炖好的猪尾巴被韦夜抢走,韦婳十分愁苦。她发现哥哥不仅喜怒无常,行为举止也愈发的怪异,现在竟然学会了泼皮无赖生拿硬抢那一套。长此下去,严肃板正的国主大人会不会变得比吴回更加难缠?看来她只学习做菜是不行了,还应去钻研一些癫狂症治疗方面的书籍,起码懂得如何趋利避害。如果韦夜送她蚱蜢时,她能恰到好处的称赞一番,那么猪尾巴兴许就不会被抢,就能成功送到吴回手里,这漫漫长夜她也不会糟心得辗转难眠。
糟心一夜并不难,难的是夜夜糟心。如果在每个糟心的夜里都有一个糟心的人爬墙意欲轻薄于你,那么这种糟心的概率就好比韦夜吃猪尾巴一样低。可这样千载难逢的稀罕事还是被幸运的韦婳碰上了。
当糟心的韦婳孤枕难眠在榻上摊烙饼的时候,突然听到低矮的墙头上传来古怪的叫声:咕咕咕——嘎嘎嘎——喵喵喵——汪汪汪——鸡鸣狗吠好不热闹。
如果我们的女猪脚是位巾帼英雄武林女侠,定会从榻上一跃而起,手执利刃怒喝一声:“呔!哪里来的贼人?”可惜韦婳没有这等霸气和觉悟,拧着眉头继续摊烙饼,充耳不闻。逾墙而来的贼人难得是位君子,没有收到邀请,竟生生叫唤了一夜愣是没敢进来。
如此反复几夜,贼人趴在墙头上学足了一百零八种飞禽走兽的语言,绘声绘色废寝忘食。这样坚韧执着的精神终于感动了上苍,韦婳的失眠症治好了。
看来贼人也不全是坏的,像这样礼貌文雅又有一颗悬壶济世慈悲心肠的贼人就很好嘛!
睡饱了觉精神抖擞的韦婳终于在一个月朗星稀的美妙深夜推开了窗,想见一见这位披星戴月的神医雅贼。哪知刚探出脑袋,还没看清恩人模样,就被一块黑布劈头盖脸给罩住了!
“唔——唔——哪里来的贼人?快放开我!”突如其来的危险终于唤醒了小小狐妖潜藏着的英武之心,喊出了经典的台词。
优雅静谧的深夜,韦婳霸气惊恐的喊声惊醒了不远处正躲在桥墩下面睡觉的老猿。尚自睡得提心吊胆的老人家被唬得抱头鼠窜,嘴里喊着:“相柳你个杀千刀的狠心贼哟!专找我的晦气呀!我哪里打得过你,你饶了我行不行?让我安度晚年成不成?你个杀千刀的柳毛毛……”
“唉,这只老猴子又睡得癔症了。”溶溶月光下,白衣飘飘恍若谪仙的相柳闻声而来,好奇的朝韦婳所居住的院落望了望,嘴角露出莫测的笑容。他身侧有一团黑黢黢的东西,体型庞大,很像某种兽类,匍匐在月光不及的暗处,发出呜咽的低吼。
“是不是饿了?”相柳手掌抚摩着巨兽的头顶,眼神温和,“我们回去罢,这次就饶了老猴子。青丘不是久待之地,共工大人那边还有要紧事。”
相柳长袖一甩,又笑嘻嘻看了夜游的老猿一眼,与巨兽一起消失在青丘的夜色中。
极北的夜空有两颗星芒闪烁,一白一红,骤忽隐没消失。韦夜抬起头,望着两星消弭的方向轻轻一叹。看来相柳还是没有改掉不辞而别的毛病,五百年前如此,五百年后亦是如此。手下拢着的小人还在激烈的反抗,拳打脚踢嘶声惊叫,很像一只被猎人捕获的麋鹿。他微微笑了笑,松开了手。
“呼——阴险卑鄙的贼人,看我出来不打断你的腿!”终于失去钳制,韦婳一把掀开黑布,身子一挺站将出来。夜还是那个夜,月亮还是那个月亮,那块罪恶的黑布却原来是一件玄色的衣袍。诶?这袍子忒眼熟。
“怎么,吓糊涂了?”韦夜低沉微哑的声音自头顶上方响起,平静冷淡喜怒难辨。
韦婳敲了敲忽然有些晕眩的脑袋,半闭着眼喃喃念叨:“朗朗乾坤见怪不怪,鬼灵退散生人勿扰。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哼,还念起经来了。有贼人半夜爬墙,你怎么不念经赶他走?”
玄衣的苍白男子站在月光下,深邃的眼窝里,一双金色眼瞳亮如妖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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