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荀心里大骂,要是老子的保镖在此,你只怕连舞刀的机会都没有,还能在老子这只菜鸟面前耍威风。只见那人挥刀往高荀的脑袋砍来,那架势,砍在高荀身上,直接就只有碗大个疤。高荀想也没想,刀举过头顶做挡,哐当一声,就感觉户口隐隐作痛,他还以为自己吃了亏,谁知道抬头一看。先前砍他的汉子就像中箭的小鸟一样很不华丽的弹了出去。
呃。高荀吞了吞口水。老子啥时候练成了金钟罩、铁布衫此类的神功了。甚至连得见此幕的王龟年都忍住不禁,道:“孟兄。你果真是深藏不露,连此等刀枪不入的神功都已经练成。”
高荀脸皮再厚,也经不起王龟年的奉承。厚着脸皮道:“这世道,谁不藏手绝活,指不定那天就丧命了。”
王龟年点头说那是当然,却看见谢邵有些招架不住二三十人的围攻,落了下风,他立刻朝他靠了过去。
众人大杀了一阵。贼人死了十多个,高荀等人只是负点轻伤,不过,都只是谢邵一个人。他和王龟年二人还平安。
而先前那位来索取高荀Xing命的汉子,好像惧怕高荀身上隐藏的古怪。也不敢冒险再冲上来被弹飞一回。但他却在背后指挥更多的人攻击高荀。他似乎看得出只要高荀倒了,这伙人也就自动凝聚不起力量了。
高荀现在应付的贼人更多,后面似乎还有源源不断的正冲上来。他知道,这是对方在打车轮战术,等到自己一方全都精疲力竭的时候,离被宰的日子就不远了。
该怎么办?看着一批批冲上来的人,高荀飞快思索。“二哥,王兄。你们二人到我这里来。背靠背行成一个圈,切莫要被贼人冲散了,到时候他们逐个解决我们。”
高荀充分发挥脑袋里知道的东西。谢邵和王龟年都听高荀的吩咐。一边拆解招式,一边退到高荀身边。
三人围成一个圆,分三个不同方位目视着眼前这伙杀红眼的贼人。
贼人们个个提着刀在周围转圈圈,他们三人依托后背筑成一道防御的模式,这在平日的厮杀中并不常见,所以谁也不肯冲过去做第一个刀下亡魂。
“你们倒是冲过去杀啊。”那领头的汉子见自己手下大多只看不动。恨不得一人踹上一脚。道:“统统拿箭出来,将这三人就地射成蜂窝。”
不好。高荀暗叹自己权益想法,到成了别人十足的靶心。就在那一排排弓箭还没完完全全射来之时。高荀长刀一挑,发了疯一般。从自己的正面突了过去,想撕破一道口子好作逃生之用。而王龟年和谢邵则默契的成了高荀左膀右臂,他们之间,就好比一个合体的人,配合的天衣无缝。
然而就在此时,哔哔啵啵,一种草木燃烧的声音,传进了这片厮杀的战场。不一会儿,就有树木烧过的味道扑入鼻中。整个山林瞬间就笼罩在烟雾之中。
是谁在放火烧山?
高荀在心里想着,难道还有救他们的人不成,却已经看见远处熊熊的大火正燃了起来。加之如今是秋天。树木枯竭,落叶甚多,稍微吹点西北风,可以说,一旦着火,整个雁荡山被烧光了都没问题。
好呀。这火烧的妙啊。很显然对面那群贼人也心有戚戚,置身在火海中,随时都有被火魔吞灭,谁还能泰然处之?
“大。大头领。前面,左面,右面,后面,都燃起了大火?现在怎么办?”
大头领四处往了眼,果然如自己手下所说。这火究竟是谁放的?
大头领骂了一句:“大家速战速决。然后全部撤退,越快越好。”
逃命固然重要。但此三人不除,他们就算逃出去也是个死。
火魔在外面肆意的怒吼,这群人依旧不放过自己等人。高荀此刻也浑然不怕。熟练操作着自己的乱砍十八式:“兄弟们。拼到最后一刻,大不了大家一起葬身火海。”
他现在不怕了,反正这四周已经被火海包围。大不了就同归于尽,反正三个人换几百号人,也他妈值了。
火势越来越大,一会儿功夫就烧到了这里。眼见着如果还不能杀掉高荀三人,自己的人也是个死字。负责带队的大头领当下焦急起来:“不管了,大家先撤回洞里,到不知现在还能逃脱逃不脱?。”
众人听他吩咐,谁还想待在这里,立刻丢盔弃甲的朝火势较小的缺口逃命。谁还管得了杀不杀高荀几人,就算不杀,他们也要葬身火海之中。
看来世人怕死的还是占多数。也难怪,如此大的火灾,烧到这里,还能有生存么?
