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修车铺那位伙计因为喜欢车,正觉得“传奇”很稀罕而凑在旁边看个不停。事实上除了这位伙计以外,在场其余人根本都没太过关注这“突发情况”。
海州土著的生活作风虽然不算简朴,但大多数人也不会特意讲究排场。在这种连请客的酒宴上,请客者主动提出“把剩菜打包”都不“丢人”的地区,象“开着豪华车到路边小卖铺买饮料喝”这类事情,当然也算不上什么稀罕事。
如刘佳和小关现在举动有相似之处的地方,还有尼德兰天才小公主凯丽-休斯的生活习惯。凯丽-休斯在与刘佳混熟前的那段时日,最喜欢吃的早餐是路边流动早点摊卖的韭菜馅饼。象“坐在加长版豪华轿车里的外国小女孩,到路边流动商贩那里买早餐”这种事情,如果发生在王土国别的地区,也许还能算得上稀罕,可在海州这里么,顶多是开始那几次稍微有点新鲜。等熟悉了以后,无论对销售早餐的商贩还是来买早餐的顾客,都算不上什么稀罕事了。
只有象海州这种多年生活条件一直保持相对优越,且流动人口相对较多的地区,才会产生“实惠比排场更重要”的生活作风。正是因为海州的流动人口一进较多,王土国的朝廷才会把海州当成“重点培养对象”,朝廷才会“推动”人口往海州,乃至往整个海东省流动的现状。
刘佳与小关各自点上烟,坐在小卖铺门前的板凳上喝着“豆奶”。兄弟俩一边喝饮料一边抽烟聊天,话题很快便集中到了那辆“传奇”上。
面对自己兄弟对那辆新车的“过度夸奖”,刘佳说了些不同的看法:
“车这东西我迟早肯定会买,但我肯定不会买这种车。就算把这车白送我,说实话我还不太想要。”
他的话在小关耳里听来,显然不是什么好听话:
“老大你有没搞错!这么好的车白送你都不要?”
刘佳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
“我不喜欢的东西,送给我也是浪费!这车性能太猛,偏偏又装不了几个人,我可不喜欢这种车。我要买车,肯定是买容量够大的厢型车。”
“容量够大?”小关一听就觉得自己象被捅了一刀似的:
“那你干嘛不直接买辆大巴回来开?要是嫌大巴容量不够大,干脆买辆大货车不是更好?”
刘佳慢条思理地答道:
“你一说货车我倒想起来了。之前我在信息网络上看过一种车,似乎是把房子和车连接在一起了。车开到哪里人就可以住到哪里,那种车倒有意思得很,开去旅行肯定很过瘾。”
一说到与车有关的话题,小关便不禁“长篇大论”了起来:
“房车?!老大你才别信那些广告的说法,那玩意看着好,其实都是坑人的。那种车开在寻常公路上还好,路况稍微差一点的地方根本就没法跑。要是开到荒山野地里,连生活物资和燃料都没法补充。你要想开那种车就一定要懂修车,不然开出去车临时出了什么故障,光是等人来修都等死你啊!”
对于小关这一连串的“冷水”,刘佳倒没多在意。他现在又没急着买车,自然不会在意那些细节。与其说他喜欢“房车”的性能,还不如说他一直喜欢这类车的另类设计风格:
“我也没说一定要买那种车啦。总之我喜欢底盘高座位高,坐在驾驶座上一眼就能比别人看得远的车。你现在开的这辆东西底盘又低座位又矮,坐在里边根本看不到远处的路况。如果前边的路况稍微复杂一点,比方说象刚才开在山路上的时候,或是有辆高点的车在前边挡住,接下来会怎么样还真不好说。这种矮车还是该开到高速公路上跑直线,就象时装模特穿的衣服那样,明显一点也不实用嘛。”
“什么东西啊!这辆车有名字给你叫,是‘传奇’不是‘东西’啊!”
小关多少有点不满,不觉忽略掉“不是东西”也不属于夸奖:
“这种超跑性能之所以能达到这种层次,底盘够低就是最重要的原因之一啊喂!这种超跑其实能跑所有公路,只要是路况别坑洼得太离谱,别太多碎石之类的东西撞到底盘上,这种超级跑车简直就是无敌好不好!如果不是越野性能稍微差一点,这种超级跑车的设计思路简直就是完美!”
“完美?太夸张了吧。”刘佳用“不屑”的语气回应:
“这车的最高时速有二百五十公里吧?我国的公路哪跑得了这么快!”
“老大你这回可说错了,这车最高时速有三百六十公里啊!”
“三百六?”
刘佳一脸惊诧的神情,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又不是飞机,要这么快搞毛!”
“中啦!要不是这超跑的特殊气动外形,这车只要装对翅膀上去,还真就能飞起来!发动机输出动力足够强劲的前提下,连冰箱也可以飞起来给你看啊!”
