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神秘黑猫

滨海市第一监狱内，两名审讯员陪同着柳昀走进了审讯室。柳昀打量了一下狭小昏暗的审讯室，对边上的一位审讯员点了点头，示意一切可以开始了。

那审讯员对着门外看守的战士喊了一声，不一会，就听到一阵脚镣之声由远及近来到了审讯室门外。

小铁门带开后，两名全副武装的战士押着一个满脸胡腮，疲容满面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那两名战士把该男子按在了审讯台对面的椅子上，然后军姿笔挺地分站在两旁边。

柳昀慢条斯理地道：“许健，好久不见，你还认得我么？”

那名叫许健的囚犯，显得相当木讷，听到柳昀的问话，慢慢地抬起了头。或许是面对着他的灯光太过强烈，他抬起了一条手臂，遮掩着双眼，显得非常吃力地向柳昀望去。

这一眼看去可不要紧，原本显得萎靡不振的许健顿时身子一震。他不敢相信似的揉了揉双眼，喃喃地道：“你……你是柳昀？你怎么会在这儿？”

话刚出口，许健立时知道自己问得多余了，因为现在的他只是这个监狱的囚犯，而坐在他对面的柳昀，穿着一身公安的军装，显是前来审问自己的。

柳昀笑了笑道：“许健，你是不是觉得很奇怪？解放前，我们俩在警察局里共事多年，你没想到我们再次相见，竟然会是这种方式吧？”

许健脸色苍白，他哆嗦着道：“我明白了，你是共-产-党！唉，共事了这么多年，我可是一点也没看出来。”

柳昀揶揄着道：“你明白了吧？可惜，你明白得太晚了。当年我若是让你看了出来，这当儿我还能坐在这里审问你吗？或许我早已成为烈士了！”

许健突然挣脱开椅子，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边上两个看守的战士大惊，同时用黑洞洞的枪口指着许健，命令他不准乱动。

许健却并不理会那两个战士，捶胸顿足地哭喊道：“柳昀！不，柳长官！看在我们当年共事这么多年的份上，你快救救我吧！我手上可没沾你们共-产-党的鲜血啊，我该交代的都交代过了，希望政府对我宽大处理！”

柳昀鄙夷地道：“许健，虽然你没有直接杀害我们的同志，可是你在解放前，带人抓过我们许多同志。没枪毙你，已经是对你宽大处理了。许健，你在监狱里好好改造，争取重新做人。现在就有一个立功赎罪的机会，就看你的态度了。”

许健突然显得欣喜若狂，鸡啄米般地不住说道：“柳长官，该交代的我已经都交代了。只是许多事我一时可能想不起来，柳长官，你要问什么事尽管说，我一定把知道的都告诉你，争取立功赎罪！”

柳昀严肃地道：“那好，说不说真话，你自己看着办。许健，我问你，有一个叫莫金花的女护士你可认识？”

许健一楞，想了一会，流露出茫然的神色道：“这个，我倒真想不起有这么个人。柳长官，我敢发誓，肯定不是我带队抓的她！”

柳昀鄙视地道：“她可不是我们的同志，是国民党特务，你再好好想想，你真的不认识这个莫金花？”

许健一迭声地发誓，自己真的不认识这个叫莫金花的女人。柳昀突然大喝道：“许健，你老实交代，你左手臂上那个黑猫纹身是怎么回事？莫金花左手臂上有着和你一模一样的黑猫纹身！”

许健突然身子一哆嗦，惊疑不定地看着柳昀。柳昀冷笑道：“许健，事到如今你还不老实交代。”他对身边两位审讯员道：“我看许健不用再审了，把他列入下批处决名单。”

许健吓得面如土色，不住地磕着头，大声喊道：“柳长官，饶命啊，我不想死，我什么都说！”

柳昀不露声色地唬道：“你说不说其实不重要，你们那个组织的情况我早就了解清楚了。今天提审你，就是念在我们以前同事几年的份上，想给你个立功赎罪的机会。”

许健不住地磕头感恩，开始老实交代他隐藏在心中的秘密。原来，许健的身份不仅是一个旧警察，他还暗中加入了国民党内政部调查局的外围组织。

这个所谓的内政部调查局，其前身便是臭名昭著的中统，后来改组为党通局，在一九四九年，又改为内政部调查局。

国民党的内调局，不但有严密的组织机构，还发展了大量的外围组织。许健加入的内调局外围组织，正是在滨海市解放前夕秘密发展起来的黑猫社。

据许健交代，黑猫社的负责人叫‘猫眼’，谁也没见过他的真身。黑猫社的任务就是在滨海市即将解放时，秘密潜伏下来，伺机搞破坏、暗杀等特务活动，妄图在新生的滨海市制造恐慌。

