帑儿把住郁大娘的手笑道:“娘,这会闲,不妨管它一管,积个阴德。”
“小蹄子!要管你自管去,我管不得,那梁老员外平日里和善一个人,儿子又做大官,家里通天势力,再说如何管得?平白无故跑他家去问:是不是你家管家害死了人,拿尸身铸在银子水里把来打头面首饰不成?那才叫现世现报,立抓了下牢的事,做不得!”郁大娘高声骂道。
那女鬼不死心,仍不住的拜,帑儿受不住,遂起身也拜道:“娘,管它一管呗,算媳妇求您了,看她好不凄惨,让人心酸。”
郁大娘自吃着葡萄,眼皮子不抬。帑儿跪着上前扯她的衣襟:“娘,管她一管,可好?媳妇再给你磕几个响头,给您老人家助寿!”
郁大娘自笑道:“老娘的寿命可是够长的,再助寿变那王八不成?你要管,只管去,我却不能。”
“那我去啦。”帑儿起身笑道:“不好时,自逃回来求你老救命!”
郁桐娘被帑儿缠的无法,下了凉榻,从衣袖里摸出个金刚保命符来递给她,说道:”我教你个法,省得混撞去。那梁老员外的大娘子向年来一直在我这求保命符,今年倒是娶你进门,又去捉鬼忘了这事,这前后天他家大娘子必会遣人来取,你自送了去,却也是个差事好进他宅子瞧上一瞧。只一件要小心,官运高的人运势自然高,如管不得千万回来,免得连累老娘吃官非!”
帑儿欢喜的收好保命符,把那女鬼伶仃的魂魄也施法从首饰里提出来装在符咒袋里随身携了,方出门朝梁老员外家走来。
一路无话,行至梁员外门前,帑儿抬眼一瞧果然是宅第壮丽,繁华无比。便上前对坐在高凳子上的家人施个万福,求道:“烦请老爷通报梁大娘子一声,后庄郁大娘送符过来了。
那家人上下瞅了瞅她,懒懒起身道:“等着。”
帑儿点头称谢,那家人自进去通禀,帑儿纳真气开灵目,细向那宅子望去,见那瑞气之中隐隐有凶光乍现,却明暗不定,难于瞧清楚是何是非。
半响,那家人出来说道:“带你进去吧,大娘子才刚说早该送来了,何以耽误到今日。”
帑儿陪着笑承话,由一个婆子在前引着,沿着正厅大路径来到梁大娘子的卧房,又见一个尚未留头的小丫头子挑开簇新大红缎子门帘,让她进去。
帑儿低头进了卧房,见对面床上卧着个中年美人,只见她肌肤微丰,腮凝新荔,鼻腻鹅脂,温柔沉默,观之可亲。旁边一个稍年长的丫头正拿着美人槌与她捶腿。
帑儿心知这便是梁大娘子了,便叉手万福道:“见过梁夫人。”
梁大娘子微笑道:“郁大娘可好?怎的不一起过来?可是晚了好几天了,正想遣个人拿去,不想你们倒送了来,真个是麻烦你们了。”
“不麻烦,民女早想过来看看夫人家这好个花园子也长长见识,出去在姐妹们面前也好说嘴,故千央万求,娘才肯答应让小的前来。”帑儿笑道。
梁大娘子也笑道:“你可是他家才娶回来的奶奶?好个可怜模样。”说着便使眼色给一旁立着的丫头,那丫头出去片刻,捧来两批锦缎,两个双喜银锞子,一对合欢荷包,放在桌子上。
梁大娘便笑道:“我身子不好,也没过去道喜,这见面礼你且收下,简薄此,莫嫌弃倒是。”
帑儿忙施礼道:“怎好让夫人破费,这倒欠了考虑,是小女的罪过。”
“榛儿,拿过郁奶奶的符,让小厮们把那旧的揭去,这新的再贴到门框子上,要贴端正了。”梁大娘子吩咐。
帑儿忙从袖里掏出符,才刚出去人拿表礼的那丫头伸手接了过来,送出去。
梁大娘子却躺了下来,弱声说:“恕我无礼了,这病秧子身体不能长时间陪你。”
帑儿忙站起来,施了万福,道:“那小的告辞,不叨扰夫人休息。”
心里却透顶失望,本想进来瞅瞅有无奇怪,却只见了个病秧秧的美人。身边又时刻有人陪,不得自便。正烦恼不已。
见那夫人又吩咐:“榛儿,领郁家少奶奶走花园子的小路,带她逛逛,再从后门出去罢了。”
榛儿点头答应着走出来。帑儿心中一喜,忙回身施礼谢过。
榛儿道声“叨扰!”榛儿忙回了礼,帑儿使拿过那两个双喜银锞子塞到她手里笑道:“麻烦姐姐领路,且收下玩呗。”
榛儿推辞了回便也袖到袖子里了,带她穿过梁大娘子卧房后面的走廊,朝花园走来。
帑儿回头再瞧那卧房,心中猛吃了一愣,差点叫出声来,只见那卧房后面乌央央一堆怨魂儿围着,却因房子四周佛光瑞气笼罩进去不得,只在那乱撞。
“快跟来,可在那做什么呢?”榛儿在前面叫。
帑儿定了定神,跟了过去,又转过一座假山,迎面好大一个花园在眼前,亭阁曲廊,菏池流水,端的是好去处。
那菏池之上,一道几曲弯的木头长廊,每几步处便竖一个美人雕像,数来倒有五六个。帑儿却觉汗毛咋起,阴风习习,似有一股强大怨气存于身侧却又寻不得出处。
“咱们走这菏池上吧,顺便见见池里的金鲤,可是漂亮。”榛儿笑道。
帑儿点头,两人便沿着那曲廊走将来。行至一个美人雕像边,榛儿脚下一绊,一个趔趄,帑儿忙伸手扶住,却被榛儿一带,两人一起歪到那美人雕像上。
榛儿起身笑道:“亏这雕像,要不掉进池里喂王八。”
帑儿勉强笑笑,展着裙子道:“可惜我这刚上身的裙子,被这雕像的棱刮出洞来,麻烦姐姐拿来针钱略缝几针,回去好挡婆婆的眼,免得挨骂。”
榛儿凑过来,一见果真如此,忙道:“我领你去找做针钱的大娘缝缝。”
“哪敢叨扰,好姐姐,你只管拿了来我自己就行,正好在这坐坐瞧瞧这园子的风景。”帑儿倚在雕像上拉她的手求道。
那丫头点点头,转回去自找针线去。
见那丫头走远,帑儿凑近细瞧那雕像,真个是栩栩如生,身姿娇娆,花容月貌,鼻子眼睛都如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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