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一声,鸣人手中的碎片被苏喆踢飞,手也被这一踢,人失了平衡,倒地时推翻了一张桌子,然而周围的人,仍旧兴奋的扭动着身子,完全注意不到这边的变化。
可惜这一踢虽然从鬼门关上拉了鸣人一把,却没能改变着悲伤旋律所带来的巨大威胁,鸣人的神智已然陷落,没有碎片割腕,便在地上痛苦的喘息着,仿佛有莫大的悲哀和痛苦令他连哭都哭不出来了,看这模样,死是早晚的事,区别只在于用什么方式罢了。
而苏喆也再没有能力救鸣人第二次,此时的苏喆也已经跪在地上啜泣了起来,即便是捂住了耳朵,仍然无法杜绝旋律的侵袭,只是减慢了感染的速度,但是心底深处的痛苦和悲愤仍旧被勾出来,形成莫大的压抑。
算起来苏喆的心灵还算是乐观的,反观幻者,已经近乎哀嚎了,看来这旋律之下,三人似乎都难以幸免……
就在这时,杂乱的脚步声混入了旋律中,苏喆还能看到是北冥和身后一群人正急速向他们跑过来,但是却已经控制不了身体了,此时他心里只容得下无尽的悲伤,连思考的余地都没有。
“不可能,纹身并没有被破,死路应该没有触发才对。”曼舒看到眼前的情景不由得面露惊恐:“就算是有人不小心泄露了纹身所在,也只是攻击他而不会同时攻击三人,何况……幻者的纹身已经不在身上了!”
“也许就是因为不在身上了……”延时忽然想到了一些可怕的东西。
“是什么意思?”药琴带着些许惊恐的颤音问道:“什么叫因为不在身上了。”
“你们若一直以为不露纹身就不会死,那么你们思维已经被带偏了!”北冥的声音充满了持重的认真,跟刚才恶作剧的时候完全是两个人:“血示只说了泄漏纹身者死,但有说过死路仅限于泄漏纹身吗?”
“对……对对对,的确没说过……”橙燕第一次见到危险离自己这么近,已经都懵了。
“就是因为太过于在意纹身这件事了。”延时的眉头也已经皱紧:“血示中死路是多种多样的,泄漏纹身是死路之一,却没说过是唯一死路,其他情况也可能触发死路,也许幻者在血示完成之前,提前摘除了身上的纹身就触发了死路,因而波及到苏喆他们了。”
“现在不是当福尔摩斯的时候。”北冥的声音沉稳而有力:“分析什么的,只要把利弊提出让人提防就可以了,眼下的问题是要不要就这么看着他们死?”
的确,眼下救人才是最重要的,苏喆三人的情况坚持不了多久了,但是耳边仍旧缭绕着悲伤的旋律,谁也不敢贸然上前,现在任谁靠近都可能引火上身!
“不……我不要他们死!”众人踌躇不前的时候,居然是橙燕第一个冲出来:“鸣人是为了我,我不要他死!”眼角的泪分不清是真的悲伤还是被这旋律波及了,她疯了一样完全不顾药琴的阻拦冲出人群,向苏喆他们跑去。
就在橙燕跑近之后,原本场馆内清晰的背景开始逐渐模糊,仿佛苏喆他们那边是处在水面下,而这一边是从水面上看过去,开始朦胧起来。
“北……北冥?”延时下意识的看了北冥一眼,却见北冥拿着一块杯子碎片划破了自己的手指,然后什么也没说一头扎进了哪像是水纹一样的分割面里,延时迟疑了一秒,也同样划破手指,跟了上去。
延时之所以也划破手指,是由于他猜到了北冥的用意,如果旋律的袭击方式是让人神智混乱,那么伤口带来的疼痛就是最好的清醒药剂,至少也能起到拖延的作用,此时手指上传来细密的痛感,令他顿时清醒了许多,也充满了勇气,跟了进去。
剩下的两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药琴看着延时进去了,心不知道为什么,异常的失落,仿佛是一直放在心上的什么东西被硬生生夺走了,于是也不再想,往前走了一步,却被曼舒拉住。
“现在情况不明,贸然过去,可能随时团灭的。”曼舒的顾虑其实是有道理的,血示里经常会为了救人搭进去更多人命,甚至造成多米诺效应,最终导致团队崩盘,她甚至有些埋怨北冥的冒进。
可是再看药琴时,却只见她一半脸已经模糊了,曼舒立即头皮一紧,什么情况?还未及回神,药琴的身体渐渐就已经虚无了,她这才发现,原来那水纹一样的痕迹在膨胀,已经波及蔓延到她们这里了,这时想逃也已经来不及了,连惊叫都没有喊出声就被吞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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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不知道!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虽然他一直坚持的否认,可是他闪躲的眼神已经出卖了他。
