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虞瑾提出的问题，柳昀虽然在意料之中，但也感觉一时难以回答。在他想法中，虞瑾要是不对周顺昌和徐媛生疑，这才算不正常。毕竟虞瑾是受过苏联特务培训的，回到滨海市后，也显露了她卓越的才能，因此，在柳昀看来，虞瑾能对周顺晶和徐媛生疑，才是她应该有的正常反应，也是他足以信赖的助手。
只是柳昀多年地下工作养成了严谨的保密习惯，他除了绝对信任李部长和许光波外，其他人，他明知可以信赖，也不会和盘托出自己所有的底细。
看着虞瑾质疑的眼光，柳昀微微一笑道：“小虞，你看到太湖边上一到夜晚有许多蚊子吗？”
虞瑾一楞，不明白柳昀怎么岔开了话题，脱口而出道：“这个当然领教过了，那些蚊子真厉害。只是你为什么不回答我的问题，却故意问这个无关痛痒的问题呢？柳处长，你虽然是我上级，但我可一直把你当作我最崇拜的大哥哥看待的，你可不要这么敷衍我嘛！”
柳昀微微一笑道：“这蚊子呀，就像潜伏在我们四周的特务，你能知道有多少呢？不知道，只能是拍死一个算一个。我承认，你的猜测很有道理，但我不能采纳你的意见，对周顺昌和徐媛采取什么行动。小虞，你知道周顺昌的身份很特殊吗？上级再三关照，要我们好好接待周顺昌。就算他们是特务，只要在我们研究所内不搞破坏，我们也得睁一眼闭一眼。”
“周顺昌和徐媛，就是众多蚊子中的两只。我们拍死了他们，虽然解一时之快，可这会影响大局。你想过没有，如果没有充足的证据，我们对他俩采取了行动，这事要是传扬出去，给国内外的敌对势力知道了，势必大肆炒作，那么，许多不明真相的爱国人士，就会对回归祖国建设新中国心存疑虑，而我们祖国现在百废待兴，极力欢迎海外的爱国人士回归呢！”
虞瑾沉默了一会，无奈地道：“好吧，是我没能领会柳处长的深意。在苏联，我主攻的是反特，对这些政治层面上的因素，还真的没多加考虑。”
柳昀呵呵乐道：“你现在不是明白了吗？小虞，反正周顺昌和徐媛呆在这里也没几天了，在这段时间内，他们有什么要求，我们要尽量满足。千万不要节外生枝，惹起事端。我知道你的能力，本来还想找你谈谈话，让你克制一下，放弃周顺昌和徐媛这两个目标。只是我一直没有时间，也不知道你的真实想法，犹豫了好久也没找你。今天你既然提了出来，我就把这事向你挑明了。你能理解我的意思吗？”
虞瑾向柳昀敬了个礼，干脆利落地回答道：“请柳处长放心，虞瑾已经完全领会了柳处长的意思，必无条件执行！”
柳昀呵呵乐道：“走，小虞，我们把这几条鱼送到食堂去，一会你再通知小许和小苏前来一起尝鲜。”
虞瑾俯身提起鱼篓，刚走了两步，却又停了下来，看着柳昀吞吞吐吐地道：“柳处长，你肯定还有什么事儿瞒着我。”
柳昀一楞，赶忙说道：“小虞，我哪有什么事儿瞒着你啊？除了工作上要保密的事，纪律不允许外，其他事我没有瞒你的必要！”
虞瑾狡黠地一笑道：“真的？那刚才和我一起钓鱼的老头，这事也属于工作上必须保密的么？”
柳昀淡淡地道：“小丫头心眼真多，真没骗你，那老人只是太湖边上捕鱼的。我原来也不认识他啊，就是现在，也不知道他的名字。好啦，别多想了，我们赶紧去食堂吧！”
虞瑾嘿嘿一笑道：“柳处长，你可别小瞧我的眼力。我觉得这个老人不简单，而且他的身影，我是觉得那么的熟悉，只是我一时没有想起来他到底是谁！嘿嘿，早晚有一天，我会想起他的身份，到那时，我看你怎么再瞒着我。”
柳昀呵呵干笑了几下，不再言语，伸手也抓住了鱼篓，和虞瑾两人抬着鱼篓向食堂走去。
在柳昀的单身宿舍中，许光波、虞瑾还有苏水墨正围着桌子一起吃着晚饭时，警卫连长张德伟敲门走了进来。
柳昀招呼道：“许连长，快来尝尝，正宗太湖味，要不要再来杯酒？”
张德伟却不坐下，心急火燎地道：“柳处长，你可真有好心情，只是我这个警卫连长可就坐不住了。你为什么下令要撤了研究所内所有明暗哨？”
