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千年调，影缥缈（11）

第11章 千年调，影缥缈（11）

没有努力过怎么能轻易认输呢？

瘦小的身板此刻挺的笔直，缓缓站起身来。怔怔地望着风安，眼神万分坚定。

她必须要做些什么！

整整一天，奔走相告。

宿迁之所以有今天的发展，和当年风安的治理是息息相关的。就算她是灾星，会给大家带来灾祸，那么风安却是无辜的。

这么多年，他理应同他的母亲一样受到香火，而不是因为江湖道士一句风水屁话，就这样被冷落在一角。

当年他是如何带领大家修理河道，开拓田地的。让原本的荒地变得欣欣向荣，大家，不应该忘本才是。

毕竟，村子里的各位都是宿国的后代。

纵然如此诚恳的话语，也得不到任何回应。

村民们甚至不愿意听卜霜把话说完，就将她哄走了。

受尽冷脸，各种不堪入耳的骂声，卜霜唯有将拳头一次次握紧，松开。一次次要紧嘴唇，投以笑脸。换来的无不是驱赶。

无可奈何，只得提高嗓门，在各家门口拼命嘶吼。

声嘶力竭至嗓音沙哑，喉咙发紧。

奶奶实在不忍卜霜这般辛苦，强忍着身上尚未痊愈的伤，也逐家解释。

鉴于那日许氏不顾自己性命帮大家击退恶鬼，故而在人们心中，对她还是存有几分好感的。

因此对于她并无做的过分绝情，倒也耐心听完她的话，至于听进去与否，就不得而知了。

看着奶奶疲惫且蹒跚的身影，心中满是愧疚。卜霜何其不孝，竟让奶奶也受这般屈苦。

用力的抹去眼眶的泪水，抬头望向风愈之祠的方向，再度抬步朝下一家走去。

一整天，不吃不喝，嘴皮子都干裂了，双手因为一家家敲门，原本纤细的指头现在握成拳都有些发紧，都快成了包子。甚至能感觉到砰砰的跳动。

但，仍旧没有丝毫放弃的迹象。

看到这一幕的三婶儿幽幽地叹了口气，当初他们一家搬到宿迁的时候，就是她帮着照料的。

这卜霜也算得上自己看着长大的，五年的光阴，虽不长，倒也五次花开花落。虽然不清楚她为什么要这样做，但终归是不忍心。

往日相处的点滴涌上心头，三婶儿抿了抿嘴，折了头儿，便往村长家走去。

天色渐黑，这一天是卜霜的及笄之日，不似别家有隆重的仪式，甚至连一句道贺的人都没有。

但这些对卜霜来说全都无关紧要，她的心思全然扑在了风安的事上。

挨家挨户的拜访，之前关系好的也不愿见她一面，甚至隔壁听到她敲门干脆装作没人，似她是什么鬼怪似的。

一天的奔波忙碌，唯有一人痛快答应，便是村长。

今日一过，风安便要灰飞烟灭了。

“织娘，我求求你，你就去风愈之祠上个香就成。”

为了不让大家害怕，卜霜特地没有说这一切都是为了让风安苏醒。

织娘的声音隔着门板闷闷地传来：“卜霜，不是我不去，今日我身子有些不舒服，要不改日吧。”

“今晚是最后的期限，求求你，只有你上的香才有用。你若是怕我，我今后可以不出现在你面前。”

听卜霜说到今晚是最后的期限，织娘不由得想起那些可怖的妖怪。心中不免猜测，这卜霜又折腾些什么怪异的事情。

有了前车之鉴，干脆，不论卜霜说些什么，织娘便不再吭声。

令织娘想不到的是，素来看着古灵精怪的小姑娘，竟拥有着非人的力量，给整个村子带来祸患。

纵然往日有几分情面，但毕竟自己的性命要紧。

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每往前走一步，脚底的水泡便被鞋磨得生疼生疼的。

可身体上的疼痛，远不及绝望来的汹涌。

摸着黑，顺着山路来到愈之祠。清冷的山风透体而来，冷清的只有她一个人影。心中的不甘，委屈，凄苦瞬间袭来。

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儿。

不顾一切的将一把香插在香炉里，跪在门口，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祈祷着。

响亮的磕头声在空荡的院落里传开，听了不由得心惊。

不一会儿便渗出了血。

可是单单凭借她微弱的力量完全不够，孤零零的青烟无声地嘲笑着。

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卜霜满怀希冀的转身望去，却见爷爷和奶奶蹒跚而来。心底跌入了冰湖，彻底凉透了。

二老上香磕头完毕后，便挨着卜霜坐在她身侧。

望着她额头上的血迹，奶奶喉头哽咽。

从怀中掏出巾帕，轻轻地擦去伤口附近的血迹，小心翼翼地为她上着药。

手上，脚上，都是伤，被他们保护的无微不至的卜霜，何曾受过这样的苦？若叫她母亲瞧了去，定当心痛至极。

一地清泪从眼角滑下，哽咽地说道：“孩子，凡事尽力而为，问心无愧便可。不要过多的强求。”

强打着精神撑了一天，见遍了冷言冷语。

现下因为奶奶的一句安慰，温柔的呵护，便再也支撑不住，眼泪啪嗒啪嗒的落了下来，一发不可收拾。

“奶奶，风愈之的母亲牺牲自己救下了您，如果，如果我连她的遗愿都不能完成的话，风愈之他，风愈之他……”说道这里，卜霜已然泣不成声。

反手将她抱在怀中，无比心疼。

爷爷也凑了过来，将她们二人抱在怀中，学着奶奶的样子，轻轻拍着卜霜。

也不知该说些什么，词穷的只能不断重复着不哭二字。

身为掌管阴阳卜筮一族，不应该有太重的感情。可这孩子偏偏心思细腻，感情丰富，甚至对自己还有些严苛。

这叫她日后如何放心留卜霜一人在这世上？

小的时候，为了养一只被丢在巢穴的孤雀，不惜天天爬山挖蚯蚓。甚至夜晚还让那雀儿在她枕畔安睡，形影不离。

眼看着小雀儿一天天长大，已经能扇动着翅膀扑棱几下。可就在卜霜回房间取东西时，只一瞬的功夫，那小雀儿被野猫叼走了。

那一幕她一直都无法忘却。

被野猫咬在嘴里的雀儿，小脑袋露在猫嘴外面，黄色的小嘴巴再也不会张开，闭着眼睛，杳无生命。

看着地上的几滴血，颤巍巍地将雀儿的毛握在掌心，失声痛哭。

自那天后，卜霜高烧不断，梦魇之中也唤着那雀儿。

一病就是数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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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