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仅仅是这样,面积也大得吓人,如果我让他们在几百公里到处挖,我估计我早就被他们弄死了。”朱利民端起水壶喝了几口,又转手递给我“于是我让他们收集这片地区在历史上的所有地理图志,锁定在真腊国武力征服扶南国之前,这才是最费劲的,那时候这里用咱们的话说叫蛮荒,几乎没有什么像样的记载流传下来,我又结合民间的传说,才确定,这里在扶南国全盛时期,发生过一次较大的地震。”
“地震会引起剧烈的地壳变动,而这座山,我推测之前根本没有,而是地震时候因为地壳变动的关系拱出来的,山体内部会形成空洞,是修建神殿的最佳地段。”他抿了抿嘴,接着道:“我实地看的时候发现,这瀑布的规模很大,也就是说上游河流水量充沛,那么很可能有地下水脉的支持,而根据传说,整个神殿内部会有水道环绕,当时的扶南人肯定没有能力修建这么大的工程,那之前的推断也就同样适用,也就是说,他们会利用地下水脉做文章,只要适度的改造,就能达到目的。”
我点点头“所以你才想到利用水道逃生。”
“是。”他道:“不过地下水脉宽度很难去把握,而且什么时候才有和河流连接的位置,谁也说不清,如果估计失误,肯定会死在水脉里,所以我迟迟没有逃跑,就是在勘察河流以及水脉的位置。”
“你到底是怎么看出这里有水道通着的?”对于这个问题我一直没想明白,总觉得他知道的未免太多了。
他诧异地瞧了我一眼“这里的位置是早就确定了的,瀑布下面的水流有不明显的回流迹象,也就是说里面和外面的水道相通,水流没有明显的倒灌,说明里面水道水量很充沛,而且根据回流的迹象,里面水道很宽,不用担心里面的空间。”
“上游我就不敢确定了。”他顿了顿,又道:“上游是河,水流只有一个方向,我又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潜到水里去看,但我发现河底有隐藏着的漩涡,证明内部有水流冲击出来,我也就敢肯定,水脉是整个贯穿这座山,所以说沿水脉出去应该行的通,不过往下游游不好控制速度,而且又是在水脉里,就算距离不长,搞不好被水流冲到洞壁上,受伤也好昏迷也罢,只有死路一条,所以说尽力缩短水路距离,安全性自然要高一点。”
显然他对地理水文之类的很有些见地,姑且不论是书本上看来的还是什么盗墓挖坑的实践,总之我肯定是听不出什么毛病来,思索着又问他“不过你告诉他们在这里挖,不还是等于把具体地点告诉他们了?难道没想过因此而逃跑失败?”
朱利民耸了耸肩“他们找来的可不止我一个懂行的,我总不能一点都不透露,那我早让崩了,不过照他们这种挖法,五年也不一定能挖到这里。”
这倒是,挖穿山可不是那么容易,我可是深有体会,这种岩山,挖一天也就是半米多的一个小坑,除非动用炸药,效率才能提上去。
不过他们不用炸药显然也是有所顾忌,我估计是担心炸塌了把这里的什么宝藏毁了。
想到这儿我倒好奇了“到底是什么宝藏?值得这么兴师动众的,还要绑架人干?”
“这我可真不知道了,而且压根儿也查不着。”朱利民摸摸鼻子,笑道:“众说纷纭,有说是天降神物的,有说是当年中国赐给扶南国的国宝的,有说其灵无比的什么神像的,最玄乎的说根本就是个神仙,一直住在扶南国里,那些人是护送他的,反正哪个都说的活灵活现,好像昨天亲眼目睹的一样,这倒是和咱们国家那些七姑八大姨的挺像。”
我也听乐了,所谓的以讹传讹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了吧,不过真假都是传说,朱利民能从传说里找到这里,不容易可见一斑。
“那也就是说,这里的构造你几乎不了解,完全是推测了?”我想了想,又问他。
他有些无奈地点点头“是,不过关于逃生的水脉,我有一多半的把握,百分之七十。”
百分之七十?我苦笑“也就是说,你估计水脉宽一米,结果只有70厘米,那就足够憋死我们了好吗?”
他啧了一声,表情有点不爽“那你走不走?”
“走,走。”我叹了口气,没办法,只能寄希望于他的推断准确率在百分之七十以上。
我刚撑起身子,就听见前方忽然传来“嗵嗵嗵”一连串的声音,很响,好像是有人用力敲打一面鼓一样,但是比鼓声要尖锐一些。
朱利民浑身一抖,往我身边靠了靠。
我也有点心慌,下意识抬了抬枪,但响声很快停止了,静静等了好一阵子,再无声息。
朱利民浑身哆嗦着,低声问我“你说到底是……是啥啊?”
