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东阳仔细一看,只见四艘画舫上分别挂有“刘”、“孔”、“孙”、“张”四个浑厚的烫金大字。
“孔”是苏州城孔氏缎庄的大公子孔如意的画舫。
“孙”是杭州府最大茶商孙和的二公子孙本成的画舫。
“张”则是镇江府知府张元同的三公子张世柏的画舫。
以上三条画舫与赵东阳的画舫都是常年停泊在苏州河上的,赵东阳心里很清楚,倒是那艘挂有“刘”字旌旗的画舫他从未见过,而眼下似乎就属那艘画舫灯光最为辉煌。
青儿见着四条画舫从不同方向游来,她忍不住拉着慕蓉嫣的胳膊小声说道:“今日可有好戏看了,看你家姐如何为你们选择她未来的夫君。”
“青儿,那艘挂有‘刘’字的画舫是哪个公子的?”慕蓉嫣同样小声问道。
青儿摇摇头,她与慕蓉嫣一样也是很好奇。
很明显那艘“刘府”的画舫游的最快,在其它画舫距离慕蓉婷的闺船还有一百米远的时候,它已经冲到了跟前。
一股敌意不知不觉涌上了赵东阳心间,凭感觉他知道今天来的这几个人都不是什么善类,特别是那孔如意,名声极其败坏,也不知道慕姑娘知晓孔如意的名声不,赵东阳在心底开始暗自为慕蓉婷同时也为自己捏了一把汗。
“在下乃大明南京城聚宝门守城小卒刘拜璋。”船头,只见一个一脸黝黑,身材挺拔,面相普通,穿着一袭黑衣锦缎的公子哥用他那响如洪钟般的声音说道。
慕蓉婷见来人报得了家门,她顿时明白这是南京兵部尚书的二公子。
赵东阳心里一惊,原来这人就是姑父所说的尚书之子。
慕蓉婷轻点颔首,一副大方得体的模样说道:“今日见过刘将军,小女子甚是荣幸,不过这詹台湖水面似乎不太宽阔,挡着了刘将军的去路,真是失礼、失礼。”说罢,慕蓉婷深深地行了一礼,那刘拜璋还未作答,慕蓉婷便已转身对一上了年纪的家丁说道:“福伯,有劳你吩咐船夫,迅速调转船头,为刘将军让路。”
刘拜璋见慕蓉婷误解了自己的意思,赶紧抱拳说道:“慕姑娘,且慢,在下并无姑娘所想之意,只是想与慕姑娘说上几句话而已。来人呐,速速将船朝后退去三丈。”
慕蓉婷知晓刘拜璋的心意,但是她眼下并无心思来谈儿女情长,更况且在明朝这样一个重文轻武的朝代,行武之人基本上与没文化、没素质、粗鲁联系在以下,,眼下见刘拜璋急表心意,她禁不住用余光瞟了一眼赵东阳,只见赵东阳的纶巾在微风的吹拂下四处飘逸,他也是一脸严峻,凭感觉,她知道赵东阳心里大概想的什么。
刘拜璋又继续更正道,“慕姑娘,你叫我刘公子即可,千万别将军将军的叫,那只是下人对我的称呼而已。”
慕蓉婷微笑着说道:“只怕是小女子那般称呼公子,恐是得罪了刘将军。”
刘拜璋摇摇头,一副毕恭毕敬的模样,“刘公子这称呼不也挺好的吗?在下见着慕姑娘晚上出游,还带着家人,真是羡煞了旁人呐,可谓是‘春风细雨暖人心,美景甘霖遇知音。’
见着身为武将的刘拜璋竟然还像模像样地吟了一首诗,赵东阳的面色变得更加难看了,但他这人有个缺点,那就是一紧张便不怎么会言语。
慕玉龙一旁接话道:“家姐,你莫说这公子脱口而出的诗还挺有韵味的。”
慕蓉婷点点头,随即说道:“刘公子若是喜好诗词,改日可以在苏州府约上那些才子文人好好以文会友一番……”
慕蓉婷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疾驰而来的孔如意打断了,在一旁孙本成与张世柏的画舫也紧随其后。
“慕姑娘,别提它日,姑且今日,让我们苏州城的读书人好好会一会这公子。”显然孔如意不太清楚刘拜璋的出身,这厮说话的语气貌似平淡,但是却处处充满着敌意。
“对,我代表杭州府的读书人也会一会。”
“镇江府的张世柏也在此想与众人好好切磋切磋。”
一时间,五条画舫将慕蓉婷的闺船围在了中间动弹不得。
慕蓉婷见状只好点头道:“既然诸位公子这么有雅兴,那小女子可得看看好戏了。”
孔如意摇头晃脑抱拳道:“今夜天公作美,微风,山峦,佳人还有慕姑娘船上的那些秋菊,在下不才,在这里小小提议一下,就以微风、山峦、佳人还有鲜花为题吟诵诗词,不知道几位公子的意下如何呢?”