这个组织都是采用单线联系，其成员都在左臂肩膀上纹有一只黑猫图案。

柳昀冷笑道：“许健，那你怎么没有潜伏下来呢？”

许健苦笑道：“滨海市即将解放时，我奉上峰命令，秘密处决关押在监狱里的一批******，同时也接到了猫眼的通知，命令我在滨海市秘密潜伏。哪知道，解放军来得太快了，我还没来得及行动，便成了阶下囚。”

柳昀紧盯着许健追问道：“许健，你们那个黑猫社的成员，在杀人之后，是不是会在死者背心留下一只血手印？”

许健诚惶诚恐地道：“柳长官，我们黑猫社只是内调局的外围组织，里面的成员并没受过严格的训练。要不是内调局潜伏下的特务机构让贵党几乎一网打尽，恐怕猫眼暂时还不会起用我们这个不入流的外围组织。”

柳昀一言不发，只是威严地看着许健。许健心中发毛，赶紧道：“柳长官，杀人留下血手印，那真不是我们黑猫社的人干的。我也只是偶尔听说过，说是保密局在撤退前，由副站长夏仁伟组织保密局精英分子成立了一个秘密组织潜伏了下来，说是执行什么战略潜伏任务，具体的是什么，我这种级别的人自然不可能知道。”

他偷偷瞄了一下柳昀的神色，惴惴不安地说道：“不过我认识其中一个人，以前她关系和我还算不错。她叫吴亚萍，是保密局内顶尖的几位杀手之一，据说她杀人后，习惯性地会在死尸背上留下一只血手印。”

许健竹筒倒豆一般把他所了解的一切都倒了出来，柳昀见再也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材料，便挥了挥手，示意那两名战士把许健押回监房。

回到公安局，许健把情况向李部长作了一个祥尽的汇报。李部长听完汇报，震惊极了，没想到小小的霞埠镇上，竟然潜伏了两股敌特势力。他指示柳昀，从这几桩命案入手，一定要把这两股敌特势力挖出来。

柳昀在接到李部长的指示后，又火速前往档案管调查霞埠镇上那幢小洋楼的资料。结果让他感到很震惊，解放前夕，那幢小洋楼的主人，正是国民党保密局滨海站的副站长夏仁伟。

夏仁伟的资料上显示，他于滨海解放前夕，在霞埠镇的私宅中开枪自杀，同时他还亲手击毙了他的宝贝千金夏雪。

据他的副官交代，国民党滨海市中校副站长夏仁伟对于国民党军的快速崩溃感到绝望，死意已决。在他开枪自杀前，担心自己唯一的掌上明珠在他死后，遭遇什么不测和污辱，便率先开枪击毙了自己女儿夏雪。

在他出事后，因为特殊的身份，保密局局长毛人凤亲自前来察看了夏仁伟自杀的现场，任何人都不容许进入，甚至包括夏仁伟的副官在内。

他的副官，也只能挤在围观的人群中，最后眼睁睁地看着保密局的人，抬着夏仁伟和他女儿夏雪的蒙着白被单的尸体离开了小洋楼。

夏仁伟虽然饮弹自尽，但保密局的战略潜伏计划不可能因为他而中止。许健的交代中提到杀人后喜欢留下血手印的吴亚萍，便是保密局顶级杀手。她既然也在这计划内，而血手印也出现在霞埠镇，这就说明这个绝密的保密局战略潜伏小组已经在滨海市正式潜伏了下来。

令柳昀感到困惑的是：张小根、张强和张小冬三人，是同时进入那座小洋楼的，或许是因为张小根胆子比其他两人小，因为害怕而先退了出来，这才躲过在小洋楼顶的割喉之祸。

从尸身上留下的血手印还有那残忍的割喉法上来看，这确实是一个冷血的训练有素的特工所为，但为什么张小根之死，却是中毒而死，而且背心上没有留下血手印呢？

唯一的解释，四个死者，前三个都是被保密局特工吴亚萍所杀，张小根则为内调局外围组织成员莫金花所害。

谁都知道，不管是保密局的前身军统还是内调局的前身中统，这两个组织自成立以来，就一直明争暗斗，互相拆台，怎么可能在这个小小的霞埠镇上联手行动呢？这其中必有蹊跷。

柳昀决定，再次察看一下尸体上留下的血手印，看看能不能从中发现什么端倪来。

两名全副武装的战士打开了厚重的铁门，柳昀再次进入了公安局内临时设置的停尸间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