我心说你研究这么久都没搞明白,问我我能知道?但瞧他吓成这德行,也真不敢再刺激他了,竭力压了压抱怨,道:“不知道,大概是前面进来那些人搞出来的吧。”
朱利民使劲儿咽了口唾沫,拽了拽我衣服“要不……咱原路返回?再找其他出路?”
坦白说,在发现那具尸体之前,如果他说这话,我非踹他一脚不可,但现在,我承认我真的认真考虑这个问题了。
这地方真的很有点邪门儿,让人说不上来的一种恐惧感,不知怎的,我总感觉继续走下去极其不妥,可又没什么根据。
正拿不定主意的时候,偶然一回头,借着野营灯的光芒,见他身后的水面一晃,一个黑漆漆的什么东西爬了上来!
还真是有东西!
我一下子寒毛直乍,下意识就把枪抬了起来!
朱利民一见我的样子,估计以为我要开枪打他,浑身抖了下一屁股坐在地上,恰好让我可以正对那东西!
因为野营灯放在地上,光线压得比较矮,恰好只照到人的大腿位置,再往上光线扩散的太厉害,越来越暗,而此时我也腾不出手来拿手电,只能看清那东西有条长而粗的尾巴,大概三四十公分宽度,正在地上蜿蜒蠕动。
它用尾巴行进?
我一纳闷儿的工夫就想起那像什么了,像是蛇的肚子!
那真是蛇腹,不过不是说蛇死了才会翻肚皮,怎么现在肚皮冲着我?
我愣了下才意识到,那……那蛇,上半身直立着往前蠕动!
我浑身一阵阵发冷发紧,感觉比看到那会捕食的树花都要惊恐瘆人!
野营灯的光芒太弱,因此根本看不清那东西的上半身,只有两只闪着绿光的瞳孔,紧紧锁着朱利民!
它已经离他很近了,我猛然醒过神儿,大叫一声扣动了扳机!
一梭子子弹带着火光喷出枪膛,我脑袋都木了,根本不知道打没打到那东西身上,只听它发出一声很难形容的怪叫,转身晃了几晃跳进水道!
刺耳的枪声反而把我惊醒了,回过神儿的时候才发现,枪口冲着洞顶。
朱利民抱着头趴在地上,我赶忙奔过去看,他这才抬起头,哭丧着脸道:“你这枪法……是不是太差了点儿?”
我一惊“打到你了?”
他看了看身上“那倒没有,不过人民警察要都是你这种乱开枪,我们广大人民群众怎么活?”
我哪有心思听他的调侃,摆了摆手,冲到水道边上,一手端枪一手拿着手电往里面照。
那东西速度很快,只能瞧见一汪黑水,影子都不见了。
我松了口气,又觉得有点失望,退开两步,发现地上果然有那种半透明似的黏液,还有几滴血迹,很明显是击中它了。
血是红的,我立时又是心里一松,最担心就是什么绿血蓝血的,万一弄出个什么异形之类的东西,那真就死定了。
不过照这么看,虽说没弄清它到底是什么东西,但肯定是动物,错不了。
朱利民凑了过来“什么东西?是不是鳄鱼?”
人在慌乱情况下,很容易做出一些过激的事来,因此我不打算跟他实说,况且刚才看到的连我自己都有点拿不准,只摇了摇头“好像是蛇。”
“蛇?”他一愣,脸上现出厌恶的表情“大蛇?”
我含糊地唔了一声算回答。
很少有人不怕蛇,我估计远在怕鳄鱼之上,尽管鳄鱼比蛇凶残的太多,可基本上人们都对这种有毒还长着一副恶魔似的面孔的无脚爬行动物相当反感。
“大蛇好啊。”朱利民竟然还松了口气,一手拎起野营灯“大蛇就是蟒,蟒就代表没毒,再说咱们还有枪,个儿大也好打。”
我也知道蟒蛇没毒,不过这种东西有没有毒,我看谁都不知道,除非抓一条回去瞧瞧。
这时候我才发觉有点不对劲,进来的那几个人如果发现同伴失踪或者死了,应该掉头跑才对,没理由继续前进,可我们压根儿没碰到他们,难道说他们都葬身在这种怪蛇蛇腹之内?
似乎也不大对,没理由说死的一点残骸不剩,如果这种怪蛇这么好胃口,那就没道理还留下一具尸体。
我正琢磨着,就听朱利民怪叫一声,指了指我们身后的水道!
手电光芒下,隐隐约约能见到几条水线,正往我俩这边游来!
我脑袋嗡的一声,知道他们为什么不往回跑了,这东西根本就跟在身后,赶紧端起枪往水里打了个点射,一边冲朱利民挥手!
朱利民反应神速,二话不说拎着野营灯背着大包就往前跑!
