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罢,我也跟着瞧一场好戏罢。
我说道:“柔翠师姐,你也听见了,若是没有证据,咱们两个便要做冤枉玉琉姐姐的罪人了,现下里,保全自己,还是保全倒打一耙的主谋,你自己做决定。”
柔翠低下头,犹豫不决,她大概也知道,这大概是她最后一次能不能回到玉琉身边的机会了,我说:“事已至此,你就算回去,那碎过了的花瓶,粘上也有裂痕,不如重新开始,掌门人和师叔,不都答应会护你周全么?”
玉琉沉声道:“柔翠,你若是给花穗威逼利诱,大可不必害怕,将真相说出来,咱们还是好姐妹。”
“玉琉姐姐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你大概清楚的很,”我说道:“为着目的,自家妹妹都能害,自己的命也豁得出去,这样的狠,你能受得了么?说不定,下一次就轮到你了。”
“这……”柔翠几乎崩溃了,这才终于说道:“我说……我说就是了,还请掌门人和师叔,一定要信守对柔翠的承诺,柔翠,也是迫不得已的……那次,玉琉师姐自南疆给我的信,说是教我烧掉了,可是我一时忙碌,那封信,还藏在了鸟笼子底下……”
“来人,快给本座去跟着那柔翠将信取出来!”掌门人怒道:“本座便要看一看,究竟玉琉是不是这样的狠心!”
阳春子自告奋勇的跟着去了,玉琉银牙紧咬,眼珠子直转,不多时,信取来了,掌门人拿在手里看一看,摔在了玉琉眼前去:“你说!这封信是怎地回事?若是捏造,能早便藏起来么?分分明明,也是你的字迹!”
“父亲明鉴,说不定,柔翠早跟花穗是一丘之貉,先前备下,这会子拿出来,也是有的!”玉琉磕了一个头,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说道:“父亲,难道你连自己的亲生女儿也不相信么?”
“现今人证物证俱在,”我答道:“玉琉姐姐,你再要抵赖下去,也没有什么意思了,难不成,当父亲和几个师叔,都是小孩子,几句话就能教你骗住么?”
“你不是花穗!”玉琉咬牙道:“你不是以前的那个花穗了!父亲,这个花穗不对劲,请父亲查一查,看看她是不是恶灵附体,要专门将太清宫给搅合成一团乱,教父女反目,人心离散的!”
我答道:“若是有甚么恶灵,难道父亲身为掌门人,居然蒙在鼓里这许多时日?玉琉姐姐,你这不是对父亲和太清宫的折辱是甚么!”
“玉琉,白纸黑字,你居然还不肯承认……”掌门人怒道:“来人,且将你们二师姐给带到了那落雁塔上思过,不承认的话,不要教她出来!”
“父亲,女儿是冤枉的!”玉琉呼喊的声嘶力竭:“这是陷害!这是一场陷害!父亲若是听这个花穗的,准会后悔的,对了,父亲,她与那恶名昭彰的赤面夜叉有所往来!说不定,这些个诡计,都是那赤面夜叉教给的,父亲寻了赤面夜叉,准能问一个清楚明白!”
“赤面夜叉?”阳春子皱起了眉头,问道:“花穗,这是怎么回事?”
我忙道:“阳春子师叔,赤面夜叉,便是花穗与您提过的那个妖鬼,与二姐姐,曾经相约胭脂河的,既然是二姐姐的朋友,来冤枉我做一个伪证,那可不是容易之极的么!”
“这么说来,玉琉除了与星河,还与那赤面夜叉……”阳春子牙齿咬的咯咯响,且与那掌门人私语几句。
掌门人脸色阴晴不定,道:“一个妖鬼,居然也能做太清宫的证人,传出去,岂不是笑掉了人的大牙!玉琉,你给本座在落雁塔之中,好生思过,何时认错,何时再来与本座相见罢!”
“父亲,出于公平,寻来了赤面夜叉,才好说话,这样对玉琉来说……”玉琉还在情真意切的恳求着。
“来人啊,给她拉下去!”掌门人却不为所动:“太清宫不论什么时候,都不会与妖鬼有所牵扯!”
“是!”
玉琉这才死了心,一副形同槁木死灰的样子,跪下来,楚楚可怜的说道:“玉琉的性命,在父亲心中的分量,玉琉明白了。玉琉这便自己前往那落雁塔,不劳师弟他们费力气。”
掌门人一听,神色自然也复杂起来,站起身来,对几个小道士道:“你们几个,且将二师姐带回去落雁塔,但须得好生看顾,她身子还不好,神志也不大清楚,你们师姐再若是出了什么意外,拿你们是问!”
“是……是……”几个小道士忙答应下来,且将玉琉扶着搀着要带走,玉琉侧头望着我的眼神,阴狠又凌厉,仿佛要将人给生吞活剥一般。
好可怕好可怕……
虽然不敢当是个大获全胜,好歹也算得上躲过一劫,我这才松了一口气。
“花穗,你倒是长大了,比你姐姐还沉得住气些。”掌门人道:“你姐姐一时有些个糊涂,但毕竟你们也是姐妹,昨日的事情,谁也不许提起,便只做不曾发生过,记住了么?”
