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小北趁着大伙吃早饭的功夫,打了好几个电话,联络去兰花大酒店闹事的人手,完了开着新买的尼桑,送外甥和苏小棠离开水库,小姑娘一开始还有新破瓜的羞涩,坐在副驾座上脸色涨红,渐渐地放开了,叽叽喳喳惊叹路边的美丽风景。
“小妹妹,钱够用了吗?”
“够了够了,我爸的医药费一万二千,我的学费四千,你给我两万,明年的生活费都有了……”
熊小北皱眉头,“你表姐黑了魏大全一半的钱,只给你一万块,不够给你爸治病,是想诓你长期干这个吧?”
苏小棠难堪地咬着下唇,垂着头一声不吭,脸红的几乎能滴出血来。
到这个时候,她再傻也知道被表姐坑了,姚咪咪对付她这样涉世不深的小姑娘,一开始是哄,温水煮青蛙,警觉的时候已经陷进泥潭拔不出脚,死心塌地乖乖当小姐。
宋海浪嘿嘿坏笑,“小妹妹,我老舅没别的意思,就是担心你钱够不够花,你长得这么靓,他只睡一晚上不过瘾啊。”
苏小棠红着脸白了他一眼,“……我二十了,比你大。”
宋海浪也不恼,“大学生是吧,学什么专业啊?”
“中文。”
“哪家大学啊?”
“……”苏小棠又不说话了,小姑娘的戒备心还挺强,半晌说了个模糊答案:项城的大学。
很快到了苏小棠住的村子,很偏僻,清一色砖瓦房,楼房寥寥几座,应该是村干部的家,苏小棠在村口就下了车,怕被人瞧见了说闲话。
宋海浪心说黄石离这里也就几十里路,有魏大全和姚咪咪两个大嘴巴宣传,不出三天,她卖身的事就得传到村邻耳朵里,唾沫星子淹死人,够她喝一壶的。
卿本佳人,奈何做贼。
宋海浪看着清纯可人的苏小棠,就这么被一头暴熊拱了,叹了口气,琢磨着找机会也拱拱她开荤,他重生回来一直素着,素得难熬。
宋海浪下了车,帮着拉开车门,让苏小棠下车,他自己坐了进去,想了想,滑下车窗嘱咐她:“魏大全在黄石出了名的横行霸道,你表姐也不是个好东西,以后没事别往镇上溜达,落到他们手里有你受的……”
苏小棠小鸡啄米似地连连点头,站在路边上目送车子离去。
车厢里,宋海浪笑得满脸龌龊,“行啊老舅,一把老骨头了还能吸引小姑娘投怀送抱,把风流倜傥的外甥活活给比下去了,能耐啊。”
“我当然能耐,哪里像你,连自己的媳妇都看不住!”
宋海浪黑了脸,“咱别哪壶不开提哪壶行不?”
“行!胡兵已经领着人去了镇上,现在你跟我一起过去,让胡兰花从老子的楼里滚蛋。”
有娘舅撑腰就是好,宋海浪乐颠颠地坐在车子里,一边啃肉包子一边看热闹。
胡兵不知道从哪召集两百多个莽汉,人人手里拎着半米长的钢管,凶神恶煞似地冲进兰花大酒店,这个点没开始营业,这伙人冲进去就砸,见什么砸什么,稀里哗啦从一楼冲到三楼。
整个酒店鸡飞狗跳,最先被撵出来的是酒店员工,接着是还没来得及退房的客人,不论男女都被轰了起来。
清场以后,这些人开始从酒店往外搬东西,窗帘扯下来,被褥卷起来,桌子椅子柜子扛起来,直接从窗户阳台扔到楼下。
余满堂资金不足,装修的马马虎虎,客房里就空调、彩电值点钱,这些莽汉也不想把事做绝,统统扛到楼下空地上堆起来。
没等胡兰花回过神,偌大一座酒店已经被腾空了,兰花大酒店的招牌也被摘了,周围的荒地里横七竖八地堆满了清出来的东西,杯筷碗碟、挂钟、财神像、饮水机……五颜六色各式各样,活像开了个杂货铺。
那些搬不动、搬不走的,直接用钢管砸,用铁棍撬,用火烧,粗暴蛮横的手段令人发指。
围观的人群越聚越多,却没有人帮胡兰花出头,汪向前拄着双拐屁事不顶,被几个莽汉踹翻在地爬不起来,余满堂也看不见人影。
熊小北照着外甥教的说辞,面朝人群满脸激愤:“余满堂这老东西真他|妈不地道!当初上门忽悠,说要把他闺女嫁给我外甥,诓我把这座楼租给他开酒店,将来给闺女当嫁妆,一转手他给相好开酒店了……”
暴熊的人品一贯杠杠地,说的话没人质疑,只疑惑他跟姐夫老死不相往来,会这么用心帮外甥?
