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8、超然

云州湖的南岸，虽然人迹罕至，是大片大片的莽荒山林，不过这一处浅水仍是设置了一处简陋码头。

此刻一艘商船就停靠在码头边上，随风摇动着，放眼望去就再也见不到其他船只了。

船帆洁白如流云，上面写着一个金黄的‘南’字，船舷上包裹着一层厚实坚硬的沉铁木，有几只移动挡板，里面藏着什么自然不言而喻，一只普通商船被打造的如同战舰一般，让人料想这云州湖是不是并不似表面这般宁静安详。

南宫霁月，林若还有另外两个和逸少只有过一面之缘的年轻人金玉楼、杜文博正坐在船头甲板上，上面摆放着一方小小茶几，有几碗正飘动着热气的茶水。

南宫霁月将所有人的茶碗斟满私藏的野山花茶，是在冥山祖宅中自家别苑中下人种植的，虽不名贵却胜在稀少难得。

作为南宫家中最被普遍看好的青年俊彦，南宫霁月自然有资格带着几个本就和南宫家以及南宫家附属至云城城主府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至云城代表走近道，所以尽管翻过一天殷山脉，霁月就没有任何理由的要求在云州湖南岸停留三天也没有任何人提出异议，反而是在这艘打着南宫家旗号的商船上修身养性，整日喝茶聊天，好不快活。

而本就对至云城城主之女林若有着无论是出于自身亦或是家族利益好感的金玉楼更是对南宫霁月此举举双手赞同，这些天对林若的攻势愈发凌厉，且不说那些价值不菲匠心独运的小礼物首饰，仅是这两天的短暂交谈都恨不能将肚中那点藏货给掏个干干净净。

倒是有着兽系血脉的杜文博一直伴随南宫霁月左右，询问一些关于突破真灵阶以后的诀窍和感悟，受益匪浅。

“林小姐，按你先前所说，我们古玉这次参加天之灵士大赛的五十名代表能进阶前一百的能有多少？”南宫霁月将众人茶碗中茶水斟满，笑着问道。

“对啊，林若，你看我能不能进前一百？”金玉楼笑嘻嘻说道，这次临行前家中老祖将祖传的一本真灵秘术传给自己，胸有成竹，下次一定会给南宫家那两个小子好看。

正准备开口的林若眉头微皱，显然不喜金玉楼这种妄图靠称呼拉近两人关系，或者说显示两人关系亲密的小心思，你凭什么叫我林若，难道我们很熟不成？

“灵世之大，国家何止千百，据我所在的云秦省省督府做的不完全统计，这次参加灵士大赛的大约有五万余众，自然都是各国精英强者，能进前一百的无一不是能够登顶真灵中阶乃至高阶的强者，当然其中也会有一些变数，只不过都被那些不世出的血脉灵士给瓜分殆尽。”说到这林若不禁想起了现今生死未卜的逸大少，言下之意却是你金玉楼撒泡尿照照，你没戏了。

“至于我们古玉的代表。”林若顿了顿又继续道，应该不超过五个。

“只有这么少吗？”南宫霁月轻声喃呢道，虽然从家族在顺天帝国那边的蛛网情报得到了一些消息，但自然比不上从顺天帝国那边回来的林若知道的要详细，又问，那天马帝国呢？

“应该会比古玉多一些，但也不会超过十个。”林若有些忧心忡忡，这一届天马的确涌现出不少惊采绝艳的年轻人，而且有一个天马人在前一段时间出访顺天甚至还引起了轩然大波，引得不少诸如万象宗，鼎剑阁这类一品宗门的精英弟子景象挑战，最后甚至连一些军中锻炼的皇室子弟都跑到昆山省去挑战，一个月之间连战百场，竟无一败绩，其实力实在不容小觑。

动静之大，甚至得到顺天郡皇室的接见，仅是这份殊荣就让无数人动容仰望，也是为数不多被预测能够争夺天之灵士前十的妖孽。

到后来，那位已是天马三大精英军队之一黑阳军大统领的年轻人去了红螺省，据说是观摩一下顺天帝国海战之技，沸沸扬扬的昆山省这才消停下来。

名号自然响彻整个顺天帝国，汤未央。

“这顺天称霸天之灵士大赛近千年，这次大概能得到多少名额？”南宫霁月不停的询问着几个国家代表的实力对比，仿佛从这里面能得到什么极其有用的消息似的。

“绝对在二十五个以上。”林若脸色慎重说道，在顺天帝国的这些年，她对这个强大到古玉这种老牌强国都难以仰望高度的帝国怀着深深敬畏，以往各届天之灵士大赛中进入百强的名额从来都没有下过本国代表的半数，也就是二十五人。