“这就是你的答案?可惜我已经知道答案了。”想必起慌乱的他,坐在他对面的黑衣男人沉稳内敛的可怕,像是冷酷的年轻死神。
“我……我什么都没说……”他额头上已经浸满汗珠了,整个人都慌张了起来,他在对面那人眼中仿若透明一般,一眼看穿底牌,丝毫无力招架。
“现在已经不需要你说什么了,我想你也没话可说了,那就跟我走吧。”桌子对面的男人邪魅的笑着,那轮廓分明的五官和强硬的气质,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魔力,一身的黑衣仿佛就是来自地狱深处。
“去……去哪?”他已经输了,至少防线已经溃败。
“去你该去的地方……监狱!”黑衣男人的目光简直是两边冰冷的毒刃,快、冷、准。
“我没有,我没有,不是我……”他拼命摇着头,仿佛有什么恶意的回忆在脑海里折磨着他。
“梦想?梦想?!你怎么啦?”一个温柔而敦实的声音忽然撞了进来,桌子的对面换了一张脸。
“呃……”梦想一时之间还未反应过来,扭头往自己右边看去,那边隔了几张桌子的远处,其中一张桌上坐着一个黑衣男人,冷酷的端着杯子,眉宇间毫无生气,也根本没有看这边一眼。
这时候,梦想才稍稍稳定了一些情绪,刚才不过是自己的臆想罢了,那个叫秦殇的黑衣男人远远的坐在另一边,根本就未曾靠近,只是那咄咄逼人的气势仿佛已经不需要语言和动作,甚至连眼神都未曾涉及就已经能感受到了,梦想从第一天进入血狱就立即被他掀开底牌开始,就对他产生了深深的忌惮,以至于他一走进这咖啡馆,梦想就已经感觉到了压迫,从而逐渐由之前的回忆衍伸出了奇怪的臆想。
“你怎么啦?”那温和的声音又一次关切的问道。
这时梦想才回过神来,看着真正坐在自己对面的人,一双浓眉,眼目清澈,五官都长得非常大气,脸上的笑容温和而沉实,给人一种很放心的感觉。
直到这时候梦想才算是真正从那个心有余悸的臆想里摆脱出来,重新想起自己并非在被秦殇审问,而是与眼前的雷尼一起出来放松一下的。
其实梦想身上的伤还并未全好,还需要点日子,但巧克力说不宜久卧,于是还是需要多出来活动一下,同时尽快了解血狱的情况以筹备自己即将到来的第一次血示。
原本答应下来的人是小空,可是已经三天没有见到过他了,连同嘲风也一起消失的无隐无踪,就像是忽然之间的音讯全无,然而这种事在血狱倒也平常,可能是忽然遇上了紧急血示的召唤,也可能是在其他人不知情的时候因为各种原因已经出事了,又可能是有什么不想让别人知道的理由,暂时离开血狱,反正以上种种情况在血狱都是屡见不鲜,经常有人忽然不见,所以众人早已见怪不怪,唯一有所不同的,就是有些人消失之后,会再次出现,而有些人消失后,便再也没有任何消息……
梦想本不想出来的,他进入血狱不久,却也看出这里的人均是各怀鬼胎,善意的情绪在这里被极度的压缩,谁的脸上都是一层看不透的面具,在他的心中,小空何曾只是天真少年,嘲风又未尝不是老谋深算,何况那些不熟的其他人,以及像是秦殇那样犀利逼人的角色,跟这里的人打交道,他并没有兴趣,甚至还有些忌讳,于是他宁可一个人独处,也不愿意到处走动的。
无奈巧克力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无论出于怎样的原因都觉得他应该做好万全的准备,事实上也许在他心里,还保持着对原有世界的故有认知,并不知道血狱的真正恐怖所在,那是远超于人为构建的社会法制之外的危机,不仅如此,还有深不可测的人心,独处只是逃避,迎头而上才能学会适应,于是拜托了雷尼强行将他拖到了人流较为密集的地方——鱼大的咖啡馆。
“没……没什么,我只是觉得那个人看起来好特别。”梦想半搪塞半打听的说道。
“你说秦殇啊?”雷尼还故意望过去看了一下,只见秦殇旁边还有个人,在跟他说着什么,而秦殇始终都一言不发,沉默的像块冰,雷尼一脸无奈的说道:“的确,血狱里的人虽然比外界要特别的多,但像他这么特别的却不多,仿佛永远看不透一样。”其实后面他似乎还想说点什么,但始终没有继续下去,只是微笑看着梦想。
“那洛夜盟……”梦想正想趁势继续问下去,却不料雷尼忽然站起来,笑着说道:“我咖啡没有了,我去续一杯,你自己先坐一下,我很快回来。”说着就往吧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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