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鬼扇坟

陈瞎子这番话我懂了，他是在告诉我以后我的路，如果说从踏进玄叱斋那一刻开始，我的人生出现了转折，那么，在接下来这一刻，我的人生轨迹或许将彻底改变。

原来当时我爸他们要我一个大男人来学幼教，并不是要我将来有什么出息的，因为我注定了要接陈瞎子的班，而我来学校只是为了陪我媳妇儿，就这么简单。

陈瞎子说，他们没提前让我跟我媳妇联系，是因为想要我们彼此自己熟悉，麻蛋，我心说，你要是早几天告诉我我媳妇儿是个美女，我也不会犯浑那天去干那个傻事儿啊。

然后周六我又来到了玄叱斋，今天陈瞎子出奇的脱掉了那一身长袍褂子，他这种人都舍得脱掉这玩意儿，我当初真以为自己瞎了眼。

“以后，你坐堂，跟亥水好好干。”陈瞎子伸了个懒腰，舒展筋骨，然后舒服的呻吟一声，说：“哎呀，好久没去跟那帮老娘们儿打牌了，以后你来的时候我就可以不用站在这里了，哈哈。”

这老混蛋是拔腿就跑啊，听说他最喜欢去朱雀花卉市场那边的茶楼，我不由一愣，看来当时传的陈瞎子打牌输了吃避孕药绝对是真事儿。

我也换了一身大褂，梳了个大背头，昨天的一切我都忘了个一干二净，因为照陈瞎子这么说，我那个宝贝媳妇儿是跑不掉了，还有啥比这还高兴的事。

我乐呵了一下，就去了后面屋里，准备补点货，正在这兴头上，就听陈亥水在外头跟人吵吵起来了。

原因也很搞笑，我进屋里来取东西，陈亥水就坐在了大堂中间，来了个人，估计是榆林还是哪儿的，说话有些字咬不准，他愣是把坐堂说成了“坐台”。

当时陈亥水火了，指着那人鼻子吆喝道：“这里不是天上人间，我不卖，找鸭上夜店去。”

那人估计也是被陈亥水吓到了，我现在是深有体会，怪不得这家伙来了好几年，我老丈人还不叫他谈生意呢，他这脾气真不对。

我急忙出去打圆场，指着他解释道：“昨天刚失恋，连着三年被一百多个女朋友踹，心情不好可以理解，您有什么事儿就找我。”

陈亥水在边上大叫：“谁失恋了，我没失恋，我这么大还没谈过女朋友。”

“亥水啊，去去去，你去后面给客人倒茶。”

“我是处男，我没失恋。”陈亥水辩解，怎么说都不走。

我怎么碰上这么个玩意儿啊，我把他往边上一推：“现在谈生意呢。”

他幡然醒悟：“对啊。”

“现在我说你失恋你就失恋，去后面哭去。”我刚一说完，陈亥水“哇”的一声，“哭”的撕心裂肺就往阁楼上跑，我嚓，你到底有没有点脑子？

客人估计被吓了一跳，看着像个老实人，他操着一口流利的榆林普通话对我说：“先生，我遇事儿了！”

我把他安抚下来，然后跟他扯了两句让他先放松，最后学着陈瞎子的话说：“正所谓，世人夜有缤纷梦，怎知福祸自然成，唐王夜梦游五殿，庄公半醒醉人间，心中有事须得明说，你与我托付，我与你解言，有什么祸福事，说说吧。”

“哎呀，先生就是先生，一出来就出口成章啊，虽然我听不懂，但我得跟你说说我们这个事儿。”

我一听，都差哭了，他压根就没听懂，就听这人说道：“我们这个事儿吧，他压根儿是这么回事，他是怎么个事儿呢？他是这么个事儿！”

开场白真好，这人半天功夫墨迹，我这才听明白，这人家的确在榆林，但是西安这边做生意的，人家这灌汤包整得好，人又老实，十几年在全省开了二十几家经营店，这生意是越来越好，买包子的人也是络绎不绝，就是这两天他们家先人老给他托梦。

“我爷托梦给我说，他热啊，热死了，他说他不能热，热了我们家要出事的，然后我们开始也没在意，接着我们娃把腿给摔了，我妈一跤掉下去腰也折了，后来没多久老家房子一把火烧了个干净，我爷又托梦过来说热的没法，要给他送水，不然我们屋要破财死人了，我爷你知道吧？我们十里八乡的大财主，当时文革给批斗死了，他叫XXX……”

这人一连串都是废话，我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把生意做得这么好的，当时端了茶过来的陈亥水也在那边，他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李先生，你们屋里晚上是不是也忽冷忽热的，有时候半夜冻醒来，有时候半夜热醒来？”陈亥水这么一问，还真有门儿，当时我就服了，这货看来还真是没少学东西。

