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想容,我不准你死!不准你就这么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就独自离开,我不准……”夭夭的声音哽咽,泪水就这么顺着她苍白的脸颊滑落了下来,蜿蜒出一道道刺目的痕迹。
夭夭双手紧攥成拳一下又一下地捶打着地面,鲜血顺着她的指缝之间流了出来,在鹅卵石铺就的地面上染开一条条蜿蜒的血色蚯蚓。
“哐当”一声,突然有什么东西自夭夭的发间落了下来,在鹅卵石上砸出一声脆响。夭夭循声望去,只见鹅卵石铺成的地面上静静地躺着一支做工粗糙的檀木簪,簪身上雕刻着繁复的曼珠沙华花纹,尽管线条粗犷简单,但还是可以从线条转角之处的流畅细腻中看出来做簪之人的细心与专注。
夭夭怔怔地从地上捡起那支素得不能再素的簪子,泪水更是大滴大滴地顺着她已经瘦得只剩巴掌大小的脸落了下来。
她记得,这是那****送她的饯别礼物,她记得当时他先是递给了自己一支,然后怎么了?
夭夭偏头努力地回想了一下,嘴角突然勾出一抹笑。是了,当时她拿过那支簪子就将它折断了。可他就好像知道她所有的任性一般,竟然又从怀中拿出一支簪不容她拒绝的就别上了她的发髻间,他一定是猜到了自己的反应,所以他才会多准备了一支簪子。
他那样的人,怎么可能放下他那可笑的自尊来为自己雕刻这毫无用处的东西……
夭夭脑海中全是纷杂错乱的影像,如同走马灯一般在她的脑海中反反复复地播放着,他或笑或嗔,一个挑眉一个抿唇的动作竟然都被她深深地刻在了心中,挥之不去。
她不相信他就这么死了,他肯定还没有死,他一定只是在跟她玩捉迷藏,一定是的,她要去找他,去找他……
夭夭手中紧紧地攥住那张簪子,用力到捏得她整个掌心中全是汗腻的一片,胸口仿佛压着一块大石,闷得她心里难受。
夭夭跌跌撞撞地便从地上起身,如同一个无头苍蝇一般脚步不稳地到处寻找着,任何一个角落都不肯放过。
每到一个她没有找过的地方,她总是双眼发光满怀期待,可是下一刻那双湛亮的眼眸便会立即蒙上一层灰,黯然失色。
她脸上的泪水已经被她极速奔跑带起的风吹干了一次又一次,紧紧地绷着她的脸,让她有些难受。
花想容,你出来,出来!我不准你死,你怎么可以死你欠我的都还没有还,你怎么可以撒手离开!我不准,我恨你!
夭夭的内心中有着一只野兽在疯狂的叫嚣着,撕咬着她的心,让她本就千疮百孔的心更加鲜血淋漓。
“哧!”夭夭张口哇的一声便吐出了一口血,夭夭身子剧烈的晃了一下,幸亏她眼疾手快的扶住了身旁的廊柱才勉强稳住了身形。
胸口一阵阵的痛意翻卷而来,弄得她似乎轻轻呼吸间便能牵扯出令她痉挛的痛意。
“轰隆”一声巨响传来,夭夭却仿佛整个人被钉在了原地,呆愣愣地做不出丝毫的反应。天边一道耀眼的火光冲天而起,映得夭夭一张惨白的脸也染上了几点绯红,白色的衣裙迎着风飞扬,衬着滔天的火光,有一分别样的美丽。
魔宫内四处都是繁杂奔走的声音,间或伴着高低不齐的尖叫声,以及周围的盆栽被推到砸碎的声音。
可此刻魔宫的乱做一团又与她有什么关系呢?那个她一直放在心里爱放在眼里恨的人都不在了,这些人的生死又与她有什么关系呢。
夭夭嘴角勾出一抹诡异的笑容,眼睁睁地看着那火舌越逼越近。直到感觉到一股逼人的灼意迎面袭来,夭夭缓缓地闭上了眼睛,7面上全是一副赴死的坦然。
火舌渐渐地包裹住夭夭,灼得她面色痛红,呼吸急促,一阵阵难闻的烟熏得她的喉咙一阵干痒,弄得她不由得弯腰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脑袋一阵阵的发晕,夭夭感觉自己胸腔中的空气越来越少,如同有一块巨大的石头压着她的胸膛,憋得她呼吸困难,眼前阵阵发晕,夭夭的身子不由得软倒下来。
花想容,你欠我的还没还呢,你休想逃开,你不要喝孟婆汤,不要忘了我,在奈何桥边等我,我们一起在三生石上刻下名字,然后永远不要忘记彼此。
胸口一阵强过一阵的剧痛传来,紧紧地笼罩着她,让她痛得额头冷汗涔涔。她知道,许久没有发作的情毒又发作了。不过,这一刻她不想再遏制自己的思念,她想肆无忌惮的想他,想他笑的样子,蹙眉的样子,抿唇的样子……
夭夭的嘴角勾出一抹心满,意足的笑容,脸上的表情恬静而美丽,就像一个等待着安静赴死去见一个藏在心中极为重要的人一般。
火舌渐渐地将夭夭完全地包裹其中,越燃越旺,发出令人心寒的“哔啵”声,如影随形地笼罩着夭夭,夭夭不挣扎不流泪,本是极为痛苦的事情,可她的脸上却自始至终都挂着心满意足的笑容。
……
魔宫后山深处一道光急射而出,冲天而起。照亮了魔宫半边的天空。一抹冰蓝色的丽影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利落的弧度。
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风姿卓绝的立于半空之中,一双寒光凛凛的金褐色眸子冷冷地扫视着底下已经乱做一团的魔宫,嘴角勾出冷笑。
花想容,你真的如此轻易地就死了吗?所谓父债子偿,你欠我的,我是不是该去找她还呢?