我忙跪下磕头道:“谨遵父亲之命,这件事,花穗今生今世,也再也不会提起的。”
月春子便是想帮着玉琉,可实在无从下手,也跺着脚,自去了。
丰春子咂咂舌,绞尽脑汁,方才道:“大概你姐姐,也是为着你大师哥,一时意乱情迷了,血浓于水,以后,一定会重归旧好的。”
我点点头,道:“只要二姐姐不记恨花穗将事情说破,花穗已然对二姐姐感激不尽了。”
纵使我不说,堂堂一个二小姐,居然插足妹妹的婚约里,为着与妹妹争抢大师哥,闹的要杀人还要上吊,这件事情也一定会跟长了腿儿的似的,在太清宫里传的越来越火的,茶余饭后,谁不需要点新鲜的谈资呢!
“这星河,也真真是个不懂事的……”阳春子道:“只觉得失望透顶!”
我想起了一直不曾露面的陆星河,忙问道:“一开始,便不曾见到了大师哥,不知道大师哥往何处去了?”
“他能往何处去?”掌门人怒道:“他无话可说,昨日里便给送去思过了。”
原来如此……陆星河这一次,大概也吃了从未吃过的苦头罢?骄傲如他,给人送去思过,也不知道怎么样了。玉琉因为我的出现,变成了现在的这个样子,他会恨我么?
算了,这是他的事情,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其他的,只剩下了漫长的,看不到尽头的等待。
陆星河,什么时候能送我回家呢?我越来越感觉做这个太清宫三小姐,是一个骑虎难下了。
“本座累了,你们且回去罢……”掌门人一脸疲态,本来仙风道骨的他,不知怎地,便显露出一种力不从心来,好像一夕之间,老了十岁。
我心里,说不出的难受。也许,我已经真的将掌门人,当作了自己的父亲了。
与几个师叔行礼出来,阳春子拍拍我的肩膀,道:“花穗,隐忍许久,也苦了你了。”
“师叔这样疼爱花穗,与花穗一个公平,花穗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苦呢!”我笑道:“花穗觉得,很幸福了。”
“哎,这个星河……”丰春子也叹口气,道:“年少轻狂,难免要犯错的,你不计较,便是最好了,说起来,就好比你阳春子师叔,当年风流倜傥,也不知教多少少女流过眼泪……”
“行了行了,你在小孩子面前说这个作甚,”阳春子瞪着眼睛道:“快快回去修行你的,这样大的岁数,做长辈的,居然这般多话。”
“是了是了,”丰春子忙道:“糊弄糊弄,事情可算是过去了。”
不知道,能不能这么容易就过去。我心下想着,那个利用凤尾用罗刹鬼害朱颜郡主的,究竟是不是玉琉呢?她与百花神教,到底有没有关系?
总觉得心里还是沉甸甸的。
与两个师叔作别,往小院里走的时候,突然一个青衣小丫鬟拦住了我,道:“三小姐,夫人有话想对三小姐说。”
“夫人?”
我抬头一看,只见那夫人正站在后面,好像得了消息,正阴狠的盯着我,道:“花穗,你过来,关于今日的事情,本夫人想听你一个解释。”
这下子好了,这么快,就要有人替玉琉管我报仇了。
我犹豫了一下,自然不想去赴鸿门宴,可是违逆长辈,毕竟不好听,躲得了今日,躲不了明日,我只得点头道:“既如此,那花穗这便过去。”
果不其然,到了夫人面前,夫人抡圆了胳膊,以一种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扬起手来就要给我一个巴掌,我眼明手快的握住了夫人的手腕:“夫人,您要打花穗可以,您是长辈,我是小辈,犯了什么错,夫人修正我,也是应该的,可是打我之前,还请夫人给花穗一个说法,花穗这才好洗耳恭听,永不再犯。”
“说法?”夫人一见打不到我,气的浑身哆嗦,另一只手指到了我的鼻子上来:“你做了什么事,自己不清楚么?居然还好意思与本夫人要一个说法!方才听说,你二姐姐本是为你求情的,反倒教你给害的,让掌门人罚到了那落雁塔思过,你还是且先给本夫人一个说法的好!”
“啊,”我假意吃惊道:“原来夫人,是为着这件事情,可是夫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姐姐受罚,并不是我告状,而是因着她上一次推我进那落雁塔的妖鬼地牢之事东窗事发,父亲才怒不可遏的。”
“你若是不做什么对不起你姐姐的事情,她怎么会将你推进地牢里去!”夫人气的也跟玉琉一般的口不择言起来:“便是你姐姐推你下去,也不过是因着你该推罢了!”
“哎呀,话都让夫人说了,”我只得答道:“花穗也无话可说了,既如此,花穗便记下来这个因由,待父亲问起,就这样回话罢。请夫人动手。”说着且将夫人的手松开了。
夫人一听掌门人,这才顿了一顿,狠狠将手摔回去,怒道:“别以为你用掌门人压本夫人,本夫人就会害怕!你自己使了什么阴招,你自己心里明白!本夫人告诉你,一时得意,终也不能长久,这件事情本夫人与你没完,你且等着,不要什么错处落在了本夫人手里,要不然的话,我管保你比玉琉今日受到的折辱惨痛十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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