高荀可不想等着被烧死,当机立断,道:“我们也逃吧。回去,看样子要供奉火神了,今天若不是他,我们几人嫣能活着。”
王龟年和谢邵点头,四周已经热的不行。大火如火龙般在原始茂密的森林中肆意燃烧。如此情况不逃命,还能做什么,也难怪那群人不打算杀了自己三人,这火的确是大啊,也不知是谁放的。
三人不敢停留立刻冲出火海之中。信得能保名亦可。
林中大火燃烧的很激烈,几乎处处都是。此刻,不禁高荀等人和那伙贼人在逃命,甚至连野猪野狗老虎,都被惊动了,从那些密林中跑出来,只为躲避这突如其来的火灾。
这时候,在雁荡山外附近几个乡镇,都能远远看见雁荡山上一片火海,红红的。照亮了半边天。
那远在高家村村头眺望的小五子也看见了雁荡山好像突然间就被大火包围立刻吓得不轻跑回了家去。
“少奶奶。不好了。雁荡山烧起来了。少,少爷还在上面啊。”小五子直接冲进后房,在高荀房门前敲着门。声音之大,引起了不少丫鬟的注意,经小五子这么一闹,才发现原来雁荡山真的着火了,远远看去,就好像一只涅槃的凤凰。
映寒猛地打开房门。老远就看见雁荡山一片火海:“相公。”她哭着叫了一声,手中拿着一柄宝剑就仗剑而去。
而在同时,身处在雁荡山的高荀等人浑身都沾上了火星沫子。“不行啊,三弟,四周都是大火,看来今天要成考Ru猪了。”谢邵脸蛋跟花脸一样,衣服上也有几处地方被烧了个大洞。若不是计时扑灭只怕早就葬身火海了。
四周都是火,的确是出不出去。难道真是天亡我等?
正走投无路叹息间。就在高荀的正前方,一个黑脸黑眉,浑身油腻腻像是才从污泥中爬上来的少年出现在高荀等人面前。那少年的样子,简直比先前那些贼人还恐怖。不过,没等高荀开口询问。那青年抓紧时间,叫了声:“孟大。”
高荀立刻屏住气:“是罗峰?”
那黑脸少年点头:“你们快些随我走。”
高荀二话不说,立刻跟上,道:“这火是你们放的?”
罗峰长话短说,道:“老薛说,这是孟大交的,叫置之死地而后生。我们要是不放这把大火,怎么会救下你们?”
高荀呵呵笑了起来,看来以前教叶仁兵书没想到还救了自己一命。他仔细打量着,像是从黑色淤泥中滚出来的罗峰。道:“你们怎么弄成这个模样?”
罗峰没过多解释:“先不说了,快进来吧。”他说着搬开地上一块巨石,一个约莫成年人般大小的洞口就出现在高荀等人眼前。
高荀也没说什么。外面火势正大,估计一会儿功夫,整个雁荡山就将化外灰烬。他顾不得多想,率先就钻了进去。只觉问到一股恶臭的怪味,不解问了句:“这是什么地方?”
罗峰淡然道:“这就是以前隋军坑杀陈朝军队的万人坑。”
高荀立刻堵住嘴巴。谢邵和王龟年二人同时吐了出来。但为了活命,他们只能忍了。
每过多一会儿,洞口的石头又被搬开。拿着一支火把的叶仁和王里正也钻了出来,高荀见大家都相安无事,姑且想着先在这个坑中躲过外面火灾那劫,等火势退了在出去。但就是不知道,这场火要燃多久,那群贼人又会不会葬身在火中呢?
