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胡沫儿愣在玉碑前,郎歌舒也停了下来,对那姑白府的奴仆挥了挥手,那奴仆便会意地鞠躬退了下去。
“这是无字碑!”他拍着她的肩膀,解释道。
“既是碑,为何无字?”胡沫儿甚是不解。
“功过由人说去,当然玉碑无字。”郎歌舒呵呵一笑,看了一眼四周,这大门离前厅还有很长很长的距离,可毕竟是在别人的地盘里,他也就压低了声音在胡沫儿耳边说道,“到人家府邸,就别议论人家。你只需知道这青铜雕像由子息皇室按照姑白建国先祖姑白流云的模样所造,并且送给姑白一族以表达对其的尊崇,这座雕像是属于整个姑白家族的至高荣耀。可是……这无字碑却是姑白家所放。”
功过由人说去,所以绿碑无字。真是何等的狂妄!
胡沫儿静静地看着那雕像,想起姑白久承,姑白的先祖也应是那般铁骨峥峥,英雄盖世的人物吧!成就子息辉煌,以至子子孙孙都为此倾尽一生。一声感叹,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为这个家族唏嘘。
说到这无字碑时,郎歌舒的语气里却多了一份蔑意,他尊敬姑白先祖的为国之心,却对姑白家的这种妄大的举动甚是不屑。
“走吧!”郎歌舒说道。
夜色如水,月光皎洁,透过路旁的树枝,落下斑驳的影子,一路伴随着急驰的马车。
驾车的俊俏少年冷若冰霜,离那巍峨的青铜雕像越来越近,广兰秀色摸着一边准备的礼物上那柔滑的锦缎,一遍一遍,突然她停下动作。
“云雀,停车!”
云雀俐落地将马喝停,掀起车帘,“小姐,有何吩咐?”
广兰秀色低眉,美丽的脸上染了几分疲惫,她淡淡地说:“天色已晚,我们回客栈,明天再去姑白府!”
“可是我们就快到了,而且已经给姑白府递了拜帖。”云雀知道小姐并不想去姑白府,所以这会儿便退缩了。那姑白家主虽然表面威武不凡,执掌子息军权,家势仍是在广兰之下,云雀不明白,小姐为何胆怯。
“再去一张帖,就说我不舒服,明天再去!”她轻轻地闭上眼,斜躺在软垫上,便不再说话。
空气中漫漫飘散着默然的气息,路边草木轻轻作响,远处的青铜雕像屹立寒风中,像守护神般永恒地存在在子息子民的心中。
云雀应了声,立刻调转了马头,挥起马鞭,一路远去……
姑白府里,郎歌舒和胡沫儿站在被一路灯笼照亮的阶梯前,四周静悄悄,只有刺骨的冷风刮起两人的衣摆,几片叶子打着转从两人的脚边飘过。
胡沫儿目瞪口呆地望着眼前长长的一直延伸到天边的阶梯,咬牙切齿地闷声道:“郎歌舒,你不会要我一步一步就这样爬上去吧?”
来之前她可没想到,姑白府的大门到正殿居然会有这么长的楼梯,这样要真让她爬上去,估计天都亮了,她是不是还要在路上再准备一点宵夜棉被,免得冻死在阶梯上!
身前的人传来一声轻笑,“这就是姑白城主府的气派,四大家族和皇宫里,只有姑白家族将府邸建在山上,据说这是皇室唯一允许的,让姑白城府高于皇宫。”说着还低声加了一句,“是不是比你们广兰家更功高盖主?”
胡沫儿白了他一眼,不好气地转身就想走:“我要回去!”
“不要那一千两了?”郎歌舒一折纸扇拦在她的面前。
“不要!”才怪,胡沫儿伸手挥掉他的纸扇,又向前走了几步。
此时,背后却传来郎歌舒的笑声。
“你忘了我的祖力是什么吗?来,抱紧歌哥,让歌哥带你‘咻’一下就上去了!”他反手拉住胡沫儿的手,“你以为这阶梯真是给人爬的吗?有本事的人才能来姑白府,没本事的人来了也是白来。”
她能感觉手心里传来的热度,抬头望进那双带着笑意的桃花眼里,如繁星幽幽般的眸子,胡沫儿发愣地凝视着,仿佛自己的魂魄也被吸进了那片星海里。
郎歌舒手袖挥过,一个宛如水漾的结界将两人包住。
眼前一片恍惚,胡沫儿宛如进入一个琉璃般透明美丽的晶体,任那亘古的寒气充斥全身,心底油然升起某种熟悉感。
在空间的尽头,传来一个女人的哭声……
“我的孩儿,你为何要出生?为何要生在这个家里!”
“立刻给我杀了她!”
谁在发怒?谁要杀了她?!无名的恐惧涌上胡沫儿的心,她想挣扎,想要逃掉那铺天盖地的杀意。
可是她,却动弹不得。
“杀了这个孽女!”
“不——”
各种被撕裂的惊叫、痛泣、怒斥混合,她猛地睁开眼,眼前的世界在她的眼里逐渐清晰。
“丫头,在想什么?”郎歌舒半弯腰伸指点了点她的额头,关心地问道。
她回过神,面对眼前放大的俊颜,脖子不自觉缩了缩,镇静地说道:“没,嗯……原来这就是你说的郎家祖力,为何我们不直接‘咻’一下从瑰玉坊过来,还得坐车到大门前?”
郎歌舒笑她的傻白,说:“你当这姑白家是让咱们想‘咻’就‘咻’的吗?”他指着脚下延伸密密的阶梯,远远的阶梯尽头,姑白流云的雕像在夜色中气势非凡,“到这里才能靠本事上来,但到姑白家的无字碑前,就算是皇室也得给三分面子。到别人家是要敲门的,这是规矩,明白吗?丫头!”
胡沫儿努努嘴,她是不懂这种大家族的规矩,也不想懂。脑中挥之不去刚才在夹缝中听到的一切,心底仿佛有一个声音,引诱着她再听听那些声音,即使一听就会恐惧。
“郎歌舒——”她叫住郎歌舒,却被突如其来的陌生声音打断了。
“郎家少主,这边请!”锦衣奴仆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两人的身旁,对着郎歌舒恭敬地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郎歌舒挑眉,瞥了一眼那锦衣奴仆,不屑地一摆衣袖,白纸扇在指间打了个潇洒的弧度,向前跨出一步。
胡沫儿吞下想要出口的问题,轻轻地摸了下自己的半脸面具,安静地跟在郎歌舒的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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