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滁州上任 太仆少卿

4个月前 作者: 王程强
第72章 滁州上任 太仆少卿

第72章 滁州上任 太仆少卿

徐爱五月底假期结束,到南京上任去了。王阳明在家乡度过了秋天。九月底,他告别奶奶和父亲,带着夫人,前往南太仆寺。太仆寺在滁州。滁州在南直隶江北地区,与南京隔江相望,是南京西北面的防卫门户,是南京和北京陆路交通的要道。江北乌衣镇,是南京通往北京的第一个驿站。在驿站,太仆寺的迎候人员迎到了他们的少卿王阳明。

太仆寺衙门在滁州城南。第一天,第一件事是拜见太仆寺正卿,拜见了正卿,就算正式上任了。正卿是于凤喈,山东莱阳人,与王阳明的父亲王华是同年进士。正卿和少卿,一个从三品,一个正四品,按大明礼制,两人相差一个级别,长官在东,下官在西,东西叙礼,见面作揖。

于凤喈是山东大汉,年近花甲,身材魁梧,面色紫红,国字脸上,浓眉大眼,一脸正气,两鬓和一把胡子花白着。

王阳明弯腰作揖,于凤喈站着拱了拱手。王阳明谦恭地说道:“下官王守仁拜见太仆卿王大人。”于凤喈哈哈笑着,回应道:“一路辛苦了!坐!坐!”

见过礼,于凤喈这才回到主位,背北面南而坐;王阳明到了东面,面西而坐。王阳明说道:“于太仆,下官初来乍到,百事不熟,各方面还请太仆卿多多指教!”

于凤喈哈哈一笑,说道:“马政之事说起来并不复杂,只要用心,很快就能接手。本官正德五年从云南左参政任上转到了太仆寺。”于凤喈扳着指头,“五、六、七、八,过得真快呀,已经四个年头了!”

王阳明说道:“四年时间,太仆卿肯定已是马政专家了!真是劳苦功高!当年太祖爷说过,从有天下国家以来,马政都是非常重要的国家政策。回头看看历史,确实是这样。汉代面对的是北方的匈奴,唐代和北方的突厥对垒,本朝时刻遭受着北方鞑靼的侵扰,这都是马上的敌人。还望太仆卿多指教。”

于凤喈哈哈笑着说道:“马对国家来说,是很重要。只是现在的政策一年一年变化,我们面对的事务也有变化。不再是单纯养马了。”

王阳明看着于凤喈,说道:“愿闻其详!”

于凤喈笑着说道:“现在战场在北方,敌人是鞑靼骑兵。我们南方水草养出来的马,个子矮小,经受不住北方的严寒,跑不过鞑靼人的马。现在朝廷重点是在北方养马,主要在北京太仆寺,马厂在北直隶、河南和山东;又在辽东建设行太仆寺,在陕西建设行太仆寺,在甘肃建设行太仆寺。”于凤喈看了看王阳明,笑笑说道,“这也并不是说我们的事务毫无意义。起码,我们上缴的马匹和银子要占全国太仆寺的三分之一。”

王阳明不解地问道:“怎么还要上缴银子?”

于凤喈笑着说道:“养马户,两年为期限,五个男劳动力要上缴一匹成马。后来马匹太多,边境军队接收不了。对京师部队,供过于求,储备马太多,太浪费,朝廷就改变了政策,一半的任务量可以交银子抵任务。一匹马十五两银子。不少养马户嫌养马是个拖累。这一下,两全其美!这是一项收入。养马户不养马了,草料省下来了,也折算成了银子。原来一匹马的任务量,一年要上缴二两银子,这是草料银。太仆寺在南直隶有很多闲置草场,出租出去种地,每亩每年也有几分银子的地租。还有一项,南京四十九个军卫,每年向我们缴纳马匹损失抵押金。这些都是寺里的财政收入。”

王阳明不解地问道:“南方这些军卫需要的马匹,不正是我们南太仆寺的马吗?”

于凤喈笑着说道:“是呀!我们养的马更适合南方军卫。太仆寺有几个直属马厂,集中饲养,分大、中、小三个级别,大马厂存栏上万匹,以下是七千匹和三千匹的存栏量,可以供应南方军卫和南京用马。各马厂有牧监和大使在照管。两京御史每三年来巡查一次,烙印编号,登记造册。王少卿,你刚到任,先歇两天,然后利用半个月到一个月时间,下到各马厂转转,熟悉熟悉情况。南直隶中的六府二州,都有太仆寺的派出衙门。本官已经接到了调令,要到南京大理寺上任。目前只是在等待和新任太仆交接。”