也不知过了多久,反正高荀觉得比一辈子都还漫长。若不是想到外面正在被烤成焦土,他是决计不会躲在这个黑漆漆的天坑中饱受那股臭鱼干似的**味道的熏陶。
“罗峰。你出去火退没有。”实在是受不了空气中那股让人恶心的味道,高荀想让罗峰出去探一探情况,若是大火已退,他和坑里面的人也不用活受那份罪。
罗峰推开了压在洞口的石头,探出半截身子,然后纵身一跳,就出去查看去了。没多少时间,他又折转回来,带给了高荀一个好消息,道:“整个雁荡山顶都已经燃成灰烬。火势已经退了,只是偶尔地方还有些零星的火点向雁荡山周围的山脉蔓延。现在只怕整个青祁的人都知道这事儿了。”
高荀一刻也不想呆在这里,当下要众人随他一道出去,然后立刻去江都调兵遣将,务必要将先前那伙贼人全部绳之以法不可。
众人出了那个一辈子不想在进去第二次的天坑,先前茂密的森林已经不复存在。树木燃烧过剩余的灰烬中点点火星还在冒着哔哔啵啵的声音,那些矮小的灌木和未燃尽的树干嗤嗤白烟中,四处一片狼藉,就如同两军厮杀过后的战场。也不知这场大火究竟燃了几天才能把原本绿水青山的雁荡山顷刻间灰飞烟灭,如今站在山上,一眼就能看见远方高家村的高荀,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再看看众人,脸上如同唱花脸一般的狼狈,黑漆漆的,不知道是被烟雾熏的,还是在坑中被泥土抹花的。彼此相视,众人都是相互笑了笑,然后一刻不停的往山下走去。
然而,就在他们走下山没多久。隔着稀薄的如同狼烟弥漫的山顶上,如同从战火中走出来的六人,他们急行的身影突然就直愣愣呆在原地,感觉步子如重万金,一步也挪不动了。
正前方。百多号人,有男有女,上至青祁一县之主单大人,下至高家村老妪幼童,都在发了疯一般要想从燃尽的灰烬中寻找什么似地,一个个面露焦急,脸上,衣服上,都是黑漆漆的,看着他们蓬头垢面的样子。站在山顶的高荀突然鼻子一酸,扯开嗓门就喊道:“老婆。我在这里。”
顿时。那个冲在最前面,两只手如同黑炭,一张原本白净精致绝美于天下现在却成了如灶膛中烧火做饭的花脸女人,猛然抬起头来。她的衣服已经撕烂,双手也已经变黑,干裂的朱唇再也没有以往的光泽,一头齐腰青丝,胡乱的挽在一起,任风吹散她已毫不在乎,似失了魂一般,整个人孤零零的站在如同被天雷洗劫的地上,先是一呆,然后两股清泪就从那脸庞上滚落下来,像一串子断线的珍珠。也不知道她是喜极而泣,还是太想释放这几天来压抑在心中的那股不相信,她尽然丝毫不掩饰的,当着身后众人,嚎啕大哭起来,撕心裂肺。
高荀只觉得一阵心痛。他那还顾得上什么,脚步子像永不停歇的机器,加足马力一刻也不停开到映寒的身前。然后一把将她紧紧的抱在怀里。
世间最感动的幸福,难道不就是大难后的坚持和相信么。
得妻如此。高荀已觉得知足。他在映寒已经失去光泽的小嘴唇上吻了一下。轻拭映寒的眼角,道:“小宝贝流一滴泪,就是让我流十滴血。不信你摸摸。”
高荀拉住映寒的小手。她挣扎了几下:“就你会哄人。我才不摸。”她红着眼抹掉脸上的泪痕。终于破涕为笑。
一直不愿打扰尚书大人和夫人温存的单县令此刻战战兢兢走上来。“大。大人。见到你安然无恙,下,下官就放心了。”单县令扑通一声就跪在地上,磕头道:“下官办事不利,尽然在自己管辖的县内让大人深陷险地。下官罪该万死,还请大人治罪。”
现在高荀就是把单文韬的县令给撤了都是轻罚,只是留着他还有用处,高荀忍住心中的火气,摆手,道:“念在你毫不知情,又心急前来营救,姑且饶恕你失职之罪,不过。你立刻传令下去,将雁荡山方圆一百里内各个出口派兵重重把手,严格检查出入的人,发现可疑的立刻逮捕下来听候审问。”
单县令哪敢接话,小鸡吃米般不停点头,已经将高荀说的话传达给身后几个衙役模样的人。
此时,谢邵、王龟年,还有那个气喘吁吁的王里正也赶到。对着高家村一干老少爷们妇女,死里逃生的王里正老泪纵横,俨然说了句相亲们,我王行军对不起你们,然后一个大老爷们就哭得稀里哗啦,谁也不知道王里正受啥打击了,可高荀却觉得,二十多年,一向Yin险狡诈,爱贪图小便宜的王里正如今终于爷们了一会。
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为天、为地、为父母妻儿、为兄弟朋友,总有一个值得你弹泪的人,或某件弹泪的事。好在王里正的女儿和妻子此时都走过来搀扶着他,他才呜咽着一步步往山下走,时不时后头望望身后那片被烤焦的土地。二十多条鲜活的生命,高家村多少户人家要肝肠寸断?
