书在浮山清湖畔与小白嬉戏玩闹,或者趁着掌门不在来到茅草屋前,任由小白骑着长生欢奔,自己则靠在青枣树下听着头顶幼鸟叽喳,安然看书。
这样的日子实在是很惬意,让人根本看不出来他心中有多紧张。
实际上陈寒青确实不紧张,因为采薇经常对他说:事在人为,知足常乐嘛!
......
当夜幕罩下,漫天星光再次洒下的时候,观星台上那四名仅剩的外门弟子早已进入了引星辉的状态,毕竟最后一日,谁也不想浪费哪怕一丝一缕的星光。
紧接着,陈寒青很淡定地来到了观星台,却愕然发现今晚台外聚着很多人。
林荣子、申息子以及掌门都在,怀郡主、郁冠幽以及跟在两人身后的皇甫诚和穆丫头也在。
当这些人看到陈寒青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各异,有期待,有微恼,有不明所以,也有微嘲冷笑。
陈寒青略微有些不自在,步子顿了顿,最后还是走上前去。
“你看上去好像信心十足?”率先开口的是一脸冷意的郁冠幽。
陈寒青回道:“有吗?”
郁冠幽讥嘲一笑,道:“要是你今夜失败了,那就可笑了。”
陈寒青说道:“被人嘲笑这种事情,经历多了,也无非就是粗茶淡饭一样,习惯习惯就好。”
他停顿了一下,然后带有歉意地笑道:“郁公子身份高贵,应该不明白这话中的意思吧?”
郁冠幽眉目恼怒至极,但当着三位长老的面也不敢发作,只是依旧冷言冷语了一句:“奴性。”
陈寒青不再理睬这位高傲自负的郁公子,却发现一旁的怀郡主正用一种异样的眼神看着自己。
陈寒青被这双夺人魂魄的漂亮眸子盯得脸色微红,慌忙之下向三位长老行了一礼,便快步走到了观星台上。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陈寒青的身上,只有心思全在怀郡主身上的皇甫诚看到,这位国色天香的女子嘴角微微扬了一扬,露出了一个自己从未见到过的美丽微笑,而且真诚无比。
皇甫诚自然而然看呆了过去,然后又很是震惊,他看向了远处正在浩瀚星光下整理衣袍准备盘膝坐下的陈寒青,目光中露出了一道无人可见的恼怒和不善。
管夫子又一次拿手肘顶了顶身旁的林容子,低声道:“师弟,这一次咱再来赌一把?赌陈寒青能不能净脉成功,赌注还是老样子。”
林容子眯着眼睛看了一眼不远处笑而不语的申息子,然后嘿嘿对掌门笑道:“好啊,我赌这孩子能成功。”
管夫子一愣,随即怒道:“你这不按常理出牌啊!”
林容子捋着胡子笑道:“我承认我是有些墨守成规,但我可不傻。连师妹都对那孩子青睐有加,我还能砸了师妹的面子不成?”
申息子皱着眉头不屑道:“别扯上我。”
管夫子很是不满地哼哼了几声,咕哝了几句,最后又指了指林容子,义愤填膺道:“你被师妹带坏了,带坏了!”
......
......
Copyright 2024 乐阅读www.22i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