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5、出山

转眼间已过去了一个月，这一天清晨，流云山被从北边升龙海上飘来的薄雾笼罩，依稀露出几座高耸入云的山峰。

蓦然间，流云山的主峰腰际，一道白光一闪而逝，竟笼罩了不下百丈的地域，紧接着是阵轰隆巨响，仿佛整座山峰都在随着颤抖不休，附近处的浓雾被纷纷绞碎，留出一大片空白。

只是在这惊天动地的动静过后，山峰复而又恢复了平静，被远处弥漫的浓雾遮盖，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紧接着就是一阵癫狂大笑，惊飞了栖息在近处的飞鸟。

也就是这一天，在被自己亲师兄虐待过无数次的逸少出山。

半日后，一道乌光冲天而起，是南宫无雪的宝贝座驾，龙驹灵车，牡丹和堇然在外驾车，车里多了一个人，古玉妖孽皇子——古羽。

本来古羽是想在流云一直呆到天之灵士大赛将近的，只不过却被慕老头摆摆手给打发了，美其名曰就是让古羽和自己这个小师弟一同在外厮混一圈，让逸少好好尽尽地主之谊，也算是增进一下师兄弟之间的感情了。

虽然不知道慕老头又在打着什么主意，不过和古羽一起去至云城逸少倒是求之不得，毕竟这段时间一直承蒙师兄照顾，不好好款待一下的确说不过去。

古羽一副随波逐流很好说话的样子，更不会悖逆慕老头的话了。

逸少和古羽两人呆在宽敞略显空荡的车厢里，有一句没一句聊着，只是一个神情平淡，而一个月没有下山的逸少则神情狼狈，眉目间有一股掩盖不住的疲倦，只是聊了一会儿就昏昏欲睡起来。

等逸少完全睡着了，古羽也不做声，只是静静地看着窗外快速倒退的景物，因为本就对玉龙岛的景致不甚熟悉，虽然在山上呆了一年多，但远没有山上一日世上千年的无聊感慨。

只是自己这个小师弟这段时间的蜕变古羽却是看在眼里，更遑论慕老爷子暗中教授的一些保命手段，隐隐间，心境一直古井不波的古羽却开始期待起来，这个慕老头更加喜欢的师弟到底能走出多远。

说不上嫉妒，老爷子教给自己的东西也不会逊色多少，以后的路还是要靠自己走。

逸少一行人此行的目的地是至云城，前几天玉阁楚木红曾亲自穿云卷轴传信，告诉了明天玉阁斗场开业的信息，恰好逸少也在这两天结束进修，也就正好可以赶去参加玉阁斗场的开业仪式了。

等逸少再次醒来的时候已到了南宫家在至云城城西里的别苑内，因为古羽在的缘故，逸少并没有和牡丹堇然两个插科打诨，两人下车之后两个人就驾车离去，据说是回南宫无雪那复命了。

逸少想着古羽生在皇廷高门内，玉华城的繁华也不逊于至云城，所以就没有打算和古羽一起出去逛逛的意思，只是古羽却要求逸少带着自己出去转转，用他的话来说就是自己来过至云城不少次，每次都是匆匆经过，好容易有个人可以做向导，自是要好好转转这个被传言中称为古玉第一城的至云了。

逸少只好同意，这个时候宅中管家忽然送来一封书信，上面印着一个淡金色的龚字，竟然是至云城龚家的。

逸少拆开看了片刻，淡道，你去通知龚家的人，今晚就在城外的青山茶社小聚一下。

管家颔首退下，逸少这才和古羽出了宅子，至云城地处玉龙岛上最大的一处平原，地大物博，城中居住人口何止百万，想仅仅半天时间就把城中转透无异于痴人说梦，所以逸少只带着古羽去了几处逸少颇为钟爱的地方，那蜿蜒十八曲的古巷自然是少不了的，令逸少压力倍增的是，这个灵力逆天的二皇子在学识上一样妖孽非凡，在那家无名书店里，古羽竟然也能和耄耋之年的马老板相谈甚欢，而且谈论的还是佛经里的一些经典。

足足耽误了大半个时辰时间，让马老板大呼过瘾，对古羽更是赞不绝口，最后逸少二人走的时候马老板还非要送古羽一本《佛教秘辛》作为纪念。

“这个马老板很有意思。”古羽将线装书放进空间袋道。

“也是个见异思迁的主，连我这个老主顾都晾在一旁，师兄你灵修逆天就算了，长这么帅就算了，还嫩么学识渊博，还让不让我这种喽啰活啊？”逸少玩笑道，百无聊赖的打量着四周场景。

“他应该认识我。”古羽摇头笑道，说出自己心中猜测。

“不会吧？你见过他？”逸少惊讶道。

“没有。”古羽摇头，不妄自菲薄，虽然自己的确大名远扬，可大多时候也一直身居皇室很少露面，要么就行踪神秘，少有人知，要知道逸少这种世家少主都没能在第一面认出自己（里面固然有逸少孤陋寡闻的原因在里面），只是一个小小的书店老板却能认识自己那也太凑巧了。