高荀叹了一声,至于善后的事情,他会找单县令商量,不能让高家村的人白白牺牲。
下了山,高荀不打算在高家村停留,坐上单县令的车马直接往青祁,然后直奔江都。在天坑中躲避火灾的那段时间,高荀也从罗峰和叶仁二人口中得知雁荡山上那群贼人在山中私自铸造了大量的兵器,不知道是运往哪里。私铸兵器本就是死罪,更何况还是在江都吕老爷子的地盘,要是出了事,那他老人家的乌纱岂不是不保,更有杀头的危险,高荀作为准女婿,怎么不十分放在心上。
到了青祁,高荀又快马赶了一天,到江都的时候,已经是半夜时分。
吕老爷子有个习惯每晚都睡得很迟,所以高荀进了吕府直接去了书房。
书房灯火还亮着,吕老爷子还没歇息。
高荀走过去,敲门,立刻推门。坐在书房里面,还在批阅公文的吕老爷子看见出现在门口的高荀。几乎是大吃一惊,道:“你不是在青祁么。怎么夜半就赶回来了。不过。你回来正好,我正要派人去青祁通知你。江都出大事了。”
吕老爷子抢了高荀要说的台词,他明显一惊,道:“何事?”
吕老爷子将一份今天才从江浙一带送来的加急文书递给高荀,道:“有人造反了!”
高荀一听,心中立刻悬着一块大石。果然,他和吕老爷子要说的话完全吻合。江都终于开始生变了。
“老爷子。你别急,慢慢道来。”高荀找了张凳子坐在吕老爷子对面。有人造反可是件大事,何况还是在老爷子管辖的江都,这不是拆老爷子的后台吗?想到吕凝等人还在长安,不知道是好是歹,高荀对此事万分在意起来。
见到高荀这个准女婿出现,吕老爷子焦急的心暂时放了下来。道:“你手上的文书,是今天傍晚赶八百里加急从太湖县送到府衙的军情告急文书。呈上所写,如今太湖一带有贼寇作祟,连日来已经陆续攻破太湖周围几个县城声势颇为壮大,疑为以前未剿灭的太平教妖人在兴风作浪,所到之处,皆立“太平”二字为旗,煽动民心,实乃大患。”
吕大人想不到当年东都一战,被逼退到江浙一带消声灭迹的太平教如今又死灰复燃,此事若是让朝廷知道,那他这个刺史也不用当,直接被打入大牢得了。
高荀心里倒抽了一口冷气,太平教?难道师父姐姐开始有所动作了?
“老爷子莫慌,看样子,这太平教是蓄谋已久,可那太湖县令为何如今才上报太湖有贼寇作乱,以前干什么去了。”高荀想到了地方小官谎报瞒报事实真相那点破事,但还是等着老爷子亲自道来比较好。
吕老爷子叹了口气,果然如高荀所想,道:“太湖周围常年就有贼寇扰附近的渔民,可附近几县为了各自政绩,拒不上报朝廷,数年下来,骄纵了那伙贼寇,如今兴兵作乱,却是有数千人之多,就怕是顷我江都所有兵力,想要在太湖上剿灭这伙人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高荀想了想也是,这太湖浩瀚无边,水路错综复杂,湖泊岛屿众多,属于那种退可守进可攻,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军事上的险要之地,太平教余孽多年隐居在此作乱,如今兵强马壮公然反叛肯定是准备充分,只是现在高荀觉得,不管他是太平教还是魔门,在他老丈人的地盘上生事,他高荀就算想躲也躲不掉。而且他还想到,雁荡山上那批私自铸造兵器的人,肯定和太平教脱不了干系,那现在新仇旧恨一起算,叫他们藏身太湖之中。
高荀当下狠起心肠:“老爷子。此事想要隐瞒是不可能了。还不如你立刻八百里加急将江都有贼寇作乱的事上报朝廷,让朝廷派大军镇压,一来可以将功补过,二来,我知道,圣上可能会对突厥用兵,定会让大军南下操练,这太湖之上的贼寇,肯定活不长久。”
吕老爷子早就将奏章写好,听高荀一番话后,他将桌上花了几个时辰写的东西交给高荀审视一遍。道:“久不在长安,到不知圣上又相对突厥动兵了。听说辽东现在也不太平,这大唐江山才安稳了十多年,又开始乱了。当真是得江山容易,守江山难啊。”
房子里就吕大人和高荀两人,说话自然不用忌讳多少。高荀附和,道:“是啊。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老爷子何必太唏嘘感慨呢。”
Copyright 2024 乐阅读www.22i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