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都咖啡厅内,换了一身黑大褂的李部长,来到了角落处靠窗的九号座上,对着对面的一个压低着帽檐的青年男人道:“先生,我能坐在这里吗?”
那青年头也不抬地道:“请自便!”,便不再言语,仍是自顾自地看着手中的报纸。
侍者走了上来,李部长点了一杯咖啡后,压低声音道:“小柳,你怎么没回到研究所,反而约我相见了?”
那戴着墨镜压低帽檐的青年男子正是柳昀,他仍是眼睛看着报纸,低声问道:“李部长,你相信我会叛变革命吗?”
李部长低叹了一声道:“小柳,这么多年并肩作战,我对你还不了解吗?说实话,如果我怀疑你对革命的忠诚,我早就下令在滨海市全市搜捕你了,因为凭我对你的了解,你决不可能这个时候回到研究所!”
柳昀微微一笑道:“老首长,这次您可猜错了!我确实准备回到研究所,因为那里还有一条大鱼没有浮出水面。我按以前的见面方式约出你,只是想得到您的支持。”
李部长缓缓地道:“小柳,你心中有没有数?能估计到那个猎狐是谁吗?”
柳昀摇了摇头道:“李部长,我不能轻易相信一个人,也不会随便怀疑一个人。这个猎狐隐藏得很深,而且很狡诈。只是我不明白一点,还得请您示下,那就是您为什么要宣布我是猎狐,并命令小许和小虞逮捕我?”
李部长苦笑了一下道:“小柳啊,这个命令我只能下达,因为这是你的直接领导蒋英同志的意见。”
柳昀吃惊地道:“蒋英同志?她为什么要让你下令逮捕我?”
李部长叹道:“蒋英同志怀疑你就是猎狐,并不是胡乱猜测的。小柳,你要对我说实话,你是不是见过了夏仁伟?”
柳昀心头一震,他心中暗思,自己见夏仁伟的事极为机密,李部长是怎么知道的?柳昀故意装糊涂道:“李部长,我不明白您的意思?您说的是哪个夏仁伟?是不是以前的保密滨海站上校副站长夏仁伟?李部长,您不是在开玩笑吧?虽然以前我查明了,他的棺材是空的,是诈死,可我怎么可能会见到他?要是我见到他了,还不早就把他抓起来了?”
李部长眼睛一瞪道:“臭小子,这个节骨眼上了,你还跟我玩这个心眼?实话告诉你,你和夏仁伟的秘密约见,正是蒋英同志下令抓你的原因。夏仁伟虽然是蒋英同志曾经深爱过的男人,但蒋英同志公私分明,以国家大事为重。现在的夏仁伟,正是蒋英同志的敌人。你看看吧,这些是什么!”
李部长从公文包里拿出几张照片,柳昀看到后大吃一惊,照片中显示的是,正是他在得到龙泉剑鞘后与夏仁伟最后一次见面的情景!
柳昀惊愕地问道:“李部长,你怎么会有这照片的?”
李部长沉着脸道:“小柳,这照片正是蒋英同志给我的。蒋英同志说了,你们研究所内的同志革命警惕性很高,对你早起了疑心。在看到你和保密局大特务夏仁伟秘密会面后,生怕打草惊蛇,甚至让你杀人灭口,故没有声张,而是悄悄地拍下了你和夏仁伟接头的照片。小柳,你现在可对我说实话,你到底是不是猎狐?为什么会与夏仁伟秘密会见?”
柳昀镇定了一下道:“李部长,我敢肯定,您是绝对不会相信我是猎狐的。我为什么会这么认为?因为我在这个窗口观察到了,您来见我时只是一个人,并没有其他人随行。如果您认为我是猎狐,凭您的革命觉悟,不要说我是柳昀了,哪怕是你亲生儿子,你也决不会留情!老首长,我说得对不对?”
李部长阴沉着脸不置可否,缓缓说道:“你别废话,如果你不是猎狐,你给我好好解释一下你是怎么与夏仁伟联系上的?为什么你不准其他同志审问有重大敌特嫌疑的苏水墨?为什么你孤身一人送龙泉剑鞘中的图纸时会失手却毫发无伤?这一切,把所有嫌疑都指向了你,你必须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柳昀放下了手中的报纸,双眼紧盯着李部长道:“老首长,我能相信你吗?”
李部长不悦地道:“你具有这么重大的敌特嫌疑,我都丝毫不怀疑我自己的老部下,你有什么理由不能相信我?”
