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奈何（五）

不，不对。她的心又颤抖起来，不，从事发到现在过去了多久。他乌龟爬也过来了，他没有来，终于一切谎言都揭穿了。

他去仓库视察，工作比爱她重要，都是骗人的，骗人的，还要做得再明白些吗？他已经不要她了，他说的话，他的虚情假意，现在所有都看来那么丑恶。

她哭：“为什么要选我，为什么要骗我，他说过要娶我，他真的说过……他已经放弃我了，生死关头，我都不值得他怜惜地一顾，还能指望什么呢？”

“也许赫董不知道呢？”金晶一旁劝着。

尚小羽紧紧皱着眉，手指不停地发抖，“也许几天前，我死在大街上，他都有理由不知道。微末如我，怎么会惊动大老板？可是我跟他……所有人都知道了，他说他不知道我出事了，他连伪装都不要了……他厌弃我到什么程度，是我多心了，是我胡思乱想吗？”

“不要这样，不要，小羽，事情也许没你想得那么坏。”

“金晶，我没有谈过恋爱。我只喜欢他一个人，你告诉我，他是不是讨厌我，他是不是女朋友太多，张罗不过来，早就把我忘记了。”

金晶抱住她，压住她的手，防止她不停地颤抖。

可是她根本不受控制，嚎啕大哭，李博伟不知所措，硬是从床上坐起来，安慰她：“怪我说错话，我只想安慰你两句，没想到适得其反……”

“你会安慰人吗？你有心吗？”金晶把尚小羽紧紧抱着，她也在流泪，她看着李博伟，眼睛里喷着火，“你们这些臭男人，拉出去十个，枪毙十一个都不冤枉。你还假惺惺什么，我恨你，我恨死你了。”

她拉起尚小羽，扶住她的头说：“小羽振作，我们回病房。让他们去死，我们不理他们了，让他们去死，我们走。”

尚小羽完全失了力气，回头怔怔地看着李博伟。

他的眼睛里全是血丝，好像还隐藏着不舍，她好像在哪里见过他，怎么会？他是经理，这些年来，不是在公司内刊上见过他的相片，就是上级视察对他匆匆一瞥。那么多仓库员工，而自己的相貌在人海中根本不显眼，生活没有交集的两个人会彼此不舍吗？

她会，因为她比较花痴。

经历这件事后，她不可能忘记他。怎么报答他，要好好想一想。

他是赫政之外，无法屏蔽掉的一个男人。

或许……尚小羽困惑了，他不舍的不是她，是金晶。金晶这么恨他，应该是爱他到极点吧！

尚小羽看金晶，她头也不回。恨一个人如斯，真的不如当初不爱。

再回头，李博伟仍在看着她，尚小羽被他看得心里直发毛，他还在爱着金晶。她故意拖着身子，想叫住金晶，李博伟颤抖着站起来，抓住她的手腕，尚小羽清楚地看到他的眼睛里全是自己的影子。

他居然用那只受伤的手试图抓她，尚小羽猛然吃了一惊。他紧盯着她，眉尖眼底，布满了某种诚挚的、深沉的温存。

这温存使她心跳。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也许是感恩，也许是亏欠。尚小羽被拉回自己的病房，李博伟翩翩的身影消失在楼梯深处。他站在那儿，还在望着她，心里有一阵恍惚，好一会儿，她陷入一种深思的状态中，情绪有片刻的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