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莲情错恋（七）

第十一章莲情错恋（七）

叶清涟的话，让凤墨妍知道，叶清漪骗了自己，虽然她不愿意相信，可是事实就摆在眼前，容不得她逃避。

叶清漪知道姐姐与程谨两情相悦，可是她也喜欢他，不好与姐姐相争。一念之下，她便在锦帕上绣上了姐姐喜欢的红莲，还故意让叶夫人看见，故意让凤墨妍知道自己的心意，故意让凤墨妍去转交锦帕，让程谨自己去抉择。

程谨知道叶清涟喜欢红莲，见了锦帕，以为是叶清涟，便高高兴兴的上门求亲了。然而他洞房花烛夜，却发现自己娶的不是叶清涟，而是叶清漪，因此才冷落了她。

说起来，叶清漪也没有骗凤墨妍，只是利用她而已。但是，她凤墨妍最恨的，就是背叛与欺骗。可是，她还是恨不了她。

她希望他们能够幸福，自己却被人利用。她，又一次被伤害了。

斜阳远暮，程府。

叶清漪坐在窗前，望着太阳一点点远去，不禁又是一阵惆怅，人怀心事，触景生情吧？

“小姐，您还是吃点吧，您已经好几日没有好好吃东西了，这样会坏了身子的。”小丫鬟对坐在窗前的清瘦人儿苦苦劝道，一旁的饭桌上，摆满了精致可口的饭菜及点心，已经快要凉透了，却还分毫未动。

“蓉儿，都撤下去吧，我不想吃，吃不下……”叶清漪回过头看了一眼，摇头道，这丫头是从小就跟着她的，也知道心疼她，都已经劝了半个时辰了。

“小姐……姑爷怎么能这样绝情呢，让你受如此的委屈……就算是不喜欢，可你好歹也是他过了门的妻子呀……”小丫头忿忿不平地为她叫屈。

“蓉儿，休得胡言！”叶清漪低喝一声。

“蓉儿，蓉儿只是心疼小姐啊……”蓉儿双目通红，哽咽着道。

她的小姐啊，天资聪颖，才貌双全，端庄贤淑，远近闻名，前来求亲者络绎不绝，达官显贵要嫁谁不可以？偏偏嫁给了无根无底的程谨，那是他几世修来的福气啊。可是他，新婚之夜，便开始冷落他的新婚妻子，几次三番对她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她去见他，还被他冷脸相对，将她视为仇人！就算他不喜欢她，就算他喜欢的另有其人，但好歹她也是他明媒正娶、八抬大轿抬进门、拜了天地的妻子，他多少也顾忌一下她的感受啊，至少也给她、给尚书府留点面子啊……

她一直以为，他温和儒雅，一表人才，又读的圣贤书，还亲自登门求的亲，他一定就是小姐的良人，小姐嫁了他，定会幸福终身。谁曾想，她会看走了眼，他竟害得小姐这般伤心，让小姐受了这么多苦……

“蓉儿，这不是他的错，错的是我……”叶清漪望着窗外哀伤地道，“我以为，他喜欢我……我以为，他会喜欢我……我以为，他会喜欢我的……”

“清漪……你……”

“墨妍？你怎么……”叶清漪闻声抬头，便见凤墨妍坐在房梁之上，有些惊讶，昨日不是才见过的么，她今日怎么来了，还出现在上面？

“我不放心，来看看你。”凤墨妍跳下来，笑着道，自然，是不放心啊，她以为是自己多想了，现在看来……

“谢谢你还能来看我。”叶清漪苦笑，也就只有她还记得自己了吧，“蓉儿，我和墨妍说说话，你去泡壶茶吧。”

凤墨妍看着她，因为这句话，认定了自己心中所想，“我给你说一个故事如何？”

“什么样的故事？”叶清漪不由疑惑，怎么觉得墨妍不对劲呢？

“关于一对姐妹的故事。”凤墨妍看着她，双目中精光闪烁。

叶清漪一僵，大约能猜到了一些，有些苦涩，“那且听你说说吧……”

“有两个长得几乎是一模一样的姐妹，她们很亲密，从来不会争吵，姐姐会让着妹妹，妹妹会顺着姐姐。妹妹小，身子弱，姐姐很照顾她，有好东西会一起分享，有不开心的事会共同承担，她们共同分享着对方的快乐与伤心，曾相约同生共死，曾言过一同幸福，即使共侍一夫。她们几乎从不分离，出门同行，相携而归，形影不离。然而……”凤墨妍说着，顿了一下。

“如何？”叶清漪手指微微颤抖着，这和她与姐姐，那么相似……

“然而，有那么一天，她们却分离了。”凤墨妍继续说着，却是哼起一首童谣。

“风微摇，花儿飘，一同出门的姐妹俩走散了，姐儿心急如焚，匆匆寻找，传袭的珍宝不慎弄丢掉，快快找，快快找，一抬头，一回眸，少年郎你可瞧见了？瞧见了，瞧见了，眉眼儿弯弯轻轻笑，笑得花开心儿不见了，不见了……”

叶清漪不由愣住，姐姐掉入湖中时，是不是就注定了，她们分离？那时，她们，还有他，谁的心，在不知不觉中，不见了呢？

“那一个回眸，那一个浅笑，伴着落花，他对她说‘前世今生，碧落黄泉，我是否见过姑娘？’，她的心从此便不再是自己的，她对他一见钟情。不久，他高中状元，皇上欲将公主许配于他，他却推辞了，转而娶她为妻，这段佳话广为流传，还有坊间孩童编了童谣……”

“刚才的那一曲？”叶清漪想到她刚才哼过的那一曲童谣，推皇亲娶臣女，的确是一段佳话了。

只是啊，前世缘，今生真的能续么？手指不由抚上脸庞，指尖覆在眼角那颗泪痣之上。据说，有情人怕来生情郎找不到自己，因而在眼角点上一颗泪痣，作为来世相认的凭证。

“可是啊，她意料不到的事还有很多……”凤墨妍幽幽一叹：“当疼爱她的爹爹娘亲离世，家中大变，她才明白，这一切都不过是一场戏罢了……”

“她深爱的夫君，原来却是妹妹前世的爱人，他因她与妹妹极似的容貌错认，娶她为妻；他因她父亲倾朝的大权而与她亲和相待，相敬如宾；待他独揽大权，便将她弃之不顾，不问她的死活。世上哪有容得下第三个人的爱情？她最终还是被妹妹折磨到死……”

“曲终人亦散，残叶满庭霜。仍闻音绕梁，不见白面妆。”

叶清漪面色苍白，果然是她抢了姐姐的心上人么……

“清漪，我不知道你们谁是谁非，但我真心希望你们能够幸福……”凤墨妍看着她，认真地说道，见过一次悲剧的发生，她真的不想再见到第二次了。

不过都是一场戏么？曲终人散啊……

叶清漪沉默了许久之后，脸上突然展开一个明媚的笑，“我知道，谢谢你，墨妍。”

“清漪……”看着她的笑，不知道为什么，凤墨妍突然觉得很难受，像是又要发生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一样。

“墨妍，我想通了，与其让三个人都痛苦，不如来抉择谁会幸福。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叶清漪面上带笑，目光清亮有神，看上去已经没有了之前的忧伤。

“那就好……”凤墨妍松了口气，却仍觉得心头有些沉甸甸的，不知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