对天之灵士大赛知之甚少，甚至还能夸下海口自以为能够杀进百强的金玉楼满脸讶然，道，这顺天帝国竟然能够在灵世顶阶年轻强者中占据四分之一还要多的名额，没这么夸张吧。金玉楼勉强笑了笑，自然希冀林若只是开了个小小玩笑。

林若只是轻轻瞥了眼笑得勉强的金玉楼，这个世上，狂妄自大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没有狂妄自大的资本却不自知。

“这正是我想说的，随着近几届顺天帝国展现出压倒性的实力，皇室在每次选拔人才的时候都会将一些妖孽雪藏，所以后来每次出现在天之灵士大赛的强者都并不是顺天帝国的最拔尖的一波灵士。”林若脸色更加凝重，继续道，在顺天那些一品宗门和血脉家族中有些隐秘说法，这个天之灵士大赛不过是那些弱小国家过家家的游戏。

砰！南宫霁月手中的茶碗化作斎粉，手一挥，落在茶几上的斎粉便随风飘散在湖面上。

林若轻轻叹息，自然了解南宫霁月此时此刻的心思，一个如此骄傲的人这般看重的大赛，甚至为了这场大赛不惜将自己放入炼心峰中，九死一生，这样的大赛竟被别人看做是一场可有可无的游戏，就算是以南宫霁月这般温和性子恐怕也难以忍受吧。

可这就是事实啊！

至于杜文博和金玉楼两人更是目瞪口呆，虽然不止一次听说过顺天的强大，但是竟然能在藏拙的情况下仍牢牢占据第一，这也实在太过逆天，加上那些神乎其技的炼金之术结界之术，这顺天怕是早就有了统一灵世的实力了吧，难道顺天皇室玄家就真的愿意一直盘踞在顺天国这片地盘傲视天下吗？

场中气氛有一些压抑，南宫霁月沉吟不语，一直自我感觉良好的金玉楼脸上也涌现出一丝迷茫之色。

“前路曲折，自当尽力而为才是。”恢复了往日从容儒雅的南宫霁月笑着给在场的几人打气，若是真因为这点小小压力就被打倒，那么被南宫家普遍看好的南宫霁月也太过窝囊了。

“不过这次天之灵士大赛的恐怕会出现一些波折。”林若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一般，又爆出了一个只在顺天帝国境内流传的隐秘。

众人脸色一震，齐齐看着林若。

“帝国有两位天阶结界师在云秦省地渊险地发现了一处秘境（也就是断裂空间），据说会被当做这次天之灵士大赛赛前的试炼场，用以淘汰一群人。”

若真是这样的话，这次的天之灵士大赛恐怕要热闹许多。

“而且若是能够联合起来的话，就算是一些强大灵士恐怕也不足为惧，届时恐怕有不少灵士会被狙杀在秘境里面，这恐怕才是这次顺天的真正用意。”南宫霁月略一沉吟就猜出了顺天皇室的真正用意。

毕竟这个灵世最强大的并不是能够以一当十的强大灵士，那种能够排山倒海的圣灵阶毕竟只是传说中的强者，站在元灵大陆巅峰的天灵强者能够以一当十，以一当百，甚至一千一万，那么十万呢，百万呢？就连当今顺天帝国的皇帝玄烨就算能借助天生风灵之体阻挡吹散百年难得一遇的兽潮，也不过是一个赳赳武夫，也是在掌握了顺天帝国的大权才算是真正站在了整个大陆的巅峰。

人心齐，天殷移约莫就是这个道理。有很多历经沧桑的老者明白，但是那些一帆风顺眼高于顶却又天赋卓绝的年轻人未必知道，所以这次天之灵士大赛经历如此大的变动就未必没有顺天掌权者更深一层意思在里面。

南宫霁月的忽然转头望向码头边上，露出笑意，林若还未转头便听得一声“我来晚了。”

声音清脆，却透着一股干练，并不如寻常女子嗓音中透露出一种糯软，林若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几乎立刻便猜出南宫霁月为什么会无故在这里停留几天，原来是一直在等和自己同为至云城代表的顾倾。

只是南宫霁月的笑容绽放，就微微一凝，有些惊讶，也有一丝隐藏很好的疑惑在里面，林若转头，惊讶更甚，这个世界也太小了吧，刚才想起他，此刻就见到了？

顾倾三人站在简陋码头上，逸少被张芸背着，却没有一点脸红的觉悟，仍是恬不知耻的和林若打着招呼。

“让大家久等了，路上遇到了点小麻烦，本来是让顾倾她们不要管我的，可她和张芸二人侠义心肠，不肯留下我一人，这才耽搁了不少时间。”逸少大言不惭的编着故事，忽然不顾张芸和顾倾二人就在身边。浑然忘记了当初是谁没皮没脸大呼‘女侠救命’的。

顾倾只是跃上甲板，道芸子把他丢下，既然他不愿意麻烦人家，就让他自己游到壁游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