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蚁探回来了

蚁探从贺志强裤管里爬出来后，沿着刚才拖走死尸的痕迹，一路爬过去，终于看到一个大深坑，那两人把死尸丢进深坑后，浇上柴油，焚烧起来。蚁探不敢近前，只远远地用两只触角探了探深坑边几棵带血的草茎，然后就用它的大鹗啃食了个够。它没敢在那里久待，坑里的大火在熊熊燃烧，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焦尸臭味。蚁探终于探得那深坑里已不止一具尸骨，尸骨已快将那深坑填满了。除了人的尸骨，四周还散落了一些它们同类的尸体，那是他们从外面收进来，也有一些是他们自己从山中灭杀了它们的同类收集来作蚁粉、蚁酒用的。蚁探用嗅觉探探这个，闻闻那个，不觉悲从中来，这些可恶的人类，不但无情的杀害他们的同类，还想把它们的同类斩尽杀绝，牟取暴利。它们蚁类是从不杀自已的同类的，为了同类的生存，它们还敢于牺牲自己。除非是别的蚁种来侵犯，不然它们绝不会同室操戈。千万年来，它们一直和谐相处，繁衍生息，勤劳勇敢，各司其责，遇到食物，也绝不独吞，而是先孝敬蚁王，然后大家共享。遇到敌群和凶猛地肉食动物，都奋勇向前，舍生忘死上前拼杀，直到把猎物制服方肯罢休。遇到险情，宁肯自己去死，也要想方设法保存自己的种类。

既使只剩下很少的一部分，也心甘愿。因只要有了这一少部分，它们的种类就不会灭绝，而且很快又会繁衍壮大起来。千万年以来，它们就靠这种集体的力量和自我牺牲精神，顽强不息，代代延续。同时代的恐龙灭绝了，还有许许多多的生物都灭绝了，唯有它们还在广阔的大地上延续、生存、繁衍。谁有它们伟大？别的动物不及，人类也自愧弗如。人类的历史较之它们要短得多，虽然也在代代繁衍，但人类大多生性狡诈，缺乏团结、自我牺牲精神，常常为了个人和团体利益，自相残杀。有的贪生怕死，临阵脱逃。有的利欲熏心，无所不为。虽也有勇猛者，无私者，是敢于征服一切的庞然大物，甚至还不把这些小蚂蚁放在眼里，有时还踩在脚下，把它们当食品，当药物。较之它们蚁类，人类是何等渺小，它们看不起人类。刚才蚁探见到的贺志强杀害无辜的那一幕，已使它愤慨不已，它们蚁族中就绝不会有这种败类。它已决心迅速爬回去，把这一信息迅速传达给它们的头领，由它发号施令，对这些败类进行报复。为死去的同类，也为那位惨死的后生和埋在深坑里的人报仇雪恨。

它在路上背起一只死去的同类，就快速往回爬了。它要快些爬回万寿山，爬回它的老巢去。

路漫漫兮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人类虽然会说出这样的豪言壮语，而且还代代相传，但敢于像它们这样不畏艰险者并不多见。它们蚁族却是以它们的实际行动实践诺言的。前面的路究竟有多远多长，它全然未顾，只埋头一个劲往前走。它的路标是一路掉在路上的那些同类的尸体，和它们过去从这里走过时留下的信息。这条路过去它们来来回回也曾多次走过，多次从这条道上运送过食物，也曾与它的同类与各种动物作过生死博斗。它并不怕路途遥远，以前常为寻找食物翻越过几座大山，还爬在一片树叶子上飘过一条小河。它曾寻得过一堆食物，是一条受了伤的大蛇，它试图去拉动它，但太重了。虽然它力大无比，能拉动比它体重400倍的物体，力气大得惊人，任何动物也不敢与它们比拟，但这条蛇实在太大了，而且蛇还没有死，它爬上它的背，用尾部的毒刺给它注射了一剂麻醉剂，蛇只稍微扭动了一下身子，并不当回事。它凭一个人的力量奈何不了它，就决定先放下，接着就迅速往回赶去。回到老巢，它舞动头上的触角，兴奋地将这一消息以它特有的方式告诉了头领，头领立即也舞动头上的触角，向窝藏在洞内随时准备待令的蚁族们发出了进攻的命令。顷刻之间，由蚁探带路，头领在前面指挥，一支浩浩荡荡，像一股黑色潮流般的蚂蚁大军就向大蛇所在地出发了。经过长途跋涉，它们终于到达了那条大蛇盘据的草丛中。头领舞动触角，一声号召，大批蚁群就蜂拥而上，将一条大蛇围得严严实实，蛇还没来得及爬动，它的全身包括嘴里全爬满了黑压压的蚂蚁。有的嘶咬，有的用尾部注射毒液。蛇开头还死命地扭动，想逃出重围，无奈注射进身子的毒液此时已发挥了效力，它已处于了昏死状态，再也无法动弹，只能任由它们去嘶咬了。源源不断踊上来的蚁群将嘶咬下来的血肉，一人背上一块凯旋而归，只短短几分钟时间，那条粗壮的大蛇就只剩下了一副骨架。它们的群体虽然庞大，蚁群数量达十万甚至几十万只，但从不乱套，纪律相当严明，决不会为争抢食物互相残杀。进食时，当一只蚂蚁咬到一口食物会迅速离开把位置让给后者。大队伍出发时，排头和断后总是最强壮的黑蚁。对老弱病残总有两只以上黑蚁抬着前进。当先头部队遇到危险或障碍，它们会迅速相互传递信息，几分钟就能够排尾变排头，迅速逃离险境。它们的一生紧紧地依附在集体的力量之上，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强大的人类与它们相比，似乎根本就无可比之处。它们至死都能牢牢地抱成一团，人能做到吗？面对悍匪，面对穷凶极恶来犯的侵略者，人类既使有最先进的武器，也难免被敌人扰乱军心，最后导致人心涣散，不堪一击。对邪恶势力的淫威，有的甚至选择妥协，甘愿当奴隶和俘虏。就拿当年抗日战争来说，中国陆军号称世界第一，有军人220万，而日本只有陆军25万，世界第八。抗日战争暴发时，中国武器装备也堪称当时的世界水平，最后不仍然被日本人打得节节败退，一溃千里。1900年，八国联军进攻北京，八个国家凑在一起不过区区二万五千人，当时北京清军不少于十几万，义和团拳民更有五六十万之众，最后仍然落得个京城陷落，赔款四万万五千两的下场。假如他们也能像蚂蚁这样为了一个整体，自始至终能死死抱成团，敢于献身，敢于胜利，中国又怎会有一部丧权辱国的屈辱史。面对不屑一顾的小小蚂蚁，人类只能自叹弗如。为了生存，人和蚂蚁的选择相差如此之远，这不能不使号称打遍天下无敌手的人类汗颜。

