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想要大声同任夫人质问些什么,颜如玉话到嘴边,却觉得有些苍白,她没有任何的证据来证明颜府是清白的。只知道,一向要好的两家人,忽然之间,变得这样地陌生了。自那个大火熊熊的夜晚后,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任夫人睁开眼,只见颜如玉依旧跪得端端正正地在她右手边的蒲团上。除了颜如玉紧握在侧的双拳可以告诉她,颜如玉在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外,她竟不能从颜如玉的脸上看出一丝一毫的不甘和愤懑。
未免觉得自己有些残忍,任夫人心疼地把佛珠挂到手腕处,伸手去拉起颜如玉紧紧握着的双拳。
任夫人一个手指一个手指地掰开颜如玉握拳的手,用显现了一丝老态的手指交错去握住。“我可怜的玉儿,我可怜的良儿。”
颜如玉并不是不知道任良对她的愧疚,正是因为这愧疚,让她有更多的机会来靠近他。
任良比她虚长些,且生辰又是每年的端午节。每年端午节,任良都会带她去河边看赛龙舟。他紧紧地拉着她的手,生怕她因人多落到河里去。她小小的一个人站在河边去看那样多的龙舟竞技溅起的满河水花,觉得真是厉害极了。
颜府出事那日,可不正是端午节吗?
颜如玉还在府里等着任良来带他去看赛龙舟,嘴里温习着刚学会的《诗经》。双丫髻上的粉色绸带结成好看的依兰花样式,她手里拿着《诗经》站在院子里轻轻地念《诗经?国风?郑风》
女曰鸡鸣,士曰昧旦。
子兴视夜,明星有烂。
将翱将翔,弋凫与雁。
弋言加之,与子宜之。
宜言饮酒,与子偕老。
琴瑟在御,莫不静好。
知子之来之,杂佩以赠之。
知子之顺之,杂佩以问之。
知子之好之,杂佩以报之。
她父母亲相携来到院中,父亲呵呵地看着她笑,嘴里说着,“好一句‘琴瑟在御,莫不静好。’我的玉儿可明白,个中的含义吗?”
母亲看着颜如玉有些害羞的反应笑了笑,替父亲整理好衣冠,“她还这样小,哪里会理解。你快些上朝去,我们等你回来去任府给良儿贺生辰。”
父亲抖了抖朝服袖口,大步迈出府门,留下母亲回身对她笑,“玉儿,再过些年,你便会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了。”
她便只顾着朝母亲点头,并不说她的父母亲,早就让她明白了这句话是何含义了呢。
如今听任夫人这样说,颜如玉才反应过来。多年之后的她,只记得今日是她父母的忌日,丝毫记不得也是任良的生辰了。原来,她已经离任良的时光那样远了。
扶起颜如玉有些颤抖的身子,任夫人也不揭穿她的变化,抬头去看挂在佛堂中央的那一副佛画像,上面是观世音的音容样貌。“玉儿,你抬头看一看。”
颜如玉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抬头去望,一下便认出那副佛画。那佛画像极为特别,竟是重锦织制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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