柳昀微微一笑道:“知我者,老首长也!老首长,我得向你坦白,我确实与夏仁伟见过面,而且不止一次。那份龙泉剑鞘中隐藏的图纸,我还给他看过,而且我还对他很佩服,他只看了几眼,便能记住这幅图纸了!”
李部长大惊,压低声音愤怒地道:“柳昀,你疯了?这么重要的情况,你竟然给一个保密局特务头子看?柳昀,你给我说实话,你到底有没有出卖革命,还是在投机和夏仁伟搞什么交易?”
柳昀镇定地道:“老首长,请息怒!您都不怀疑我对革命的忠诚了,我还会辜负你的期望出卖革命吗?老首长,我如果告诉你,夏仁伟其实是我党潜伏在保密局里的自己的同志,你会不会相信?”
李部长一下子惊讶得张大了嘴,他虽然怎么也没想到夏仁伟可能会是我们自己的同志,但他更明白,做事一贯谨慎的柳昀,在这样的形势下,决不可能和他开这个离谱的玩笑。李部长沉吟了一下道:“敌中有我,我中有敌!我不排除夏仁伟可能是我们的同志的情况,但你得拿出让我信服的证据!”
柳昀看了看四周,见他和李部长并没有引起他人的注意,这才小声地把他和夏仁伟是如何认识并接触的情况一五一十地讲给了李部长听。
李部长大为惊讶,沉吟着道:“你说的这种情况并不是没有,因为地下工作的复杂性,有许多同志都是单线联系。当他们的上级牺牲后,这些同志的身份便再也无法证明,除非他们能用事实来说话。我现在有点理解你的意思了,夏仁伟也想利用这凤凰计划把保密局留在滨海市的潜伏特务和戴笠的凤凰计划中的潜伏特务一网打尽,以此来向党和人民证明自己的身份。”
柳昀点点头,李部长叹道:“小柳啊,你的胆子也太大了些!这样重大的事,你竟然不向我汇报,万一夏仁伟是撒谎骗你,目的是为了得到那份凤凰计划呢?”
柳昀微笑了一下道:“老首长,如果夏仁伟真的是特务,是骗我的,你认为我今天还能坐在你对面说话吗?我刚才已经告诉过你,夏仁伟的胆识和身手远胜于我,他要是想杀我,也不用等到今天。就算他不杀我,是想利用我,那么,当我把龙泉剑鞘中的图纸交给他时,他为什么不要原图纸,而只是默默记下?他得到图纸后,我还有什么利用价值吗?那个时候,我对他是绝对信任的,而且他的身手又比我好,如果图纸到手后,想杀了我,对他来说,那是易如反掌!”
李部长点了点头,沉着地问道:“小柳,你本意是和夏仁伟合作,把潜伏特务一网打尽。可是,如今你自己却已背上了敌特的嫌疑,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柳昀轻声道:“老首长,我准备返回研究所附近,挖出那个潜伏在我们内部的真正猎狐。可是我有疑惑,蒋英同志是怎么得到这几张照片的?是谁偷偷拍下了照片并送给蒋英同志呢?”
李部长道:“我也为这事奇怪,可蒋英同志并没告诉我,到底是谁拍下了你和夏仁伟秘密见面的照片并向蒋英同志检举揭发了你。小柳,我明白你的意思,你肯定认为,这个暗中偷拍你照片并向蒋英同志秘密举报你的人,肯定是有预谋想陷害你的,而他,极有可能就是真正的猎狐!”
柳昀‘嗯’了一声道:“老首长说得没错!我就纳闷了,我们研究所内的人,除了我之外,没人知道蒋英同志的存在。这个人竟然能知道蒋英同志是我的直接领导,并能知道蒋英同志的住处,那他会是什么来头?”
李部长道:“我得提醒你,还有一种可能!这个人,也有可能不是特务,而是蒋英同志秘密安插的眼线,用来监视你们研究所内所有人的活动的,包括你这个所在在内。”
柳昀一楞,想想李部长所说也甚是在理。他话锋一转道:“李部长,那为什么这伙特务在半路上冒充受伤的老头,趁我扶他时迷昏了我,把图纸调包,并拿走了我的手枪和钱物,却并不杀死我呢?”
李部长想了一下,突然露出了笑容道:“嘿嘿,敌人自以为这样做天衣无缝,却不料反而露出了破绽。他们不杀死你的目的,就是想让你成为猎狐的替罪羊,只要借我们公安的手清除了你,那真正的猎狐自然就安然无恙了!”
柳昀立即领会了李部长的意思,也是嘿嘿笑道:“可敌人没料到的是,李部长不相信我是敌特,故意暗示小许在半路上放了我,这就完全打破了他们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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