“对对对，哎呀，你们神了，我找了好几个算卦看相的他们都没解决，你这一说，就说到点子上了。”

李先生一下兴奋起来，他说：“俺们家虽然不富，但是有钱，二位先生给说说这是个啥事，解决了要多少钱我都给。”

这话说的真霸气啊，你们家不富还有钱，我心里直冒汗，还是陈亥水有主意，他对这人说道：“你们家的事问题出在祖坟，我们能随你去一趟，但解决这件事情就得两万块钱，要是后面带抓鬼，还要加钱。”

“好嘞，那我这就备车，几位师父啥时候有空？”李先生问了一句，我一想，我回去请个假吧，后天去。

送走了这人，我一拍陈亥水，对他竖了个大拇哥：“有你的啊，你咋会这么多的呢？”

“我舅说你晚上别急着走，他要教你法术。”陈亥水说完，我也没当回事儿，晚上，我老丈人这混蛋真回来了，他给了我一本书，叫《干支天合录》。

“你把这个背下来，背不下来今天不准回去。”

我打开那本书，还是几十年前的那种旧书，旧版的印刷，字都是竖着的，看着都不习惯，这还是本册子，最起码四五千字，一晚上，陈瞎子，你逗我呢吧？

“这本书叫干支天合录，天干地支、排八字、五行方位、时辰，都要用到这，测日子、还有开坛、方位全都得靠这个掐算，你以为阴阳先生是忽悠人玩的？这是高科技！”

“可我一天也背不完啊，我还要陪我媳妇儿。”我嘟囔着，这老家伙总算开口了，他说：“你快背吧，这是入门，你要想活过十九岁，就赶紧抓鬼学书。”

他说完就走，然后又转身问了一句：“亥水，今天你们答应人家的差事收多少钱？”

“两万，抓鬼另算。”陈亥水说了一句，那边阁楼上传来陈瞎子的声音：“两万就够了，别多算。”

听到他的话我这才觉得奇怪，为啥每个人抓鬼收的钱都不一样呢，陈亥水这才给我解释：“我老舅面子大着呢，穷人出了事他不要分文的都帮，但富人钱多，他就宰的狠，但事情一样解决，而且一般只有那些有社会地位的人请他，他才出去，平常那些事他都是谈好了生意，直接让我去办的。”

我这么一听才知道情况，这一天就过去了，我背了一天干支天合录，觉得这样死记硬背不好，就开始琢磨起这其中的干支换算，然后自己算一遍，慢慢熟悉，然后请了个假，到了那一天就有车来接我们了，上榆林。

我刚一上车，我们家姑奶奶竟然出奇的给我发了条短信：“你怎么今天不来上课？”

自打那天她从奶茶店出来，就再没理过我，结果今天竟然出奇的发短信这么关心我，我嘿嘿傻笑着，给她回了过去：“我有事要去办。”

“你人生地不熟的，肯定去了玄叱斋是吧？”

“你怎么知道的？”

“我们家那个老神棍总是欺神骗鬼，你回来了就来找我吧，我有事跟你说。”

看到这条短信，我当时怔了一下，不由从心里乐开了花，陈亥水看着我笑，然后一看短信，就骂道：“我表妹给你发消息了？她一直都不信这个的，老是把我舅当老神棍。”

我缠着陈亥水给我讲这些事，然后时不时的跟李先生说两句，最后就到了榆林，出了县城，上了黄土梁，我们徒步走了五六里，在一棵枣树底下，我们看到了李家祖坟。

大概是因为我们车里聊的有点多，李先生听出来我是个新手，看着我，就问了一句：“你们行不？”

陈亥水从兜里掏出一张符过来，往老太爷墓碑上一贴，然后抹了一点鸡血上去。

他的手刚一离开，那张符噗的一声竟然无火自燃，顷刻烧了个干净。

李先生下意识的一怔，我就看陈亥水一看这坟，猛地摇头道：“这事儿不小，鬼扇坟，还是猛鬼扇坟啊，符上加了鸡血，阳气过剩，往坟头一贴，与坟里阳气相冲，一下燃了。”

“阳气辟邪啊，坟里阳气多了不好吗？”李先生问了一句，我也不懂，就听陈亥水说：“坟里阳气重，阴魂不安生，鬼扇坟可以治了，我就怕你们这坟里的东西。”

他从坟包上扣下一块土，那土很硬，都快变成红色的了，怎么掰都弄不断，扔在地上也摔不烂。

“坟里阳气太重，就会尸身不腐。”

他这么一说，我似乎明白点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