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韦婳还是一只绒毛未褪的小狐崽时,韦夜就整晚整晚把她搂在怀里睡觉。她依稀记得韦夜的怀抱很温暖,一点不像他的外表那样冷冰冰。尚处于幼崽时期的她喜欢叼着哥哥的手指入睡,一旦做噩梦,那根手指就被她咬得鲜血淋漓。
那时韦婳就很奇怪,哥哥为何不躲呢?难道他不疼吗?时间一长,她就很恨自己为什么总是做噩梦,甚至想过把自己的牙齿全部拔掉。但哥哥说,拔光了牙齿就不能吃烧鸡了,她便放弃了这个念头,开始想方设法离哥哥远一些,编造各种千奇百怪的借口避免与韦夜同榻。但无论她睡在西瓜地还是树洞里,清晨醒来总会发现韦夜躺在身边,而那只玉白的手掌上总是印着两排殷红的牙印。
他们就这样你追我赶的周旋了半月。直到有一夜,他们躺在荷塘旁将眠未眠,忽然听到两只青蛙窃窃私语。一个说:“看呐,国主大人又带着妹妹来睡觉了。”另一个说:“你懂什么,那是在双修。”
“什么是双修?”她好奇的问哥哥。
只见韦夜脸孔一红,抱起她就往回走。自此,哥哥不再搂着她睡觉,反而将她撵去山沟沟里的小村庄,让她自力更生。但再三叮嘱:“不要随便对男子笑,除了哥哥;不要随便与男子同榻,除了哥哥;不要当着男子的面脱衣,除了哥哥;不要偷看男子洗澡也不要让男子偷看你洗澡,除了哥哥……”她一直将韦夜的话视为金科玉律,从不敢违背。然而随着年龄渐长,金科玉律被逐条击破,最近更是再三破戒。
想必韦夜需要重新制定些条条框框给她遵守,在此之前,先将她捉回来教育一番是必要的。
韦婳蜷缩在床榻角落,咬着被子忐忑不安的望着韦夜脱掉外衫,微敞的衣领裸露出一片胸口的皮肤,细腻苍白,宛如昆仑雪山上的寒冰。
“还不睡吗?是不是不习惯?”韦夜侧躺下来,宽阔的背遮住了案头昏黄的烛光。
“嗯……”韦婳用被子捂着脸,只露出一双闪烁的眼睛,她看到韦夜的脖子里系着一根红色的绳子。那是什么?难道也是月下仙人的红绳?她悄悄摸过去,然而韦夜却突然转过身来。
她伸出的手尴尬的僵在半空。
“你呀,从小睡觉就不安生。”韦夜按下她的手,金眸又浮起那种迷离的薄雾,轻轻道:“以后你就睡在这里,有我在,就没有人敢放肆。”
是啊他是青丘国主,没人敢放肆,但若放肆的人是他呢?要知道与一个癫狂症病人同床共枕是件多么危险的事。韦婳汗毛倒竖,拉起被子盖住眼睛。
“唉,这样睡会闷出病的,阿婳你又调皮了!”身边一声无奈长叹,韦夜隔着被子将她抱紧……
哥哥说得没错,蒙着头睡觉果然对身体不利,最直接的表现就是:胸闷、气短、做噩梦。
其实也不算噩梦,相反那是一场奇妙的梦境。梦里的场景分外熟悉,那里仙乐飘飘瑞气腾腾,琼楼玉宇中有彩翼的鸟儿来往飞翔。
雪白纱衣的女子坐在九曲长廊里,面前是百花齐放的绚烂美景,有玉峰彩蝶在花丛中翩翩飞舞。女子手中握着两封信笺,一封绘着火焰,一封绘着云水纹,然而女子只是看了一眼就丢给身边的武士。
“英招,你说火神祝融和水神共工到底哪一个好?”
武士有一张年轻英俊的脸,然而胸口往下却是马身,背上有一对宽大的鸟翼。他拿着两封信看了半晌,左右为难:“小神只是负责看守天帝花园,对火神和水神都不熟悉,天狐大人这样问不是为难我嘛。”
“哦,你不熟悉?”白纱衣的女子喃喃低语,情绪低落,忽然从武士手中夺回信笺,狠狠撕碎抛入花圃。那是一种极其珍贵罕有的绢帛,轻薄洁白,片片裂帛飞扬在空中,立时化作白色的灰烬,纷扬而落。
人面马身的武士脸色大变,惊叫道:“使不得,这些花儿不能沾灰!”语声未落,武士手中的长戟骤然变作一柄巨大的伞,呼啦展开,将附近的花儿团团罩住。绢帛的灰烬扑簌簌落在伞盖上,竟然冒出缕缕青烟。
“好险!”英招收了巨伞,无奈的看着女子,“小神说过多少遍了,不要在花园里乱丢东西,天狐大人怎么不听呢?这些花要是毁了,天帝爷责怪下来,小神的官位就不保啦!说不准还会被罚去看孩子。”
年轻的武士哭丧着脸,白纱衣的女子却笑起来:“看孩子和看花园有何不同?一样都是当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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