这只蚁探虽然身躯还不够一粒米粒大小，但已身经百战，大大小小的战斗已不知经历过了多少次，它同蚁群一起吃过大蟒，参与过围剿野熊、咬翻一头三四百斤野猪的战斗，它的前辈更是战绩辉煌，那年还围剿过一队荷枪实弹全副武装的日本兵，最后将他们啃得只剩一副副骨架。林间的大小动物只要被它们盯上，难有几个能逃出它们的包围。动物跑不了，人类它们也没看在眼里，只要你敢惹它，它们就敢向你发起进攻，它们深深懂得，胜利只属于有团结精神，一往无前的勇猛者。只有它们这些小小的蚁族，才能做到这一点。

蚁探经过长途跋涉，终于回到它的老巢。老巢内，蚁声鼎沸，蚁涌如潮，它们都在各司其职，终日毫无怨言的忙忙碌碌。对蚁探不辞劳苦长途跋涉而回，都只用触角轻轻向它碰了碰，算是向它问好，致敬。蚁探将背回来的同类尸体放进巢内一个专放蚂蚁尸体的角落，交给工蚁后，就急急忙忙去找它们的头领去了。它们的头领是一只个头特大，力气也大，上颚发达，指挥能力特强，遇到险情，能身先士卒，处处能起表率作用的大蚂蚁。除此之外，它还有能迅速传递信息，调动千军万马冲锋陷阵的本事。它是这个蚁族的总指挥官，是它们的统帅，只要它下达了出发、进攻的命令，蚁族们都是绝对服从，誓死为这个集体敢于献身的。蚁探见到头领，用它的触角向它传达了在外面探到的所有信息，它们传达信息的语言主要是互相碰碰触角，传达一种只有它们自己才能理解、沟通的信息素。几下碰撞之后，头领立刻就领会到了在那个畔湖洲所发生的一切，在那个地方，它们的同类不但已遭到人类的杀戳，人类也在互相残杀，那些埋藏万寿山多年，它们早已熟悉了，蚁神交给它们看管的文物也遭到那些人的抢劫，被据为己有。为了保护这些文物，蚁神曾多次训练、指挥它们对敢于来犯者去冲锋陷阵。每个巢穴的蚂蚁头领都十分效忠蚁神，只要蚁神一声令下，不，只要传达一种让蚂蚁头领们都懂得的信息素，头领们立即就将得到的信息传达给所有的蚁族，一呼百应，雷厉风行，倾刻间蚁群就倾巢而出，向蚁神指定的地点呼啸而去。万寿山有大小成百上千窝蚂蚁，每窝都有一只个儿挺大的头领，蚁神根据它们数量的多少和作战的勇敢程度，根据它们统领蚁群的大小分别跟它们的头领起了个威风懔懔地大名，如蚁龙、蚁虎、蚁豹、蚁熊、蚁狗等等。每个头领都分别统领一窝少则十多万，多则三四十万甚至上百万的蚁群，个个都有万夫不当之勇。都分别把守在埋藏文物的几个重要关口和蚁神所住洞穴的周围。只要蚁神一声令下，它们只要在短短几十秒钟内即可倾巢而出，杀向蚁神所指定的目标，所向披糜，杀得昏天黑地，尸横遍野。遇上猎物，几乎从不空手而归。它们个个都是蚁神手下的强兵悍将。蚁神因有它们这批勇夫而引以自豪，倘无它们的英勇善战，那八大窖宝物能保存至今么？

此刻，头领蚁虎在收到蚁探传达给它的信息后，斗志昂扬，立即把信息又传达给了山上所有蚁族的头领，头领们汇合在一起互相交流之后，觉得这是件非同小可的大事，对付那么大一个地方的庞然大物，非几窝蚂蚁能够凑效，必须全民动员，打一场声势浩大的战争，这就需要蚁神来全盘规划和考虑了。于是就由蚁虎带头，所有蚂蚁头领都蜂拥而至，立即去找蚁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