想到这里男子的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一边的嘴角斜斜挑起,带着几分残忍的味道,金色的眼眸中浮光碎金,光影不明。
夭夭,我们也还有些帐要慢慢地算呢……
你还记得我曾说过的话吗?倾尽全力的爱一个人亦不遗余力地恨一个人,你既给不了我想要的,那便将从我这里得来的千倍百倍的还我!
空中闪过一道猎猎风声,眨眼间便消失在了这个魔宫内。
……
雨淅淅沥沥的下着,斜飞的雨丝静静地落在了一张素白的脸上,打湿了她的睫毛,几滴晶莹的雨珠在她纤长的睫毛上滚来滚去,终是不堪重负地落了下去,发出滴答一声。
雨丝如幕地继续下着,天地间朦朦胧胧的一片。万物都在宁静的雨夜沉寂了下来,只听得见雨打树叶的声音,许是微微吹进来的风有些凉,女子瘦弱地身躯微微颤抖着便缩做了一团,眉头紧紧地拧成了一个死疙瘩,一张小嘴还在不停地咕哝着什么。
她的面色隐隐有些不正常的红色。整张脸如同煮熟了的虾子般,红得厉害。
一双略显冰凉的手突然抚上了女子滚烫的面颊,那双手很漂亮,就像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家闺秀的手一般,白皙纤长,指甲修剪得整齐光滑,仅仅从这一双手就可以看出手的主人定是一个极为讲究的人。
许是感觉到了丝丝的凉意,女子舒服地嘟囔了一声便轻轻地一个翻身将那双触感让她十分舒心的手给侧压在了脸颊下,下意识地还用脸蹭了蹭。
“呵,真是有趣……”一道隐含着戏谑之意的清朗男声悠悠响起,让听的人不由得心情舒畅。
男子轻轻地抽出了被女子压在右脸颊下的手,接过一旁的一个书童打扮模样的少年递过来的瓷瓶动作利落地就倒出了里面的药丸,手指轻动间就动作优雅地搬开了女子的唇瓣就将药丸塞了进去,然后就接过了书童递过来的锦帕,仔细认真的擦了擦手,然后手一扬就将那方锦帕扔了出去。
不一会儿,一阵悠扬动听的琴声响起,缓缓的冲淡了这雨夜的清冷,女子紧皱的眉头渐渐地舒展开来。
雨继续的下着,这一场一人无心一人无意的相遇,将成为一人心中永远无法揭开的疤,时间越久就越刻骨,越想遗忘就越如附骨之蛆地追随着,摆脱不得。
……
“呜呜,我们这是要去哪里?我害怕……我好怕……”
“呜呜呜……我们以后是不是再也回不去了?”
“他们的样子好凶,他们究竟要……要带我们去……去哪里?”女子似是哭得有些接不上气,声音断断续续的。
一直缩在一角处于昏迷中的女子渐渐地蹙了蹙眉,身子不知为何地晃来晃去,晕得她难受。她眼珠子试探性的转了几圈,挣扎着睁开了眼睛,下意识地打量了一下四周,这才发现在这一个狭小的空间里,十几个面生的女子怯生生地挤在一起,面上全是掩饰不住的恐慌,大多数的人都在低头垂袖抹泪,泪珠儿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哗啦啦的直往下坠。
车轮碾压过地面发出嘎吱嘎吱难听的声音,女子抬手揉了揉隐隐作痛的额角,有些倦怠地闭了闭眼。
她记得昨晚有一双冰凉舒适的手抚上了自己的脸颊,阵阵悠扬的琴声一直盘旋在她的脑海中,让她的心莫名的有些痛,却又有些安心。真是一种奇怪矛盾的心理……
女子自嘲地笑了笑。
“姐姐,我叫丫丫,你叫什么名字?”突然一道清脆的声音从女子的耳边传来,女子来不及多想,下意识地就张口答道,“花……花……”女子眉头突然痛苦地皱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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