王阳明马上拱手,祝贺道:“恭贺太仆卿荣升大理寺卿。”王阳明起身走到大厅中间,说道,“刚才是下官拜见太仆卿。现在容晚生拜见年伯大人。”说着,王阳明跪下磕头。

于凤喈马上起身,走了过来,两手向空中一托,示意王阳明起身,嘴里说道:“伯安,令尊龙山公身体还好吧?愚叔与老年兄已经好多年没见面了。”

王阳明起身。于凤喈拉着王阳明的手,示意他与自己挨近坐下。两个人坐在了靠东墙的茶几两边的椅子上。

“托年伯的福,家父退休后,身体安好,在老家奉养老祖母,享受天伦。”

于凤喈笑着说:“还是龙山年兄有福。在云南左参政任上时,老叔就上奏朝廷,要回家奉养老母亲。看看,说着说着,四年过去了。到了大理寺,不知道又要羁留到啥时候呢!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伯安,老叔早就接到了公文,知道年侄你要来。年侄休假半年多,是好好孝敬龙山年兄的机会!”

王阳明点着头,说道:“小侄六七年没有回过老家了。只是这半年多,没有替年伯跑跑腿,很是惭愧!”

于凤喈哈哈笑着说道:“太仆寺这档子事务,看似有几万匹马在养着,都不缺少人手照管。伯安年侄,新任太仆是你的同年。”

王阳明脸上不由得露出了一丝的惊喜,但他马上掩下喜悦,淡淡地问道:“是哪位?”

于凤喈笑哈哈地说道:“江西泰和罗家的罗氏三杰,最小的弟弟罗钦忠。”

王阳明笑笑说道:“这位罗同年当年皇榜排在二甲第三名,比我靠前。罗同年的哥哥罗钦德也是我们同年进士。小侄正德四年,在庐陵县执掌过半年多县政,知道吉安那个地方,那里真是人文荟萃。罗氏三杰的大哥罗钦顺,弘治六年,我们一起参加会试,他高中探花,晚生名落孙山。”

于凤喈笑哈哈地说道:“老叔前些年在你们浙江嘉兴府执掌府政,知道你们浙江和他们江西,历来是出才子的地方。”

王阳明笑着说道:“老年伯,贵乡莱阳挨近蓬莱神仙之乡,是多少人向往的地方呀。”

于凤喈笑哈哈地说道:“蓬莱仙乡太远了。这里的琅琊山,出门就到,山下是我们的马厂,山上山下,方圆几十里,都是我们太仆寺的地盘。我们这里是个清闲衙门,琅琊山就是我们太仆寺的神仙洞天。走,伯安,时间还早,老叔陪着你看看滁州城。”

于凤喈带着一个随从,王阳明带上王祥,出了太仆寺衙门,来到了滁州城里。于凤喈做王阳明的导游。

休整几天后,趁着十月初冬的季节,不冷不热,王阳明在寺丞单麟的陪伴下,开始了对马厂、马户和草场的视察旅程。

十月后半月和十一月前半月,王阳明在寺丞单麟的陪伴下,骑马跑遍了南太仆寺属下的大小马厂。王阳明把马政看了个明明白白。马政有两个关键点:人性和马性。对人性,几十年的人生磨砺,王阳明对人性有着透彻的观察。余姚的人性这样,贵州的人性也没有两样;吏部的人性这样,太仆寺的人性也没有两样。说到马性,就是马的脾性,王阳明少年时在北京跟着鞑靼人巴特尔学习骑术,后来又到鞑靼草原检验自己的骑术。军事离不开马,王阳明喜欢军事,自然少不了对马的研究。这一个月时间,在各个马厂,他了解了马是怎么生的、怎么喂的、怎么训练的。了解了人性和马性,就是熟悉了马政事务。

十一月底,罗钦忠到任滁州南太仆寺。

太仆寺是中央衙门,虽然在滁州有自己的地盘,但总有借住的味道。滁州州衙和太仆寺比起来,品级卑微,一个从五品衙门,一个从三品衙门;滁州下属全椒和来安两个县,全州人口加起来不到五万。现任知州张悌出身举人,越发显得滁州衙门卑微。卑微是卑微,东道却又不能不做,巴掌大个州城,太仆寺、滁州卫、州衙,三家衙门,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离任的寺卿于凤喈要送行,何况是高升到大理寺正三品寺卿;到任的寺卿罗钦忠要接风,这是历来的规矩。

于是,知州张悌在城南的醉翁酒楼设宴,亲送请柬到太仆寺和滁州卫,请柬上既不说饯行也不说接风,免得亲近了这个、冷落了那个,名义是地方衙门和中央驻滁州衙门的联欢,这样滁州卫也避免了单一的陪客身份,和太仆寺卿一样,成了宴会的主角。

(本章完)

关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