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瑞娟她的声音听起来显得有气无力,刘佳便关心地问了一句:
“是我啦,精神不好?病了还累的?”
“我在午休啦,给你吵醒了..”
话筒另一边传过来的声音听起来,显得说话人似乎不太想多说话。所以刘佳他也不多说了:
“哎呀,那我就问一句,你晚上有空没?”
“有啦,晚上见面再聊吧,我好困..”
“好啦,晚上我去你家找你。”
“嗯嗯..”
不算等待接通的时间,纯粹的通话才花了十秒钟左右就结束了。
刘佳放下听筒,刚想干点别的,家里的座机却又响了起来。
“大中午谁打电话来啊?”
他一边嘀咕着,一边拿起听筒。
十分巧合的是,石瑞娟刚才在办公室的时候也是这么嘀咕着,然后接通了来自男朋友的电话。
听到电话已经接通了,对方便很有礼貌地问了一句:
“你好,请问是刘佳的家吗?”
刘佳觉得这声音听着很耳熟:
“我就是刘佳,请问你是哪位?”
“老大你太无情了吧?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
虽然这句话看着很象骗子的惯用台词,但在刘佳听来,却一下就猜出了对方的身份:
“你?..好啊,老三你小子当了官,就连电话都好多天不打一个来了啊?怎么着,觉得我们这帮老兄弟是损友了?所以要远离损友吗?”
刘佳口中的“老三”,除了他的发小张辉以外,不可能再有别的人啦。
“呸,难为我好心想为你庆祝庆祝,你看你这说得象是人话吗?”
两个异性兄弟隔着电话对喷了起来:
“说你小子当了官难道不是在夸你吗?我这有什么事情好庆祝的吗?”
如果无线电波能传输唾沫,两人估计都被对方喷了一脸口水啦。
大概是因为对方不在跟前,所以张辉在那边可一点也不肯示弱:
“你非得亲口听别人说一遍,才能满足你那点渺小的虚荣心咩?”
刘佳故意装出“恍然大悟”的口气:
“是喔,你这么一说我倒真想起来了。我今天还真的有件事是值得庆祝的喔。可你是怎么知道的啊?连老二他还没打电话过来,倒是你先打来了?你今天不当班啊?”
“今天我要是当班,那还怎么看电视啊?我今天一整天轮休啦,上午在家没事干就看电视,正好就看到老大你参加的那什么炒饭比赛。我说你怎么会去参加这种节目啊?打算下海当演员了?”
张辉在这句话里,故意用自己职业的行话挖了个坑,就想看对方会不会踩下去呢。
结果刘佳却刚好在电视里看过这个语文陷阱:
“当演员就当演员,别用‘下海’这种带有歧意的词好不好?我其实是给骗去的啦,人家发邀请函给我老板,点我的名要我去表演,可谁想到这表演是在整人节目表演被整啊?我原来可还以为是个稍微有点搞笑的正经节目来着。”
“别夸你两句就把鼻子翘到天上去了啊,早知道有不要钱的饭吃,我今天就到现场去了。”
“你小子以后当了大官要还这副德行,哪天非得贪污受贿然后给抓进去。”
“老大你放心好啦,连贵点的酒席我都不会跟着去啦。哥们我现在是靠本事吃饭的,要升官当然也是靠本事啦。”
刘佳马上刺了对方一句:
“你现在才是个临时工啊喂!牛皮吹得太早了吧,要吹也等以后你当了市里的总捕头再吹好不好!”
张辉毫不退让地反刺了一句:
“你还别说,等我以后真当上了市里的总捕头,看你还敢不敢这态度跟我说话。”
“你还有别的话没有?没有我可就挂断了啊。”
“别死啊,我还真有话要说。”
张辉他把挂断里的“挂”字,故意曲解成了“死”的意思。因为在海州本地的方言里,“挂了”及“翘了”这两个词,就是用来形容因为不太体面的原因,或是意外而导致的死亡。
“呸!你才死了!有屁就快放。”
张辉这回总算是服了软:
“老大你别生气啊,我今晚请客,到时候把老二也叫上,咱们三兄弟可是好久没出来一起喝次酒啦。”
“今晚不行啊,要不你折成现金给我得了。”
张辉无视对方所谓的“折现”,而是问了一句:
“你今晚还有什么事啊?我还说常上夜班,你也找了份晚上的兼职来补贴家用吗?”
张辉他这句话里所谓“晚上的兼职”,是他们行内某些违法特殊职业的代称。这回刘佳却听不出来了:
“我晚上没兼职啦,不过今天晚上我已经约了女朋友去庆祝啦,所以老兄弟就只好丢一边喽。”
听到对方亲口将这个代称给重复了一次,让张辉他在心里暗自偷笑:
“你个混蛋重色轻友啊?你女朋友是谁来着?”
