烤乳鸽是粤菜里的一款常见菜式,但要做得好,也相当不容易。光明农场的烤乳鸽有口皆碑,名声在外,很多人专门从市内开车过来,只为大快朵颐。
从黄江回深圳,光明农场是必经之地,焉有不吃的道理。菜很简单,烤乳鸽,咸蛋紫菜汤,蒸老南瓜,炒土豆丝。
宋建华顾不得说话,就着菠萝啤,一气干掉两只乳鸽。
我自己的检讨还没有答案,对他又有了疑问:这个狼吞虎咽的家伙把男人能有的好处占全啦――家世好,长得帅,有学历,有事业,年轻,未婚――只要勾一勾手指头,甚至不用勾手指头,大把的女孩子就会自动送上门来,为什么偏偏好桑拿这一口?是“妻不如妾,妾不如妓”的心理在作怪?恐怕没这么简单。
看来他是有故事的人。
我也吃了两只。吃了以后,浑身燥热――可能是乳鸽大补,也可能是心里作用。在嚼完第四只鸽腿时,我找到了自己为什么像一个正人君子的原因。
简而言之两个字:生意。
我是个生意人,但我讨厌把一切都变成生意,尤其男女这事。
生意已经够讨厌了,男女这事再变成生意,还让不让人活了。
本来是鱼水之欢,身心交融,如果变成生意,变成口不对心,心不对身,变成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我宁愿不做。
这,算是我的底线吧。这底线深藏在潜意识里,直到今天才浮出水面,得以确认。
东莞此行,丢了天真,找到了底线。一得一失,一喜一悲。我不是正人君子,但我是有底线的人。我为自己是个有底线的人感到高兴。
吃完饭,跟宋建华回他厂里取车,顺便把合同签了。
离开朝阳厂,越发感到燥热,我打电话给叶丽:“叶总,你在哪里?”
她说:“我在陪客人吃饭。”
我说:“几点回去?”
她说:“恐怕不会早。有事吗?”
我说:“我想去你那里。”
她说:“猪头,今天不年不节的,又不是周末,你发姣咩?”发姣是广东话,姣念豪,意思是发春,发骚。
我说:“我来市里办事,顺道。”
她说:“你不是说不去我那里了吗?”
这娘们,去你那里是看得起你,倒没完没了了。
我很想臭骂一顿,话出口却是这个样子:“我去拿本书,有本书落你那里了。”
她说:“什么书?”
我说:“红拂夜奔。”
男女之事,我有两大习惯,一是事前书,二是事后烟。每次去叶丽那里,我都带一本书,有时就忘了拿回来。我落在她那里的书,至少有三五本。最近二年,我在看王小波的书,就报了个“红拂夜奔”。
奈何这娘们不解风情:“不就一本书么,今晚非得看?改天我给你送到厂里。”
我恨恨地挂了电话。悻悻地往回开。甚至想,要不,去买个充气娃娃?
其实,我不介意的话,可以找郑冬冬。但她和郑所结了干兄妹,让我感到腻味。她跟我不是生意,跟别人是生意也不行!我的要求就这么苛刻。
但我还是给郑冬冬打了电话。我想损她几句。
接通后,我不吭声,她在那边“喂”了半天:“老刘,你说话呀。”
我冷冷地说:“郑师傅,最近挺忙吧?”
她说:“是,是挺忙。”
我歹毒地说:“你和郑所有生意吧?”
她说:“是,也算是生意。”
我怒不可遏,直接把电话挂了。
她又打过来。
我大喝一声:“没电了!”又挂了。
气死老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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