兄弟俩貌似在争执,其实也就是在闲扯而已。两人喝完“豆奶”以后,便钻进同一辆车里,准备往老街的方向进发。
这次两人坐进“传奇”的驾驶舱时,刘佳向自己的兄弟问了一声:
“你今天的午饭怎么办?”小关理直气壮地应了一句:
“我都跑来找你了,总不至于让我去吃快餐吧?”
“这倒不至于啦。”
刘佳稍微想了想,觉得自己接下来的确没多少事:
“反正中午我也没别的事,干脆跟你凑合一顿好了。”
“传奇”驶回老街的时候,已经快到正经的午餐时段了。
刘佳在老街的街口下了车,先到附近的农贸市场转了一圈,为今天的午饭买了些蔬菜。由于这两天吃喝得够足,他今天准备清清肠胃,弄一顿全素的午饭来吃。他这建议得到了小关的好评:
“只要是老大你的手艺,荤素肯定都好吃啦。”
小关曾品尝过刘佳做的素菜,知道“老大”在这方面的水准也极高,故有这么一说。
刘佳不以为然地随口应道:
“先说好,我可没打算弄太复杂的素菜。”
对于“老大”的安排小关并没反对:
“这两天荤的吃了好多,也该吃得清淡点咯。”
离“刘记”饭店不远,就是老街的农贸市场。由于现在快到中午,市场里的食材大多已卖得精光。刘佳在那里转了几分钟,只买了一点生菜和豆腐。其他食材不是不够新鲜,便是品相实在差劲的“卖剩蔗”,看不入眼的食材刘佳自然不打算多买。
在刘佳现在看来:
“反正家里还有些存货,有生菜和豆腐也够了。”
当他回到自家饭店的时候,小关已将“传奇”停在了“刘记”饭店的对面。跟着“老大”上了二楼以后,“老二”主动请缨,表示说自己不能当“白吃”,所以要帮老大的忙做饭。
“免了,你小子不帮还好,别越帮越忙哈。”
以上是刘佳刚才说来回应小关的话。
小关貌似略感不满:
“喂!我再不懂厨也不至于帮倒忙吧?跟你跟了这么多年,我多少也能够做两手喔。”
“扯,你就接着扯去吧,能把煎蛋做成炒蛋的家伙也敢跟我说懂两手厨。”
刘佳一边坏笑着挖苦对方,一边挥手示意小关“滚蛋”。这对异姓兄弟扯了一阵,刘佳最终拗不过小关的“热情”,便给自己兄弟分配了点工作:
“你到楼下店里等着去。等会有新鲜热饭出锅的时候,就给我装饭送上楼来。记得装多点,少了可不够咱们两个吃。”
“没问题,我拿个大盆装够一整盆上来!压紧了再堆到冒尖总够了吧!”
小关所谓的“大盆”自然不是说洗脸盆,而是指某种比大号汤碗还要大些的餐具。这种餐具通常都是不锈钢制,一次少说能装进两三斤白米饭。
把兄弟给轰走以后,刘佳在家里清清静静地忙碌了起来。先前买的食材不够多,他早就决定要从家里拿些存货来用。
今天被刘佳“挪用”的存货,有花生米和干香菇两种。他在开始准备下厨的时候,首先用自来水将这两种食材泡了起来。
这两种食材将用来制作一道菜肴。由于这两种食材都属于“干货”,食用以前非得经过“水发”这道工序不可。
刘佳今天中午准备制作三道素菜。除了先前用花生米和干香菇制作的那道菜肴以外,还有“蚝油生菜”和“红烧豆腐”两道素菜。
“蚝油”的名字里虽然有个“油”字,里面其实没有一点油脂。这调料是将新鲜牡蛎肉制成牡蛎干的过程中,所产生的副产品之一,其实更应该称为“蚝汁”。同类型的调味料还有一款“鲍汁”,也不知道海州土著到底为了什么,居然把这两种特征几乎完全一样的调料,一种说成“油”一种说成“汁”。
如果完全按照传统做法,制作蚝油需要消耗大量牡蛎肉,成品价格完全可以用“不菲”两字来形容。而多亏了现代工艺,现在即便没有一点牡蛎肉,也可以通过化工合成的方式产出“蚝油”来。
人工合成的“蚝油”味道更胜纯天然产品,但人工合成物的营养价值却远不如纯天然产品了。不过话也说回来,在现代生活里大多人只需要担心“营养过剩”,有几个人会担心缺这一点养分了?