我端着枪殿后,一只手持手电一只手持枪,瞧着水线就打几枪过去,那些怪蛇显然也畏惧子弹,枪声一响就开始原地兜圈,一停就又往前跟!
打了几枪我就吃不消了,AK47相当沉重,后坐力又大,一只手很难控制,而且AK这枪没地方挂手电,到底是上个世纪的产物,性能再优异也接近淘汰的边缘。
最重要的问题是子弹,刚开枪时候一发懵,到底打出去多少发我也不知道,照这么下去没多久就打光了,到时候我俩非被活撕了不可。
我是宁肯吞枪自尽也不愿意葬身蛇腹,想到这儿也不打了,扭头跟着朱利民就跑。
慌乱中也无从选择,此时才发现是上了左手边的一座桥,当然,就是有选择也根本不知道哪条路靠谱,如今也只好碰运气。
我跑一小会就拿手电往后扫,发现那几道水线仍旧不远不近跟着,并没爬上桥来。
如今我倒真希望它们索性都爬上来,这么着没法打,只能跑,万一一个失足落到水里,那就彻底完蛋。
正跑着,前面朱利民忽然间叫了一声,喀拉一响,人已经不见了!
真是怕啥来啥,我赶忙奔过去救他,跑到跟前才发现不是掉水里了,前面是一段儿向下的阶梯,他失足滚下去了。
这已经是山底了,再往下得通到哪儿去?
我本来已经抬起脚,一见这样子反倒犹豫了,见右手边砌起了墙,水道被隔了开来,倒是不用担心那怪蛇爬上来了,可是不知怎的,总觉得下去极为不妥。
那台阶倒是算不得太长,粗估有个二三十阶,朱利民已经滚到底了,正伏在地上**着,手电摔出去老远,竟然没熄灭,光芒晃动着,但也照不清楚什么,野营灯却不知道摔到什么地方,估计是粉身碎骨了。
我回过头扫了下水道里,见那几条水线在原地打着转儿,似乎没有爬上来的意思,只得咽了口唾沫。
毕竟是救人要紧,我权衡了下,好歹得先把朱利民救上来再说,正要下楼梯,却发现一个什么东西横架在两级台阶之间,过去一瞧,竟然又是一把AK。
看样子是朱利民跑的时候恰好踩着这枪上,脚下一滑滚了下去。
我赶忙拆下弹夹看,掂了掂似乎弹量还不少,不禁大喜,赶忙挎了枪迈步下台阶,去瞧朱利民。
他摔得鼻青脸肿的,还有好几处擦破了,样子相当狼狈。
我扶着他检查了下,就问他“没什么事吧?”
“死不了。”他嘴里咝咝嘘着冷气。
那台阶坡度不大,台阶也不高,要是现在城市里那种台阶,我估计这下够他躺个个把月的,这时候当然松了口气。
“不知道踩到什么玩意儿了,滑了一下。”他呲牙咧嘴的道。
“你踩到宝了。”我用手电扫了下楼梯上面,没见那怪蛇,松了口气,把枪递给他。
他眼睛一亮,随即苦笑道:“这玩意儿它认识我我可不认识它,你把弹夹拆了,咱俩有一把枪就足够了。”
我一琢磨倒也对,他估计压根儿就没摸过枪,别真紧张起来一顿乱打,浪费子弹不说,也太危险了,便拆下弹夹装进兜里,扶着他起来。
他摆了摆手示意没事,迈步过去把野营灯捡回来,不知道怎么摆弄了下,竟然又亮了。
这时候才有空打量附近的环境,这是个挺宽阔的房间,两面封闭,看起来有点像那种寺庙的大殿似的,正对着台阶的是又一段向下的台阶路,入口处雕着两个巨大的石像,因为手电光实在太有限,我照了好一阵子才看清楚。
那是两个人首蛇身的神像,雕得惟妙惟肖,大概有三米多高度,很有点像电影里埃及金字塔里巨大的不知道叫什么的狗头神神像,当然我指的是大小。
朱利民此时倒忘了疼痛,转来转去瞧那石像。
我却看的全身发冷,人首蛇身,直立行走,难道说刚才那些东西……
我不敢再沿着这个思路往下想了。
别人一辈子也不一定碰到一件怪事,我这可倒好,五年工夫加一块一平均一年一件,我上辈子是刨了哪个神仙的祖坟了是怎么着?
想来想去也没法子,反正事已至此,想办法活着出去比什么都重要。
我咬牙站起身来,扫了扫楼梯口,那怪蛇果然没跟进来,难道说还真是枪把它们打怕了?
但转念再想,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它们显然要比一般的野兽聪明很多,那事情只怕就更麻烦了。
一想到这儿忽然觉得有什么事不太对劲儿,事情似乎古怪的有点过头。
Copyright 2024 乐阅读www.22i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