“宋开山不是东西,我不认他是我姐夫,可浪子还是我外甥啊,是我姐留下的独苗,我能眼睁睁看着他给人欺负了?”
人群里,很快有“知情者”爆料,说昨天在县公安局门口,亲眼看见暴熊为了捞外甥,成箱的中华烟往外散,总算把外甥捞出来了。
熊小北话说得情真意切,迅速感染了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
“暴熊仗义啊,实在人啊,不是被欺负到家了不会这么狠……”
“胡兰花这种骚|货,留在镇上早晚是个祸害,早就该乱棍打出黄石去,还人模人样开酒店,当老板娘,我呸!”
熊小北站在车头上继续控诉,“余满堂这老东西,一张口就要租我这幢楼十年,又舍不得出钱,我想着浪子是我外甥,我姐又去的早,撇下他一个苦孩子没娘,我当娘舅的能帮就帮一把,这几年我守着电站水库,也不缺这仨瓜俩枣,同意十年不涨价把楼租给他。”
人群里,胡兰花气得跳脚,跳起来要骂人,被胡兵领着人死死按在桌子上,脸贴着桌面说不出话。
熊小北气愤愤地继续声讨:“余满堂要一次付我两百万租金,可他花言巧语一分钱没给!我念在他是浪子的老丈人,酒店装修请员工开销也大,就没逼着他要钱,可这个死老东西,居然一个闺女嫁两家,给我外甥戴绿帽子!”
围观的群众听得津津有味,黄石镇今年夏天特别热闹,绯闻接着丑闻,比电视剧还精彩。
按照熊小北的说法,余满堂诡计多端,利用他心疼外甥的感情,一分钱不花占了这座楼,他察觉受骗,被余满堂借口“胡兰花是老婆的堂妹、酒店以后还是给闺女余小美当嫁妆”搪塞了大半年,直到余小美和孙朝东在外甥的订婚宴上偷。情,被抓了现行。
“余满堂臭不要脸,他闺女余小美臭不要脸,他的相好胡兰花更不要脸,从今往后,他们跟我外甥没一点关系,跟我暴熊也没一点关系!这座楼,我要收回来,绝不再让他们继续恶心我!”
熊小北一声怒喝,指挥手下封锁酒店,才小半天的功夫,偌大一座楼已经彻底腾空,连悬挂在外墙上的空调外机都被摘下来,堆到酒店门外的荒地里。
胡兰花傻了眼,她没想到一根筋的熊小北,会打着“替外甥出气”的幌子赖掉十年租约,现在这种情形,还真有可能给他赖掉。
在省道对面几百米远的地方买地盖楼的妙招,当初还是她帮余满堂想出来的,现在孩子没了,她不想跟这个男人过了,分道扬镳是迟早的事,兰花大酒店是她开的,这座楼可不是她的,甚至都不是她租下的。
从医院出来,她就瞒着余满堂在附近找合适的房子搬走,三天前刚找到合适的,订金付了,合同签了,就等着搬过去了,熊小北打上门来……
酒店的电话线被扯断了,胡兰花没有手机,跟人群里相熟的老板借了一部爱立信手机,刚想拨打镇派出所的电话,宋海浪凑到她耳边低语几句。
围观的人不知道他到底说了什么,只看见胡兰花如遭雷击,愣了半天没反应。
一旁站着的洪菱气哼哼地推开宋海浪,骂了一声:“色|狼!”
上次在省道边的柳树林,要不是她机灵,又会开车,说不定就被他占了大便宜,事后回想一阵后怕。
宋海浪指着左手臂上还没褪尽的牙印,冲她竖了竖中指,牙缝里挤出三个字:“走着瞧!”
他硬上洪菱未遂,事后才打听到她老爸是货车司机,她会开车不稀奇。宋海浪栽了这么大跟头,不找回场子就不叫宋海浪。
胡兰花心虚,不嚷嚷报警了,指挥洪菱去租两辆大卡车,自己领着二三十个员工,把清出来的家当搬去新租下的场子里。
旁人问她咋回事,她嘟嘟囔囔说不清,大意就是她一个弱女子,老公瘸着三条腿指望不上,没本钱也没胆气跟熊小北领来的两百多莽汉斗,斗也都不出好结果,酒店都已经被砸得面目全非,想继续营业只能重新装修,浪费钱还耽误时间,不如先去新场子安顿,回头再说打官司赔偿的事。
做法虽然务实,落在围观群众眼里,反而坐实了刚才熊小北的控诉声讨——她勾搭堂姐夫,坑蒙拐骗开了兰花大酒店,现在真相被拆穿,她理亏心虚,屁都不敢放一个灰溜溜走人。
镇上的人可都见识过胡兰花怎么扯虎皮收拾堂姐胡月娥的,没有人相信她要是真的冤枉,会眼睁睁看着酒店被砸,不撒泼不打官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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