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顾轶宸的秘密

第21章 顾轶宸的秘密

今天是星期天，也是顾轶宸和苏语约好的日子，天色还昏沉沉的时候，顾轶宸便把苏语从被窝叫了起来，草草洗了把脸，苏语扎了个马尾便下了楼去。街上也是稀稀落落几个人影，空气凛冽，就连晨跑的人都很少，社区负责清洁的老大爷提着大扫把，沙沙沙的扫把和地面摩擦的声音，厚重而沉稳，缓缓叫醒这个熟睡的城市。

“你好早啊。”苏语说道。“我还以为怎么也得中午那阵子。”

顾轶宸笑了笑不语，“现在是五点钟，先带你去我妈妈那里吃早点吧。”说罢，便带着苏语向前走去。

七拐八拐不知道走了几个街区，终于在一片有了年代的老居民区前停驻，这里应该是明城以前的老城区。

房屋是五六十年代正流行的苏联筒子楼，有些墙皮已经开始掉落，中间是狭窄的水泥通道，粗实秘密集的电线穿街走巷，像一条条厚重的枷锁，把老城区的生活节奏也箍慢了下来。

两人走过大半个城市，睡梦中的人们人们也清醒了一大半，车铃声，发动机声，闲谈声，做饭声，小摊开张的声音，热热闹闹混作一团，烟火气浓重，一片市井生活气息。

一家筒子楼旁边的早餐店也正冒着热气，店不大却人气很旺，就连人行道边也零零落落塞了几张桌子，现在正值人多的时候，这家店里里外外忙活的却只有一个女人，精干利落，围着一条洗的褪色的茶青呢子布围兜，忙里忙外。

打粥，切冰，擦桌子，收钱，一丝不苟，不见丝毫忙乱。走到跟前，蒸屉包子的香味直直钻入鼻尖，让人馋虫大动。

“你坐着，我去给你拿点吃的来。”说完，顾轶宸便进去了小店。

“豆浆是现榨的，包子是我妈今天三点多包好的，家传味道，特别香。那边有糖和榨菜，可以自己去加。你先吃。”说完，便又转身进店开始帮忙了，顾轶宸个子很高，站在拥挤的小店，越发显得鹤立鸡群，还时不时和街坊邻居打趣一番，干起活来更是利落得体，不慌不忙。

太阳慢慢从地平线上升起，阳光晃晃照耀在顾轶宸的侧颜上，皮肤上一圈淡淡的绒毛都清晰可见。小城再次喧闹了起来，店里客人逐渐稀稀拉拉，眼看着清冷了。顾轶宸又开始帮忙打扫店里，清点零钱，一上午竟不知不觉过了一大半。

“等很久了吧，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妈妈。”顾轶宸向坐在东边桌上的苏语走了过来，说道。

“阿姨好，我是苏语，顾轶宸的同学。”苏语站了起来，笑盈盈地冲顾妈妈打招呼道。

“你好啊，这姑娘可真漂亮。今天阿姨招待不周了，改天再让小宸带你们这些同学来，阿姨给你们好好做一顿。”顾妈妈朝苏语笑道，露出一口齐整的牙齿。

可以看得出来，这是一个被时间的刀锋磨砺过的女人，坚强不服输。应该和单策妈妈差不多大年纪，但头发早已经白了大半，脸上也因为常年在户外的缘故吧，肤色偏黑，但是却热情大方，说话间一种亲切感油然而生。

“走，去我家坐坐。”顾轶宸把蒸屉一个个摞好，搬着高了自己头顶半米的东西向早点店身后的筒子楼走去。一进楼道，年久潮湿的霉味和灰尘味扑面而来，本就狭窄的过道，被杂物堆放的满满当当。

爬了有四层楼吧，顾轶宸在最左边的一家门口前停了下来，门是铁质的，也早已经被铁锈腐蚀，痕迹斑驳，门上贴满了各色小广告，零乱不赋美感。顾轶宸放下笼屉，伸手掏兜开门，动作连贯，驾轻就熟。

推开门就是客厅，不大，却被收拾的整洁万分。

“小宸回来了吗？”一间卧室传来微弱的成年男子的呼声。

“爸，是我。”顾轶宸答道，朝那边走了进去“你先在客厅坐一会，我去看看我爸。”

苏语这才有空细细打量这间屋子，一张简制沙发就占据了三分之二的位置，木质茶几放在对角线，上面是一台老式台式电视机，正上方对着一张全家福，应该是在明城广场照的。

那时顾轶宸还只是一个小婴儿，顾妈妈也还年轻，穿着那时时兴的妮子大衣，明眸微启，含笑抱着他，旁边是一个男人，面貌清秀，眼睛尤其和顾轶宸相像，但却坐在轮椅里。

苏语打量这间屋子的空当里，顾轶宸一直在忙进忙出，一会拿着拖把进去，一会抱着衣服出来，忙的大汗淋漓，才有了空闲和苏语说话。

“叔叔没事吧。”苏语问道。

“还好。你……现在大概也知道了我家情况了吧。这些事情你是我第一个想告诉的人，但也是纠结了很久。

我爸爸……先天性残疾人，好不容易找了个什么都不嫌弃，只看上我爸老实性格的我妈，全家人都靠我妈租赁的那个早点店维持生活。

每天天不亮，我妈就要起床准备，我也几乎每天四点多就起来帮忙洗菜，淘米。今天早上的时候出去急，没有提前带我爸上厕所，刚才他……我帮忙处理了一下。”

苏语听着顾轶宸平静地把这些说完，惊愕了，她完全没想到外表看着那么阳光的顾轶宸，竟然是在这样的家庭环境下长大的。

“我说这些，也不是要博取同情，你这几天的不对劲，我发现了，这种感觉，我也深有体会。

我想这是我原先经历过的，以前的我，自闭不爱说话，看着别的小朋友可以被爸爸背在身上，可以有妈妈陪着到处玩，我的爸爸却连站起来都不能够，妈妈每天不是在厨房和面调馅儿，就是早点店招待客人，甚至自己连一个像样的玩具都没有。”

“于是，我开始变得越来越自卑，越来越阴郁，不喜欢出去玩，晚上失眠做噩梦，看着屋顶发呆，每天就是一个人呆在家里，唯一的电视机成了我的好朋友，但是当我从里面看到外面世界的广博的时候，愈加激起了走出去的欲望。于是，我开始结交很多优秀的朋友，想让自己变得和他们一样优秀。

但有时候成长不是那么容易的，我发现无论自己多努力，都难以望其项背，后来才知道，是我心态浮躁了，如果干一件事情，太过注重结果，太过畏手畏脚，整天就是注重自己在别人心目中的形象，那你肯定会失败，有些人，我们注定难以与之匹敌，但在自己有限的范围内把事情做到最好，就很了不起了。”

顾轶宸的一番话，像是一面锣，重重地敲在了苏语心上，好像一些笼罩在心头的阴云都悄然散去，整个人也变得无比轻松，没错啊，人和人本来就是不同的，为什么要活在别人的阴影下。

“顾轶宸……”苏语站了起来，“今天，谢谢你，我都明白了。”说完，便抱了顾轶宸一下，作为感谢，也是传递一种力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