柳昀站起身，把张德伟按在座位上，拍着他的肩头道：“张连长，你可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你的警卫连只负责研究所大门及四周外围的警戒，研究所内的安全保卫工作则是由许科长负责的。他还没着急，看你倒是急成什么样了？”
张德伟急吼吼地说道：“柳处长，我自然清楚我和许科长的分工，只是我觉得你这个命令太不合情理了，要是闹出什么事，我们谁能负得起这个责任？”
柳昀反问道：“张连长，我先问你，外围的警卫安全工作如何？”
张德伟气呼呼地道：“柳处长，你这是不相信我呐？我老张可自豪地说，外围的警卫工作毫无破绽，不敢有一丝疏忽。如果有什么地方没做好，我直接对自己头上开一枪。”
柳昀笑道：“张连长，你误会啦！你是一名经验丰富的老同志，我还能不信你们？我的意思是，你既然外围工作做好了，你现在就别走了，坐下来一起陪我们喝上几盅。”
张德伟叹口气道：“柳处长，我实在是担心呐！要是平时，你发布这个奇怪的命令，我还能勉强认可，毕竟我们研究所内的人都是经过严格政审的，基本上可以放心。只是现在有两个不速之客在研究所内，而且你这命令就是为他俩宣布的。你想想，万一他俩有什么问题，研究所内的岗哨都撤了，要是他们搞破坏，那后果可是不堪设想啊！”
柳昀盯着张德伟看了一会，忽然道：“张连长，你身上怎么湿了？”
张德伟道：“柳处长，外面开始下起了雨，而且还开始有闪电了，你还没注意到？”
柳昀站起身，走到窗户边，推开一扇窗户，惊讶地道：“咦！真的在下雨了，看样子这雨还会下得很大呢！这闪电也真够频繁的，估计没多久，就要打雷了！”
柳昀话音刚落，突然窗外响起了一个炸雷，把虞瑾和苏水墨都吓得惊叫起来。柳昀掩上窗户，沉吟了一下道：“今天夜里的雨可能不会停了，我们那些警卫战士可得受苦了。唉，那些暗哨还好，毕竟有个地方可以避雨，这暗哨可就苦了。”
他回头对许光波道：“小许，今天这鱼的滋味怎么样？”
许光波连声赞好，柳昀向他使了个眼色，慢吞吞地道：“小许，反正你也吃得差不多了。这样吧，今天我作主了，张连长留下来陪我喝酒，你呢，反正研究所内的明暗哨都撤了，没啥事干，你就拿上几件雨衣，辛苦一下，代张连长出去转转，看望并检查一下外围的警卫战士。”
许光波立即会意了柳昀的意思，大声道：“好！本来我就喝了一大杯酒，身上正热得发烫，我出去转转，淋淋雨凉快一下。张连长，你就好好留下来陪柳处长喝几盅，这太湖里的鲜鱼还真是好吃。对了，我提醒你一下，别便宜了柳处长，他的兜里可有缴获的特务身上的美国骆驼烟呢！”
张德伟嘿嘿一笑：“那我怎么好意思呢？这种天气，竟然麻烦许科长代我出去受苦，我倒留下来喝酒抽烟享受，这太过意不去了。”
许光波哈哈大笑了几下，转身离开。他还没出门，张德伟就一屁股重新坐回到椅子上，对着柳昀一伸手道：“柳处长，还遮遮掩掩干吗？拿出来吧！”
柳昀呵呵一乐，从兜里掏出一包骆驼香烟。他正想抽出一枝给张德伟，却不料张德伟劈手夺过，抽出两枝烟，递了一枝给柳昀，把余下的大半包烟揣进了自己兜里，腆着脸道：“嘿嘿，打土豪啦，这是战利品！”
柳昀哈哈大笑道：“老张，看你这德行。本来我还有一整包没拆过的香烟准备给你的，你既然抢了这半包，那另一包就留给我自己吧！”
张德伟吐了下舌头道：“好家伙，你居然还留了一手，我又上了你的当了。”他还没说完，就直接给自己斟上了一杯酒，一口喝干，又挟了一筷子鱼，嘴里吧嗒吧嗒地咀嚼起来。
柳昀笑道：“老张，你小些被鱼刺噎着。小苏，老张的衣服湿了，你帮他把衣服拿到火炉上烤干吧！”
苏水墨应了一声，把张德伟披在椅子背上的衣服拿到了墙角烧水的炉子边烘烤起来。室内的气氛又开始热闹了起来。
与此同时，许光波也披上了一件黑色的军用雨衣，悄悄地沿着树林，摸索到周顺昌所住的屋子旁，警惕地注视着里面的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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