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神鼎困陵

2015-09-26 作者: 白光凉夜
第十五章 神鼎困陵

离临阳小镇北部不远处,有座很小的军营。这里不是那西南方向千年以来的兵家重地玄武关,自然不需要重兵把守,看得出来这座军营是临时搭建而成,军帐破旧,更是无人把守营关。坑洼不平的操场上只有两匹瘦马在啃食地上的杂草,连像样点的马槽和哨岗都没有。

乐保元看着周围如此荒废的场景,眉头紧皱。在他身后,凌云阁天才穆非遗面容平淡,步伐轻盈,仿佛对这般腐败的军中景象很不在乎。但走在最前头的梁文方则是脸色铁青。

堂堂夏阳王朝临近边关的军营,竟是出现如此荒诞的景象,设施简陋也还情有可原,但整个军帐之外竟是没有一人把守,更别说是整顿操练了,这等空空荡荡安安静静的懒散模样,如何等够让人放心得下?

但很快梁文方就意识到自己想错了,军帐之外虽然安静得吓人,但军帐内可热闹到不行。

三位大人物走到军帐之外,无人出门迎接,能够清清楚楚从帐内听到如下刺耳躁动。

“哥俩好啊!四喜财啊!五魁首,六六六!哈哈,你输了,给老子灌下去!”

“我呸!什么六六六,你刚分明出了四根手指好不啦!讹我是不?”

“嘿,好你个齐七,敢说老子讹你?老子他妈的跟胡大将军是兄弟,就算讹你也是你的福气,你别他妈不服!”

“我呸!你以为你姓胡就和胡将军是兄弟了?那我和齐公还是拜了把子的呢!”

“哟呵,能耐不小啊你!别他妈废话了,赶紧喝酒,要是留下一滴,老子就叫兄弟们把你裤子扒了!”

帐内顿时传来一片哄堂大笑。

穆非遗听着这般没上没下的胡言乱语,摇头冷冷嗤笑一声。

乐保元那个愁啊,眉头间的皱纹如深壑,他虽然年老位高,却不是那刻板顽固之人,自然知晓军营里的这些个鼠鸭乱道,但此刻亲耳听闻还是觉得荒唐至极。

梁文方可没这么好的觉悟,气得脸上肥肉直哆嗦,二话不说便猛地掀开了帘子。

帐内乌烟瘴气酒味呛鼻。

“哪个他妈的不要命的敢擅闯军营!”

一位油光满面头发松乱的袒胸彪形大汉极不耐烦的吼了一声,待看清帐外是谁时,差点没一屁股坐倒在地。

“梁...梁...大人,您...您怎么过来了?”

大汉话一说完,又瞧见了身后面色难看的乐保元,想着刚才的话全被这两位大人给听到了,顿时吓得脸色苍白,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嘭嘭嘭地磕起头来,嘴上哭腔道:“乐大人!乐大人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小的刚才和兄弟们闹着玩呢,胡说八道的当不得真,您老人家就当小的是在张嘴放屁!”

花一说完,帐内还有五六个军人打扮却是痞子模样的人物统统跪倒在地磕头认错,有几个甚至吓得裤子都湿了。

梁文方黑着脸刚想开口发作,那大汉却是抢险伸出巴掌开始重重抽打起自己的嘴巴来,还一边叫唤着:“嘴贱!让你再嘴贱!让你再胡说八道!”

乐保元实在看不下去了,摆手无奈道:“成了成了,别来这套了,起来说话。”

大汉噌的一声就从地上站了起来,惊惊乍乍的动作倒是吓得梁文方后退了一步。

“都起来都起来,大人都发话了还跪着做啥,一帮操蛋玩意儿!”大汉骂骂咧咧对着身后跪着的弟兄骂道,然后又立即换上了一副谄媚无比的面容,笑呵呵道:“两位大人,坐下说坐下说。”

“不必了。”乐保元看着这位面貌凶悍实则心思细巧的卒领,说道:“你就是胡大?”

胡大理了理身上一团乱的军服点头哈腰道:“正是小的。”

“我与梁大人还有穆公子来这临阳镇已有些时日,有关神鼎之说一直在紧密关注,方才有人密保说你们已经找到了神鼎?”乐保元开门见山说道。

胡大一愣,看了眼两位大人身后的那名白衣公子,穆非遗只是盯了他一眼,胡大就觉得身子骨凉了半截。

这位看上去莽撞愚笨的军卒知道这人修为颇高,哪里还敢多看一眼,赶忙收回目光回答道:“大人真是耳听八方,神鼎确实已经出土。我兄弟十几来人来此安营扎寨便是因为这神鼎露光之说,胡将军虽言这事涉及夏阳基业,重要得很,却偏偏让小的一人来接手,实在是让小的胆战心惊参透不详,这几日也是过得战战兢兢的。原来竟有乐大人暗中监督,大人做事果然不同凡响,小的真是受益匪浅。”

梁文方听得直吐血,你这小子哪里是过得战战兢兢了?天天喝酒划拳乐载得很啊!连拍马屁都拍得落地无声,当个小小军卒都委屈你了!

