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老宅弑父

周老太爷要他儿子周来福交出那柄龙泉宝剑的剑鞘，周来福哪敢交给他的父？执意不肯。周老太爷更是心疑，举起拐杖便打周来福。周来福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恳求周老太爷原谅他不肯交出龙泉剑鞘。

周老太爷怒气未消地道：“你这个不孝子，早些年听说你加入了军统，做了不少坏事。前段时间回到老家来，我还以为你已经悔过了，没想到你这么鬼鬼祟祟地藏着这样一柄来历不明的剑鞘。你给我说实话，这是你偷来的？是不是还干过断子绝孙的盗墓勾当？”

周来福连忙矢口否认，周老太爷执意不信，非逼着周来福说出这柄龙泉剑鞘的来历。周来福知道老爷子固执，如果不给他个交代，只怕这事儿还真不会过去。

周来福沉默了一会，他心中暗暗思忖：父亲是当地有名的士绅，在当地老百姓中口碑极佳，就算是共产党打过来了，恐怕也不敢轻易动我周家老宅。共产党不是一直宣扬是人民的军队吗？要团结一切可团结的人吗？他们要收买人心，必定会优待我家老父。

要是共产党打过了来，我的保密局特务身份早晚会被曝光，这下我可就完蛋了。我不如劝说我老爹，跟我一起暗中也加入保密局。这样的话，我可就能利用他在当地的威望来保护我自己了。虽然共产党知道了我曾经在保密局呆过，可只要我老父说是他劝说我脱离了保密局，估计共产党会对我网开一面的。

想到此处，周来福镇定了下来，他一脸严肃地道：“爸，那我就对你实话相告了吧！我现在是保密局上校特工的身份，这次回家，是奉郑介民局长的重托，帮他保守一个重大的秘密的。”

周来福把戴笠如何制订了凤凰计划，最终因为飞机失事，匆促间把凤凰计划线索留于随身所带的龙泉宝剑的剑鞘中，扔出飞机窗外，这才使得这柄剑鞘没随着失事飞事而付之一炬；自己又是如何在搜山过程中意外得到这柄剑鞘，偷偷带回保密局告诉了郑介民，郑介民又是如何害怕毛人凤得到这份计划，故而令他带着剑鞘秘密返回老家暗藏起来，没有他的命令，不许向任何人透露这剑鞘的秘密和行踪的事统统说了出来。

周老太爷闻听大惊失色，惊得半晌不说话。周来福见状，以为是他老父动了心，不失时机地开始劝说周老太爷加入他们保密局，父子两人互相配合，保护好这个天大的秘密。

没料想周老太爷一拐棍敲在了周来福的头上，大骂道：“你这逆子，就这么甘心做一个人人唾弃的特务？你不知道这个计划如果一旦执行，将会死多少人吗？逆子啊，你这是丧尽天良啊！逆子，听为父一言，如果共产党真的打了过来，且真的是替人民当家作主的，那为父愿捐出家产相助。逆子，你把这柄龙泉剑鞘交给为父，等这儿解放了，为父便把它交给共产党，替你赎罪，从此好好做人。”

周来福大惊，跪在地上恳求老父不要这么做，而是听从他的劝告，秘密加入军统。周老太爷勃然大怒，劈手相夺那柄龙泉剑鞘。

周来福虽然不孝，可他对国民党保密局的郑介民倒是一片死忠。他曾经发誓，这辈子愿为他的信仰奋斗，并对郑介民永远忠诚。周来福的表态赢得了郑介民的好感，最终赢得了郑介民的信任。

如今周来福见他老父不但不听其劝告，反而想夺走他视为命根子的龙泉剑鞘，不由得怒火中烧，恶向胆边生。

周来福抓住剑鞘的另一端，恶狠狠地道：“老东西，给你脸不要脸，你松不松手？再不松手可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周老太爷压根没想到自己的亲生儿子能以这种口吻羞辱和威胁他，更是怒火大炽，抡起拐棍狠命地抽打周来福。

周来福心中火盛，一把掐住了周老太爷的脖子。周老太爷拼命地挣扎，可周来福就是不肯松手。终于，当周老太爷伸出了舌头，停止了反抗时，周来福才意识到了自己掐死了亲父，不由得感到害怕起来。

周来福呆坐在自己屋中老大半天，这才清醒过来。他心中明白，当务之急就是如何向自己的老婆和儿子解释周老太爷之死。

周来福想了半天，终于自认为想出了一条妙计。他决定伪造成周老太爷是自缢身亡的假现场，这样的好处，不仅可以瞒过自己的老婆和儿子，还能借机在当地造谣，说是周老太爷害怕共产党打过来会没收他的全部家产并枪毙他，这才选择了自缢，在当地百姓中造成恐慌，心破坏即将新生的人民政权。

