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千年调，影缥缈（10）

第10章 千年调，影缥缈（10）

倒吸一口冷气，抬起左手，掌心磨破了一大块。

眼眶里氤氲着水汽，用力的吸了吸鼻子。借着朦胧的视线轻轻拨拉掉掌心的碎石和浮土。

破皮的地方仍旧往外渗着血，有些刺痛。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瞥了一眼三婶儿离去的方向，往村长家去的路途，脚步分外得沉重。

倔强地吸了吸鼻子，三婶儿误会她归根究底是她自己的原因。可是还没有弄清楚大家为什么那样说之前，她没有资格落泪。

将泪水强行憋了回去，用手指搓了搓鼻头，闷头往村长家跑去。

就像是早就知道她会来似的，村长已然站在门口候着她了。

“孩子，这不是你的错，奶奶早就有了万全之策，护大家平安。是张媒婆她自己把护身符扔了，这怪不得别人。”而且，这村子的人都是你救的……至于卜霜释放灵力这事，村长并未告诉她。

除了他和玉德星君二人，人类根本看不到那只属于仙道的灵力。

听村长讲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卜霜算是知道为什么大家见到她都唯恐避而不及了。

果真，她是灾星。

如果她不住在这里，可能大家也不用经历这么可怖的事情。毕竟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这下好了，别说救风安了，只怕他们一家人也在这里待不下去了。

拖着沉重的脚步往家走去，途经宿祠时，卜霜朝风愈之祠堂的方向看了一眼，便心虚地匆匆离开了。

晚上一餐饭，吃的寡然无味。

见卜霜心事重重的，奶奶提出了搬家的事。卜霜心里咯噔一下，放下碗筷，再无任何食欲，起身回了房间。

轻轻敲了敲房门，里面没有任何回应。奶奶担心的问道：“霜儿，有什么事你可以和奶奶说说看。”

“没事奶奶，您早点回去休息吧。”

奶奶摇头叹了口气，虽说卜氏远祖是风家家臣，也曾听说两家血脉渊源，但她却不是很清楚，风安的母亲究竟让霜儿做什么。

那个一直寄宿在宿祠上千年的人，宁愿牺牲自己也要让霜儿达成的协议究竟是什么？

越是不知道，奶奶心底越是不安。依照她现在的身体状况，只怕是早些离开，让霜儿稳定下来才是。

静静挨着房门听了半天，里面没有哭泣声传来，许氏这才稍稍安心，往自己的屋子走去。

原先矫健的身影仿若一夜之间衰老，步履蹒跚。

漆黑的屋子，一闭上眼卜霜眼前一直浮现躺在石台上的风安，甚至耳畔不断回响着风安母亲的嘱托。

夜不能寐。

愧疚如同潮水一般涌来，令她窒息。

披了件衣服翻身下床，点燃了油灯，坐在桌前。

瞥到桌上笸箩里放着的剪刀，一瞬间在脑海中闪过无数个念头。

拿起，放下。又拿起，又放下。如此重复三四次，掌心密密的渗出了汗水。

眉头紧锁，思忖片刻，卜霜最终伸手取来剪刀。

翻转手腕将尖锐的一端对准自己，手指紧握，骨节泛白。

昏黄的灯光映着瘦小的身影，高举的手臂不住颤抖着，胸膛一起一伏，目光紧紧盯着尖端。

左手手背兀的发热，刺痛，卜霜眉头紧锁，手上失劲儿。伴随着剪刀到掉在地上，当啷一声，整个人失去意识，趴在桌上昏了过去。

熟悉的黑暗，熟悉的那唯一的光源。

见风安笑脸相迎，卜霜立刻转过身朝黑暗中狂奔，她不敢看到那温柔的目光。

可她不论怎样奔跑，始终都无法摆脱身后的光源。从第一天她来到这里开始，不论她怎么跑，不论朝哪个方向跑，都已经注定了无法逃离。

听得她抽泣的声音，那略微倔强的背影令人怜悯。

风安伸手想要上前制止，奈何有一股力量拽着他，根本离不开这石台。唯有等，等着卜霜跑累了，自己停下。

就这样静静守着她，也不知过了多久，中间甚至有几次都感觉她上气不接下气，要昏厥过去似的。

总归，她脚步逐渐停了下来，跌坐在原地。又不知过了多久，一直失声痛哭的卜霜，情绪总算是稳定下来。

宣泄过后，该理性的去面对问题。

将眼泪鼻涕擦在袖子上，深吸一口气，双手撑着身体转过来面对着风安，可却没有勇气抬起头。

整个人贴在地上，不停地说着对不起三个字。

卜霜今日的行为将风安多少吓着了些，开口便是一番语重心长的劝慰。

“无需责备自己，吾早已说过，吾不过一介孤魂，残喘至今已是奇迹。于吾来说，生死早已无关紧要。反倒是你，年纪尚轻，都未及笄，便想着自我了断。你可知，这般死后会下地狱。”

“我违背了和你母亲的承诺，就算今日不死，苟延数年后，也照样会下地狱。不若干脆早早结束了这满是愧疚的性命。”

“你这孩子，怎不听人劝。生死有命，早已注定。吾已然活过一次，对于这世遭没有任何留恋。若还叫你赔上性命，岂不太罪过了。”

“都是我的错，如果没有发生那件事，一切都有希望的。现在大家一定恨死我了，奶奶也决定要搬家了。”说着说着，眼泪又止不住的落了下来。

“乖，莫要再哭了。”身旁传来一阵柔风，似是一个温暖的怀抱，给予她安慰。

卜霜抬眸望去，他正轻柔的做着轻轻拍打的动作。一道清风流入心间，心脏猛地发出一记强音。

立如芷兰玉树，笑似朗月入怀，卜霜再未见过这般俊美的人。

忽然如同那日一般，透过风安，卜霜看到了不同的画面。

她和风安坐在房顶上赏月，江面上布满了数十万盏灯，顺流而下，犹如天上繁星。人们纷纷登楼焚香拜月，好不热闹。

这一日正是八月十五，中秋节！

看到这样的画面，卜霜不知道究竟该庆幸还是该担忧。

如果说上次张媒婆的事只是凑巧，那么如果这次也验证的话……

盯着风安，缓缓站起身

不管她看到的画面是否会发生，但她忽然想通了一件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