乐保元只挑一些有用的话语入了耳,其他一并左耳进右耳出,说道:“只让你们几人来此自然是不想闹出大动静,这里近西凉,神鼎可不是凡物,若这事办得轰轰烈烈,传到西凉人手里,他们就算硬着头皮也要强插一手。”

胡大笑道:“是是是,大人真是英明威武。”

梁文方终于忍不住白了这人一眼。

乐保元说道:“神鼎在何处?”

胡大拍拍胸脯说道:“大人放心,我几个兄弟正日夜候着,绝不会出事。”

穆非遗嗤笑了一声,道:“就凭你们这帮只知喝酒划拳的废柴?我看有点悬。”

胡大哪敢顶嘴,只在心里默默骂了一句娘,然后对乐保元说道:“大人,这神鼎虽然已经出土,但...眼下却有个麻烦。”

梁文方皱眉道:“什么麻烦?”

胡大说道:“大人说的没错,这神鼎果然是不凡之物,虽体型普通却重达数万斤,我们所有弟兄联手都没办法把它给弄出来。”

梁大人惊道:“如此一来,便只能快马加鞭向胡将军请求援兵了。十人不够就百人,百人不够就千人,不信搬不动它。”

乐保元摇头道:“不妥,太引人注目。”

胡大却是苦笑道:“就算妥也不成,两位大人有所不知,这不是简单凑人数就能解决的问题啊。那神鼎在一座密室之内,那密室的门只有三尺之宽,仅仅可以容纳一人出入,人再多也没办法将它抬出来啊,其他诸如拖拉拽推的法子咱们也都试了,没用啊。”

梁文方骂道:“蠢货!你不会把密室砸了啊!”

胡大急道:“大人,这可砸不得啊!那密室...是在姜妃陵内!”

梁文方和乐保元闻言顿时身子一震,就连身后穆非遗都沉默了下来。

没有人会愿意提起这个名字,因为她便代表着夏阳王朝上一代的耻辱。而今夏阳王朝落得如此奴隶遍地,西凉猖獗,便是因为这位先帝侧妃。

姜妃本名曰宁,咸阳人氏,十六岁嫁入皇城被封为皇后,为先帝生下一名公主和一名太子。

后来,先帝另娶流月州古禹人氏常玉如为侧妃。常玉如生得天生丽质美貌无双,先帝自然欢喜得不得了,不久便转将其封为皇后,罢姜宁为贵妃,实则打入了冷宫。

姜宁因此怀恨于心,暗中派人投毒鸠杀了常后。先帝痛心疾首,在调查知晓真相后,震怒天下,将姜宁九族诛杀不剩。

这件事情如今看来是一场典型的后宫争宠之祸,狗血得不行,但其实引发的后果差点就毁了整个夏阳王朝。

自那时起,先帝便久病不起,社稷荒废数年。而后,咸阳皇城之内九座神鼎突然一夜全部消失,这不详的征兆使得整个天下顿时陷入大乱,西凉正式揭竿而起叛离王朝,朝中各派自然而然也有隐隐有分裂之势,九州一下子便处在了崩溃边缘。

不久先帝突然驾崩,其子,也就是常后之子小辛帝继位,在几位忠心耿耿赤心照肝胆的老臣辅佐之下,竟是硬生生将九州分崩离析的局面扭转了过来,直至如今逐渐好转之势。

后人每每想起由姜宁导致的这场动乱,无不咬牙切齿痛恨不已。但她虽然是罪责滔天之身,其陵墓建在远离咸阳的偏远之地,但说到底还是帝王妃子身份,这姜妃陵是万万不能砸的。

众人一阵沉默,梁文方说道:“乐大人,你看这事如何处理?要不然直接上奏陛下,请他亲自定夺?”

乐保元仔细斟酌了一下,说道:“不急,先去瞧瞧神鼎情况再说。胡大,领好你的人,带路。”

“好咧。”胡大笑嘻嘻应道,转而向身后众人嚷嚷道:“听到没有,还不赶紧给我拾掇拾掇,抖抖精神,给几位大人开路!”

乐保元三人走出帐内,里面立刻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动静和胡大高亢的骂咧嗓音。

梁文方摇着头咕哝了一句:“这人做事一惊一乍看得慌心,胡将军怎么挑人的?”

乐保元正望着头顶黄暗的天色出神发呆,这里靠近西凉,脚下已经是沙石遍地,一阵风吹来便是满地黄沙遮日成云,说不出来的让人心生烦闷。

没人看得出来,这位大人此刻心中正有些蠢蠢欲动,但又犹豫不决。

离着三人远处,有一块巨大的未风化成沙的岩石。

有一个举止打扮极其古怪的人正匐身贴在岩石表面紧紧注视着帐外动静。

这人身上穿着一件很奇怪的衣服,紧紧贴身没有一丝皱褶,颜色竟然可以随着周围的环境而随时改变。

那人四肢弯曲,五指张开粘在石头上,脸上蒙着一层与身上衣物同样材质的面罩,目光如黑洞,深不可测。

他的样子,就像是一个壁虎,与周围石头的颜色完美融合,谁也瞧不出破绽来,他正静悄悄地盯着远处虫蚊猎物,伺机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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