行武出身的刘拜璋脾气很是火急,虽说他文采不及这些所谓的读书人,但是眼下却只有被他们牵着鼻子走了,他稍稍克制一番之后也只得点头同意,表态之后,刘拜璋开始在心里懊悔,拿自己的短处硬跟这帮子人的长处相搏,哎……
照理,赵东阳他们也无意见,大家都是读书人,比的是才华,拼的是博学,骨子里透着的是睿智,平日里大家伙都以文人雅士自居,孤芳自赏,难得有切磋的机会,今日几人“阴谋”般地偶遇到了一起,在苏州城四大佳人之一的慕蓉婷面前,都自然不肯放过露脸的机会。
殊不知这一切被岸边的花潇洒看了个正着,不过由于花潇洒距离他们较远,并未听见众人说的什么,他只是在心里凭感觉自己该出马去一探究竟。
打量了一番,花潇洒在湖边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一条小渔船,待说明来意后,船夫一口答应了。
渔船刚划去没多远,那面相憨厚的船夫发话了,“唉,公子,你也知道无功不受禄吧,这样你给一两银子吧,如何?”
花潇洒见着船夫竟然问自己要一两银子,他不由得大吃一惊,“你这也太贵了吧。”
船夫奸笑一番,“公子若嫌贵,就可以坐自己的画舫去,那画舫也不贵,一百两一条。”说完船夫将船桨从水里提了上来,一副你愿意坐就坐,不愿意坐就走人的样子。
眼下这四周并无多余的船只了,况且离岸也有十来米远了,心底计量一番之后,花潇洒只得同意。
这王八蛋,典型的奸商,无利不起早。
“公子先把这银两给小的吧。”船夫站在船头依旧一动也不动。
花潇洒一听有些火大,但是眼下他急需这船去解救慕姑娘,无奈之下,他只得将银两扔给了船夫。
待到接过银两之后,船夫这才慢条斯理地将渔船缓缓朝湖中心划去。
“你倒是快点呀。”花潇洒很是不满,他只得通过嘴上的牢骚发泄着不满。
“公子,若是嫌慢,下次去的时候坐上自己的船不就可以了吗?船夫划得慢,你该打打,该骂骂,一切尽随公子心意。”
被这撒泼的船夫气的不轻,索性之下花潇洒不再理会,他皱了皱眉头,开始在心里揣测着那几条画舫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番心平气静之后,花潇洒脑海里只有一个结果了,那就是那几个无耻登徒子各个在慕姑娘面前表现自己。
“妈的,这是什么世道。”花潇洒愤愤地骂了一句。
船夫见着这个穷公子假装阔绰的模样,心里不由得觉得好笑,这公子连画舫都没有还想在慕姑娘面前大献殷勤,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渔船实在没有引起众人的注意,待到走近后,花潇洒只看见那大鼻子的孔如意摇头晃脑,故弄玄虚地念道。
霜云冷漠了无边,雁过菊香夫未还。
月挂枝头催梦乱,唯有梦境还江南。
孔如意一说完,他船上的家丁都忍不住拍手叫好,就差“欧也”之类的话语了。
“赵兄,该你了。”一脸得意洋洋孔如意将“绣球”抛给了赵东阳。
花潇洒冷冷的看着眼前一切,他忍不住在心里叫骂道,一群斯文qin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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