难道是大隐于市？

逸少和古羽同时想到这个可能，相视一笑后也不细究，去深深巷子里喝酒了。

两人走马观花一般将附近的几处景点逛了一遍，随手招了辆城中随处可见拉客的枣红马车，直奔城外。

虽然南城外滩上的事已经过去一段时间，而且肖家也意料之中的没有掀起任何波澜，逸少也没有关注这件事的后续发展，说到底还是因为自己头上顶着的南宫两字。

只是南宫逸少不确定那个在城中高粱子弟中不缺义气的龚扬到底是个什么态度，好歹是救了他一命，怀恨在心伺机报复不至于，但化敌为友逸少也没想过，毕竟这种不战而屈人之兵的主角光环逸少不奢望。

逸少简单的和古羽讲了赴这场宴的前因后果，中间的细节自动略去，古羽了然点头，毕竟身在皇室，勾心斗角本是家常便饭，兄弟相残也不少，古羽在年幼初展现修炼天赋就被后宫那几个阴谋女人给暗算过，不过却不了了之。

出了城门车厢外陡然安静下来，马车沿着山道快速奔跑，两边是葱绿的常绿阔叶林。

逸少冷笑，还真是阴魂不散啊！

古羽询问一句用不用他出手被逸少拒绝后就不再说话。

忽然四周的林间传出嗖嗖破空声，两道乌光直接射在枣红马马背上，穿出两道血花竟然直接贯穿，一声长嘶，两只马的前蹄高高扬起，再落下地时已口吐白沫生机断绝。

两只乌光如一个讯号，顿时密密麻麻如飞蝗过境的乌光从密林中钻出，竟有不下百道乌光朝着车厢射来，只是一个照面马夫就连惨叫都没发出的飞出马车被密集的弩箭给钉在地上。

用红杉木制成的车厢根本不堪一击，顷刻间就被打成筛子，奈何弩箭的穿透力太过强劲根本没有停留在马车内，贯穿后飞向对面的密林中，里面却没有传出任何哀嚎声。

竟然是穿钢弩！

又是一阵机括上膛声音。

只是这个时候逸少的声音从破烂马车中传了出来，“既然你们家主人送你们出来送死，那就都留下吧。”

话音刚落，第二轮箭雨又至，拖拽着月光荫罩下的寒光直欲把车厢中的人扎出百八十个窟窿，这时候车厢里宛如升起了一轮耀眼白日，白光从车厢的空隙中透出，瞬间照亮了漆黑夜空。

紧接着残破车厢就分崩离析化为满天碎片了，不下百道的白色剑芒朝着四面八方攒射而出，只是一眨眼就将呼啸而来的弩箭斩成碎片，余劲不减的钻入密林中，紧接着就听见扑哧扑哧剑锋入肉的声音。

逸少和古羽毫发无损的身影出现在月光之下，静等着埋伏在四周的人发动下一个袭击。

怎么说也是在古羽手中熬过一个月的好汉，正好拿这群杂碎练练手，逸少这样想着就听见密林里传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只不过是渐渐远离的声音，行动有素只是片刻就完全消失。

“应该是天马的人。”古羽手中把玩着一柄弩箭说道。

逸少点头，阴沉道应该还是惦念着上次留下一个君临执事的仇，看来是得找时间给那小子一点教训了，不然有些人不长记性，总会得寸进尺。

逸少不用想就猜到是崔雪彬那小子在不停地跟踪自己，今天更是上演偷袭试探的戏码，也终于成功激起了逸少的怒火，如果逸少没记错的话，现在天马使团还停留在至云城，在自己地盘上，该怎么干逸少心中也有了计较。

两人沿着山路走上了山坡上的青山茶社，并没有马上进去，而是站在栏杆处欣赏了片刻至云城万家灯火的壮阔夜景，如同璀璨银河，每一豆灯火里说不得都埋葬着小人物的野心和艰苦奋斗。这种惬意和壮阔是那些只能咬牙奋斗的小人物或已经横尸在荒野的喽啰永远不能领会的，也只有极少拨人像那群站在玉阁塔楼上的虎人枭雄。

逸少率先转身上了二楼的包厢里，龚扬早已在里面等着了，一些日子不见，龚扬变得更加冷峻和以前那个开朗义气的大少相去甚远。龚扬起身将逸少迎向座位，却突然看见门口多出来的一个人，俊朗不凡只是第一感受，接下来龚扬眼光一凝，就是感觉对方深不可测了。

隐隐间似是感觉在哪里见过一般。

只是见逸少没有介绍的意思，龚扬也没问，双方坐下后还没等逸少说话，龚扬就起身道这次请你来不为别的，只为感谢你救我一命，以后要是你逸少用的到只管拿去。

一番话说的极为干脆，说着就拿起茶杯以茶代酒一干而尽。

逸少默然不语，龚扬的态度显然已是所预料到的最好情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