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粉雕玉琢的青衣小女孩慢腾腾的走到爹爹身旁,此时四岁小弟正在娘亲的怀里嚎啕大哭。邬漫曼看着爹爹怒气冲冲的站在祠堂正中央,手中正握着一根漆黑木棍,便想着每次被施行家法时的疼痛,脚步便更慢了,只希望爹爹能够放过自己一次。
不管如何缓慢,她还是走到了祠堂里,认命的跪在祖先面前,背后感受到爹爹挥着黑木棍向自己挥了过来,邬漫曼这次再也忍不住闭紧了眼。
每次,每次弟弟哭,爹爹和娘亲都会怪她,打她骂她,她不能还口,只能默默承受这痛楚。可这次,爹爹竟然让她跪在祖先面前接受家法,不是说只有犯了大逆不道的子孙才会跪在祖先面前吗?她想到这里,心中有些愤怒,这是她第一次愤怒不甘,她只是不明白自己到底错在了哪里。
如果,如果爹爹可以对她笑,不是亲生的娘亲能够也宠爱她一点,那样该多好?
远在数十里之外的无妄山头,抱守元一打坐的青子炎猛然睁开眼。淡淡云雾之下,那热闹的小城里,一座屋舍里正发出一道冲天光柱。那圣洁白光太过于熟悉,青子炎压住心中那丝不安,飞身向那白色光柱而去。
凡人一个时辰的路途,青子炎只是瞬息便到,落身至白色光柱源头。
这间屋舍在七年之前还是一间小屋,如今已经扩大许多,院子主客室,后院,祠堂。甚至还有下人的住处,显然屋主在七年间有了很好的财力,甚至连屋子都布置的华丽非凡。
青子炎只是粗略的打量一番,便看向那祠堂,此时祠堂中央正站着一个七岁小女孩,女孩可爱的脸蛋浮现痛苦的神色,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此时小女孩小小的身子正被那光柱包裹其中,四周躺着一男一女和一个四岁大的男孩儿,很明显是承受不了这白色光柱的强大威压,而昏厥了过去。
青子炎看着光柱中逐渐漂浮起的邬漫曼,这七年都很平静,为何今日突然爆发出来。难道是她遇到了什么事情?
转念一想,青子炎的目光便移到那晕厥的三人身上。七年前他曾见到过邬漫曼的娘亲,是一个娇媚却温婉的女子,而现在这三人中,一个是邬漫曼的爹爹,而那四岁的小男孩,青子炎通过灵目看出也是此人的儿子,很明显那一旁的娇娆女人便是这男孩的母亲。难道邬漫曼的娘亲已经去世,而在这祠堂中,很明显邬漫曼被施行了家法。
青子炎并不知邬漫曼做了何种错事,以至于让她爹对她施行如此重的家法,还是在这祭奠先祖的祠堂中。
青子炎并不是爱深思他人家室的人,便手指微动,三束如针粗细的青光分别射向三人眉心,等着三人醒转过来,给自己一个回答。
先是邬漫曼的爹爹醒转过来,迷糊之间想起似乎真执着木棍施行家法,哪知平时唯唯诺诺的女儿猛然双眼迸发出白光,自己吓得后退两步便额头一疼,昏了过去。此时醒过来,对昏厥之前的记忆尤为清晰,想着女儿那双圆圆大眼发光的暴戾模样,顿时觉得浑身汗如雨下,吓得脚软的又跌坐在地。
“你对她做了什么。”
一个清冷的仿佛不是人类的声音在尤其安静祠堂里显得寂静可怕,邬漫曼的爹爹邬子宵慌乱的抬起头,祠堂的中央一股冲天的光柱旁,站着一个男子。
男子侧身而立,青色长衣,红色腰带,腰间挂着一块小巧玉佩,和一把长剑,剑鞘刻着繁复的花纹。男子此时正看着自己,虽然只是一个眼角的余光,却让邬子宵感受到从未有过的恐惧,让他忍不住想要跪下,甚至五体投地。
“不说?”
青子炎转过身来,邬子宵便看到那张如谪仙般的容颜,哪怕同位男人,他还是忍不住摒住了呼吸,呆懈的看着眼前的人。
邬子宵身旁的妻子和儿子也接连醒来,皆是被眼前男子摄人的气息和惊人的容貌弄得呆愣住。青子炎并不爱现身在凡人面前,若非是要弄清楚邬漫曼成为现在这样的缘由,只怕他根本就不管眼前昏倒的三人,而是直接带着邬漫曼回到青云派。
宽袖一挥,呆懈的三人顿时清醒了,邬子宵顶着身体想要跪下的冲动,硬着头皮站立起来,刻意挺高胸膛,气势汹汹的说道。
“你是何人,为何无故私闯民宅,难道你和这妖女是一伙的!”
妖女?青子炎并不在意邬子宵的语气,只是听得这两字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头。
“你说的妖女,可是她?”
青子炎眼光落到身旁的光柱中,已经被白光包裹的只看见淡淡身影的邬漫曼。邬子宵方才一直未注意到,此时顺着青子炎的眼神看过来,那光柱中小小的身影,虽然只能看见一点黑影,他却能立马认出,这便是自己的女儿,脑海中猛然又撞出女儿稚嫩的脸蛋上满是暴戾的表情,吓得腿脚一软,又要昏厥过去。
青子炎哪能让他晕,指尖又是一丝针尖的青光射入邬子宵的眉心处。邬子宵刚翻白的眼睛一下回过神来,这时倒是乖了,唯唯诺诺的跪着,回答起青子炎的疑问。
青子炎问的很细致,几乎将邬漫曼七年来的过往全问了个遍。邬子宵一边有问必答,知无不尽,一边暗自打量这眼前这个俊美不似凡人的男人。心里不明自己年幼的女儿何时认得这般高深莫测之人。方才他几欲昏厥,眼前这人指尖一动,他便觉得神情目明,暗自猜测他定非凡人。
问道邬漫曼为何会被执行家法时,邬子宵心中惊慌不已,口中话语也是断断续续。生怕眼前这一直淡定的仙人动怒杀了自己,尤其他看到光柱中小小身子缩成一团的女儿,对于七年对女儿总是打骂的行为后怕不已。
难道女儿的身份其实不凡的很,是天仙下凡还是妖怪转世?想到这几个可能性,邬子宵的脸色顿时煞白起来。
青子炎问完,最后大概知晓了邬漫曼这七年的生活。
邬漫曼的母亲曾是思蜀国长公主,而邬漫曼的父亲更是才华横溢,上京赶考一举中了状元。所谓才子配佳人,公主嫁给了状元郎,两人感情日渐升温,整日甜蜜不已。可惜好景不长,思蜀国皇帝与宰相夫人生下过一个私生子,私生子知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后,对亲生父亲的居然产生了恨意,筹谋三年最终手刃父亲头颅,坐上了皇帝之位。作为前皇帝的女儿和女婿,邬漫曼的父母被扁出京城,流放到了这个小小的乡镇里。
邬漫曼的母亲痛苦父皇的惨死,逐渐患上一些病症,成了多病之体,生下邬漫曼后不久便去世。邬子宵经过这一路崎岖,最后将一切不幸都归咎于女儿身上,取了二老婆有了儿子后,更是觉得邬漫曼碍眼之际,动辄打骂。今日儿子打翻了花瓶,他更是怪罪于女儿没有照顾好年幼的弟弟,便要施行家法。谁知女儿突然站起来,连他下手的黑木棍也断成几节,女儿身上骤然爆发的耀眼白光和那双圆睁发光的眼睛更是将邬子宵三人吓得昏厥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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