周来福想到了那个传说风水很差的厕所，他趁着当夜风雨交加、电闪雷鸣之机，抱着自己父亲的尸体，来到了老厕所前。

周来福取出早已准备好的布带，悬于老厕所前的那株大树的开叉处，挽了个死结，把周老太爷的尸体挂了上去。

做完了这一切，周来福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他自认为这一切做得人不知鬼不觉，可他没料到，有一个人在暗中窥见了他这一令人发指的兽行。

那个人，正是奉周老太爷之命来周家给老厕所前建造影以改善风水的工匠。因为当时人民解放军随时有可能打过长江来，风雨飘摇之际，不想离开周家老宅的周老太爷听说共产党从不信鬼神，生怕解放后不允许他建造改风水的影壁，故而周老太爷命那个工匠加班加点建造影壁，意欲在解放前把这个影壁完工。

正好因为时局不稳，周老太爷遣散了原本在周家大宅中干活的长工和佣人，所以就随便找了间屋子安排那个工匠住了下来。

那工匠也是很敬重周老太爷的为人，倒也尽心尽职为周老太爷加班加点建造影壁。只是这天夜里风雨大作、电闪雷鸣，工匠只得停工。夜里，工匠躺在床上，忧心还没完工的影壁，越想越不放心，便起身欲来到影壁处看看影壁能不能抵御风雨的侵袭。

哪知他还没到影壁前，就见一道闪电光中出现了一个奇怪的身影。工匠心中害怕，呆立在原地没敢动弹。他总觉得那个影子怪怪的，怎么可能上半身那么庞大？

工匠心惊之余，又一个闪电划过，工匠这才看清了，原来那个黑影是一直躲藏在周家大宅中从不外出的周家大公子。令工匠恐惧的是，他看到周家大公子肩头还扛了一个人。

半夜三更的，周家大公子不呆在自己屋子里，顶着风雨来到这个老厕所边上干嘛？他为什么又扛了个人？难道这会是个死人？

想到此处，工匠更是不寒而栗。当闪电再次亮想时，恰巧让他看到了周家大公子肩头扛着的人的面貌。那人竟然是周老太爷，更可怕的是，周老太爷竟然翻着白眼，吐着长长的舌头。

工匠这一惊吓非同小哥，吓得尿在了裤档中间。他战栗着看着周来福是如何把布条穿在树杈上，又是如何把周老太爷吊上去的经过。

工匠跌跌撞撞地跑到离厕所最近的西厢房，拼命地敲门。西厢房正是周老太爷的孙子周顺昌的住处，这当儿，他正与自己的母亲、周来福的妻子在灯下聊着家常。

工匠知道周老太爷的孙子周顺昌一贯孝顺，而且属年轻有为之人，在当地民众中口碑不错，一直被周老太爷视为继续他周家产业的继承人。

工匠在周家老宅干活的这么多天，和周老太爷还有周顺昌及周来福之妻的闲聊中了解到，不仅周老太爷不喜欢周来福这个亲生儿子，而且连周顺昌的母亲也对她自己的丈夫毫无感情，她没离开周家，是因为周老太爷对她很好，视如亲生闺女，故而贮存器来福的妻子感恩之极，决定留在周家大院报答周老太爷之恩，让他颐养天年，同时把儿子周顺昌教育成人。

周家母子俩正在灯下闲，忽听风雨之中，有人疯狂敲门，心下不禁大疑。他娘俩开始以为是周来福喝了酒发酒疯，心中害怕，不敢开门。直到听到敲门之人是来自家帮忙的工匠的声音，这才敢打开了房门。

看到工匠浑身淋身，一脸惊恐的失魂落魄的样子，周家母子俩不禁都惊讶极了。周顺昌追问工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好不容易缓过气来的工匠这才结结巴巴地把自己在影壁前所见到的骇人听闻的弑父一事说了出来。

周顺昌和他母亲听得目瞪口呆，好不容易缓过神来，不觉放声大哭，痛骂周来福禽兽不如。

他们哪知道，此时的周来福劭幽灵一般，正掩在周顺昌西厢房的窗外听着屋子内人的说话之声。

听到自己的妻子和儿子决定第二天要去乡公所告发周来福，周来福一下子慌了神。虽然这时仍是国民党的天下，但如果自己被妻儿告发，那么，到处在追寻他下落的毛人凤很快就能嗅到味道，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有军统杀手站在了自己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