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莲情错恋（九）

第十三章莲情错恋（九）

“凤姑娘，我知道你是清漪的好朋友，我也猜的出来，你不是一般平凡人，我就想找你问点事，有些事情……我弄不明白。”程谨衣着凌乱，面色灰白，没有表情，双目无神，暗淡无光，眼眶青黑，整个人落魄又颓废，看得玄时陨心惊不已。

“什么事？”凤墨妍脸色非常不好。

“那日，落水的……是谁？还有那日，在观雨亭我遇到的……又是谁？”程谨眼中划过一抹光亮，快得让人看不清楚。

凤墨妍皱了皱眉，现在还问这个做什么？“落水的，是叶清涟，你在观雨亭遇到的，也是叶清涟。”

“……多谢凤姑娘相告。”程谨面上又凄惨了几分，抱拳对凤墨妍道了谢，转身走了。

“他这是……怎么了？”凤墨妍疑惑地看了看程谨落魄的背影，回头向玄时陨问道。

“可能，是发现自己错了吧……”玄时陨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轻叹一声道。

“错？”指尖微微一颤。

“是啊，他大概是发现了，自己喜欢的人，其实是叶清漪吧。”玄时陨揉了揉凤墨妍的头，缓缓道。

“他不是喜欢叶清涟吗？”凤墨妍惊诧，很惊诧。

“我想，问题就出在他刚才问的那两个问题之上。”玄时陨沉思了一下，说道。

“那两个问题有什么特别的吗？”凤墨妍皱眉，明明很普通啊。

“他不是问落水的是谁么？也就是说，他不知道那日是谁落水。从始至终，这都是一场错误。”玄时陨眼中划过一抹嘲讽，淡淡地道。

“错误？这和他喜欢谁有关系吗？”凤墨妍想不透。

“当然有关系，他那日一见钟情的，不是抚琴的叶清涟，而是安静地坐在那里听琴的叶清漪。可是他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啊，所以知道答案后他才会这样伤心吧……”一直喜欢的人就在身边，却没有好好珍惜，给的只是伤害，到头来，什么也得不到。

“你是说，他一直喜欢的都是叶清漪？那为什么……”为什么他会认为自己喜欢的是叶清涟呢？

“还记得那日在观雨亭么？想不想知道叶清涟那句转折的话，都说了什么？”玄时陨故作神秘地笑笑。

凤墨妍摇头，那日离得远，她只能看到一些，却听不到他们说了什么。

“她说的是‘多谢公子那日救了妹妹，清涟感激不尽’，程谨一直都不知道他那日救的是谁，叶清涟一句话让他豁然开朗，他以为自己喜欢的就是叶清涟，两姐妹都长一样，他也分辨不出来。”不得不说，他真的很可悲，不知道自己喜欢的人是谁，错认之下，真正伤害了的却是自己心爱的人。

凤墨妍脸色一下苍白，错了，都错了，程谨错了，叶清涟错了，叶清漪错了，她也错了，原来一切都是错的。

那日游湖，叶清漪与程谨一见钟情，她姐姐落水，他见她惊慌，便跳下湖去救人，却不小心救了一颗心。他们从始至终都有意无意避开她的名字，他竟然不知她叫什么。知道妹妹与自己的心上人两情相悦，叶清涟非常不甘心，一句话，便将一切变得面目全非。他因一句话，错过了她，伤害了她，最后还让她心死而服毒自尽。

这一切，算是谁的错，错的又是谁，都已经分不清了。终究是错得太多。

凤墨妍没有去看叶清漪，而是在庭院里静静站了一整天。玄时陨看着心疼，可是也没有去打扰她。他知道她心中的伤痛，知道她为何会喜欢那两姐妹，知道她需要一点空间去释放自己，她需要从叶清漪给的伤痛中走出来。

虽已入了秋，可是天气自然炎热，到了傍晚，方才凉些。

头七过，叶清漪便下了葬，就葬在当初他们相遇的那个湖旁的山上。

程谨更颓废了，每日都抱着一坛酒，靠在她的墓碑上，嘀嘀咕咕不知在说些什么，一会哭一会笑，一会又痴痴呆呆的。见到他的时候，凤墨妍还以为他或许是疯了傻了，可走近了听，才知道他还没疯。

“清漪……我还记得呢，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安安静静地坐在船上，手中抱着一朵红莲，红艳艳地，衬着你那样美……你知道吗？我们成亲那一晚，你一身嫁衣如火，差点就将我焚烧殆尽……”他笑，可笑着笑着，就哭了出来。

“清漪……再唤我一声‘相公’好不好……”他望着渐渐染上橙红的天空，渐渐失神。

他仍记得，她温婉安静的笑着的样子；仍记得，她嫁衣火红脆生生地唤他“相公”；仍记得，一日日出现在他面前，笑容温和地来，失落哀伤地走；仍记得，她笑着听他说他喜欢别人；仍记得，她笑着，指天起誓，说来生不再见他，永远都不见了啊……

这一切都是他的错啊，是他误会了她，他厌她、恨她、伤害她，她才会死心啊，可他那么伤她，她还是会对他笑……她那么温婉的一个人，竟然能刚烈地服毒自尽，都是他的错啊……

视线渐渐模糊，他又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又哭了，最后睡在了她的坟前。

“不言情深，只叹缘浅……”离去时，凤墨妍轻轻叹道。这是最后一次来看叶清漪了，明日她就要离开闵都了，前来送别。

“前世、前世的前世，很多世轮回，他们也都这样错过，所以她怕他找不到她，特地在眼角点了一颗泪痣，谁曾想她姐姐也想让他找到自己，同样在眼角点了一颗泪痣。这一世，他终究还是错过了，却是永远都错过了……”玄时陨如是说道，顿了一下，又道：“听说，叶清涟疯了。”

那么多世了，难怪叶清漪会死心了。凤墨妍闻言一顿，“你怎么知道的？”

他似乎知道很多东西呢……

“你忘了我是谁的徒弟了？”玄时陨笑了笑，突然僵住，急忙转过头去看凤墨妍，他竟然自己又把这事提出来了……

“不会忘了的……”凤墨妍面色平静，慢悠悠地说道，她不会忘记的，还有那些，都会一直记得。

“墨儿……”玄时陨不知如何开口，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回去吧，明日就去枫国，听说那里秋景不错的。陌行歌和我们一起去……”凤墨妍没理他，自顾自地说着，走了。她也是知道一些的，虽然陌行歌那里，她只是出于礼貌地提了一下，谁知道他竟然还真答应了……

“小凤凰儿~~别这样啊……”玄时陨凄惨万分地叫着，急忙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