“你忘了啊?就是以前中学的时候,跟咱们同一个班的石瑞娟啦。”
电话那边的张辉不禁一愣:
“语文科代表啊?你以前不是经常欺负人家来着?”
刘佳故意装出了一副“成熟好男人”的口吻“
“打者爱也呗,你这种单身汉是不懂的啦。”
当然啦,这不过是他自以为是“成熟好男人”的感觉而已,他这半大小子才不知道何为“成熟好男人”啊。
张辉得意地笑了笑:
“哥们我现在可不是单身汉喽,我可也有女朋友啦。”
刚才的“成熟好男人”马上变成了好奇心极强的小屁孩:
“是吗?那是谁啊?我认不认识的?”
“你怎么可能认识啊,找青梅竹马谈恋爱?我才不象你那么笨啊。大家彼此之间的底细太清楚啦,谈起恋爱来可就没那么浪漫喽。”
“说得你似乎很有经验嘛啊?教我两招呗?”
“这可不行,这可都是传子不传女的绝技,你要想学,就先叫声‘老爸’来听听。”
刘佳正想回骂一句“看我揍得你拼命叫爹!”,却听到家门被人打开了。他见老妈端着什么进屋了,便向电话里说了一句:
“我没空跟你贫嘴,我这边现在还有事呢。要没别的事我就真收线了啊。”
他所说的“收线”即是本地方言里“挂电话”的意思。刚才说“挂了”被对方借机嘲笑了一通,这次他可不会主动再犯同样的错误啦。
“行,再说一次,恭喜你啊!”
话筒再次被放回了话机上。
胡芸见儿子放下了电话,连忙向儿子打着招呼:
“儿子啊,快来趁热吃吧。”
“妈你端什么上来了啊?你怎么这么快就吃好了啊?”
刘佳说着看了看老妈手里端的东西,觉得看着象个不透钢盘子。不过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却看不到盘子里盛着的是什么。
“我没吃好,不过你爸刚才特地给你炒了粉,要我趁热端上来给你吃。”
胡芸一边说一边把手里端的盘子放到饭桌上:
“好啦,你自己慢慢吃吧,我还得下去吃中午饭呢。”
刘佳把老妈送出门。他关上家门以后,回头就去厨房拿了双筷子过来。
不锈钢盘里盛的牛肉炒宽米粉并不多,连配菜带主食加起来,总共也就二两,也就是不过一百克左右。
这种炒米粉是本地的传统食品,材料包括了宽米粉、牛肉片、绿豆芽以及小葱。
这种炒粉既是主食兼配菜,却也能充当茶点,与炒饭的性质倒是比较接近。
刘佳吃着分量不多的炒米粉,心里却想起了刚才与老爸的对话。
刚才他自己到家的时候,明显已经是午休时段了。
听店里的人说,今天上午的生意很好。那么老爸他肯定忙了整整一上午,不然也不至于现在才吃午饭。
要知道平常店里都是在上午十一点左右,也就是午市以前,店里的人都是先吃完午饭再干活的。今天要到正常午休的时候才吃饭,那一整个上午肯定是一个劲忙个不停了。
工作量又大,比往常又晚了这么久才吃饭,老爸他肯定是又累又饿了。可他却不赶快吃完饭好休息,却用自己的休息时间,特地为儿子做了好吃的。
刘佳一看到眼前这小盘的牛肉炒宽米粉,就能看出老爸他在里面投入的心思。
因为炒粉里面每根绿豆芽的头和根,都特地被人掐掉了。平常店里用来卖的绿豆芽,顶多是用刀把整把豆芽的根给切掉,但豆芽头那边是肯定不会去动的。
而这炒粉里每一根的豆芽,无论是头还是根,那断口都明显不是用利器切断的。这肯定是人工一根一根这么用指甲凶恶人掐断的,绝对错不了。
老爸他刚才都已经开始洗锅了,见儿子回来还特地重新开了回锅。炒出来这一碟貌似省事的普通炒米粉,里面却隐藏了这么多的功夫。
老爸他这种对儿子心思的特殊传达方式,从小就在老爸身边学手艺的刘佳,又怎么可能查觉不到其中奥妙呢?
刘佳他估计:这肯定是老爸对儿子的表扬。
要不是自己刚才强调过,说已经与朋友在外边吃过茶吃过点心,这碟炒粉肯定不会就这么一点。老爸他肯定是怕儿子在外边没吃饱,所以特意又为儿子炒了牛肉米粉来垫肚子。
Copyright 2024 乐阅读www.22i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