纯天然的“蚝油”可贵得很,市面零售价往往在同体积人工合成物的十倍以上。海州土著现在经常食用的“蚝油”,都是指人工合成的“蚝油”,而不是传统的那种。
刘佳今天将要制做的这道“蚝油生菜”,并没采用海州本地特产的传统长生菜。他今天买的这种圆生菜品种源自尼德兰,由于某些特性比海州传统生菜还要美味,自然是越来越受本地土著的喜爱。
传统海州生菜体型略长,且有一点独特的轻微苦涩味。无论用什么手法来烹调,只要厨师想保有生菜的特有风味,便无法将那苦味给彻底清除掉。而这种源自尼德兰的圆生菜,却完全没有上述缺点。
这种原产地为尼德兰王国的圆生菜,由于其外形几乎就是球型,所以被某些商人命名为“包生菜”。在海州方言里,“包”字有“保证”的意思,“生菜”也与“生财”读音极其接近,都是海州方言里的吉祥字眼,连食材本身也这么无缘无故地多了些“吉祥”的含意。
在方言的影响下,除了味道令“包生菜”受到海州土著喜爱,连那听起来颇为吉祥的名字,也令好多海州人渐渐接受这种食材。
圆生菜的生长结构与“卷心菜”很类似,菜叶都是由内至外一层一层,彼此紧紧地包裹在了一起。处理这种食材甚至连菜刀都用不着,直接上手去撕就可以了。
“蚝油生菜”是再寻常不过的海州菜肴,其制作工艺原本根本不值一提。但在这过分简单的制作工艺里,其实藏了个小窍门。由于这窍门实在太小了点,连许多家庭主妇往往也会忽视这一点。
寻常海州土著制作“蚝油生菜”的方式不外两种,不是用热油炒熟生菜再拌蚝油,便是用开水将生菜浸熟,然后再拌蚝油。由于蚝油里已有轻微的咸味,烹调“蚝油生菜”时便不需要再加盐。
而刘佳今天制作这道家常菜肴的手法,他自然不可能忽略“那点小窍门”。
刘佳先把圆生菜叶以“由外至内”的顺序摘好,然后用自来水反复清洗了几遍。由于这种蔬菜叶片的特殊生长结构,所以无需清水长时间浸泡,也不需担心菜叶上会残留有多少农药,只需把“朝外”那侧的菜叶洗净即可。
年轻厨师趁着洗菜叶的空当,先烧了一小壶开水。他将洗净的圆生菜叶收集在一个大碗里,等水一烧开,便用与“泡面”极其相似的手法,将开水倒在装有生菜叶的大碗里。
他不是简单地把开水倒进碗里,而是谨慎控制着“出水量”,壶中的开水象一道银线般落到碗中。此刻如果旁边有人观察,就会发觉他现在动作里的某些细节:这“银线”仿佛在绘制什么图形,不停地在圆生菜叶上移动着。
其实刘佳现在根本不是在画什么图,他只是想用通过调整“银线”的“着陆点”,令圆生菜叶能均匀受热而已。等他倒完壶中开水,只是用筷子搅拌了几下,便赶紧将泡着菜叶的热水给倒掉了。
先前说过,制作这道“蚝油生菜”有一点值得注意的小窍门,这窍门就在浸泡的水温上。用八十摄氏度左右热水浸泡过的圆生菜叶,口感才会既甜又脆,才能充分发挥出圆生菜叶应有的特殊风味。
由于不能直接把温度计放进开水里,所以水温并不易掌握。如果不用刘佳先前这种烹调手法,却又想令菜叶的口感能做到“既甜又脆”,要不就用自带温控器的电磁炉,要不就只好象尼德兰人那样,把专用温度计插到开水里。
无论是纯天然的传统“蚝油”,还是人工合成的现代“蚝油”,里面都已有盐份的存在。对于口味大多偏好清淡的海州土著而言,无论用“蚝油”来拌什么菜肴吃,基本都不会额外加盐,口味重者自然另当别论。
“蚝油”既可配菜,也可用来为主食调味。海州有一道“蚝油捞面”,是土著们想偷懒时常吃的主食,其实就是把煮好的碱水面条来拌蚝油吃。
在某些人眼里看来,因为“蚝油”这种调料既美味又方便,便成了那些人眼里几乎最优秀的调味料。而某些人则因为“蚝油”的这种特性,而认为无论什么食物加进“蚝油”以后,吃进嘴都只会剩下一股蚝油味。这也算是众口难调吧?
在这个世界上,其实根本就不存在所谓的“大众美食”啊。无论是再能受一部分人欢迎的食物,肯定也会有些“反对的声音”存在。
将圆生菜叶用开水轻微浸泡,然后便可将热水倒掉。生菜叶之间的残余水分无需多管,只要拌进“蚝油”,一道“蚝油生菜”便能食用了。但如果想将这道菜肴做到“最好吃”的程度,还是得用刘佳先前这种烹调工艺才最方便。
附带一提,刘佳不是一开始便制作这道菜肴。他其实是在小关送饭上楼以后,才开始制作这道“蚝油生菜”。这道菜肴与泡面的难度相似,且同样适合即做即食。如果放得久了,口感反而会变得极难吃,就象泡过头的泡面一般。
年轻厨师为今天午饭制作的第一道菜肴,是一道“红烧豆腐”。这道菜肴实在再家常不过。刘佳只是将嫩豆腐洗净切块,再用油盐将豆腐红烧而已。考虑到这豆腐里有一股独特的石膏味,刘佳在“红烧豆腐”里加了好些花椒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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